还是那句话,“婆娘打堆儿,蚂蚁炸窝儿”。
乡下地头?,女人们三堆五簇的聚在一起,嘁喳得最有兴头?的,莫过于男人女人间的那点子事,要是被嘁喳的那个女子长得乖,男人长得精神,那就更让人上头?了,比男人灌了几?两马尿发酒疯还疯扯扯地停不下来。
就比如这会儿的花婶子,就是如此。
“都说‘鸡怕撵,狗怕舔,男怕磨来女怕泡’,你?们别看小?灵子这段时间,好像变得机灵了,谁也哄骗不过的样子,女娃子嘛,再机灵也耐不过男人的歪缠,这男人的水磨功夫一使出来,比二郎神的捆仙绳还厉害咧……”
花婶子像只鸦鹊子般,两片厚厚的嘴唇叭唧叭唧的,和?两个儿媳“吃瓜”吃得不亦乐乎,而毫不知?情的苏兆灵,则是用手?指轻轻捋了下鬓角的头?发,陷入“去或者不去”的拉锯战中?——
后世有个词语,叫恋商,上辈子的苏兆灵整天忙忙乎乎的,从未享受过爱情的甜蜜,恋商这个东东,也就无?从谈起;这辈子,傅敬疆的表现太隐秘,从未被她逮着过“偷窥”的实证,所以,面对傅敬疆的这一番“邀约”,倒是没有多想,不但如此,内心深处,还颇有几?分意动。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她这个莫名穿进?来的“土鳖”,倒是也想去见识一番这个年代不一样的小?城风情呢!
苏兆灵眼神闪烁,正犹豫不定间,傅敬疆又非常“善解人意”地“想她之所想”,道:“你?们这两天可以再慢慢想一想,不急……”
傅敬疆话未说完,就被兆康扯住了,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满脸放光。
“傅大哥,你?真要带我们去县城耍哦,还要坐单车去?我还没有坐过单车咧,跛大爷说了,县里最热闹了,满街都是‘工人踩上单车脚板转圈圈,干部?坐上小?车屁股冒烟烟’,是不是这个样子?”
兆蕊一双晶晶亮的眼睛,同样紧紧地盯在傅敬疆的脸上,目光里同样充满了满满的期盼之色。
苏兆灵:“噗!”
这里还有一个比她更“土老?帽”的,哈哈!
苏兆安也好笑地拍了弟弟一下:“个憨狗儿,又来闹笑话。”
兆康不服气,嘟嘴不高兴地反驳起来:“这还不是怪你?,我都这么大了,你?都没有带我去过县城逛街,哼!”
小?家伙气呼呼的,脸蛋儿鼓得圆圆的像只小?皮球,傅敬疆忍不住秃噜了一把他的小?脑袋瓜子,又不着痕迹地觑了苏兆灵一眼,唇角微扬:“是不是,你?们去看了,不就晓得了?”
*
这年头?,土豆既能当菜又能当主食,自然深受社员们的青睐。
不过,各家自留地毕竟有限,所以,也只能在硷畔、地块边沿或凹凸种上一些,但等到傅敬疆帮着苏家人把所有土豆都挖上来时,也已?经是夜色染黑,稀星迷蒙,附近自留地里,劳力多的家庭,早已?经挑担回家了。
乡下地头?的规矩,帮忙干了活路儿,招待吃饭是人之常情,所以,今儿个的傅敬疆,再次坐到了苏家的饭桌前。
苏兆灵炒菜的手?速很快,饭桌被从灶房里搬出来,苏兆安陪着傅敬疆在院子里说话的一会儿功夫,菜就一一端上了桌,一盘腌菜炒辣椒,一盘香葱炒鸡蛋,一盘干菜汤,还有一盘凉拌笋干,虽然都是简简单单的农家菜,但咸脆、嫩滑、鲜香、爽口四味俱全,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振胃口大开。
当然,这最后一盘凉拌菜的原料,是傅敬疆拿来的。
苏兆安有些过意不去:“傅大哥,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硬是要帮我们弄到这么晚,而且,还拿了那么多笋干过来……”
傅敬疆再次清咳一声:“军民鱼水情,一点小?事,不值什么。这笋干也是我爸自家去山上挖的,家里多着呢,我上次来看你?们家好像没有,拿点过来给?你?们尝尝。”
傅敬疆还是那副冠冕堂皇的坦然样,却不知?道,却是无?意中?又戳到了苏兆安的短处。
玉洪大队和?开山口大队属于近邻,附近有座山盛产毛竹,被当地人唤竹山,每年开春谷雨之际,春笋长成,很多社员得了空闲,就会挑了担子去挖笋,一部?分卖给?供销社,一部?分就切起来做笋干。
苏兆安其实也跟着苏莽子去挖过,但那座山虽然离着只有五里路,但峰高岭峻,山路崎岖,上坡下坡的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劲儿,人家一个来回能挑150斤,苏兆安挑个60斤都够呛,除了卖给?供销社的,根本就没存下多少笋干来。
傅敬疆可不知?道这些,刚刚穿过来几?天的苏兆灵自然也不知?道,兆康却是记得真真的呢,当场又咋咋呼呼地给?了他哥一个“没脸”。
“我大哥今年也有去竹山挖笋了,就是挑不得重担,挖不了多少,我们家吃了半个月,就吃光咯!唉,大家都说了,‘春笋好,春笋鲜,吃完鲜笋吃笋干,攻下淡季蔬菜关’,我还是长得太慢了,还要再等几?年,才能去竹山挖笋……”
兆康说完,人小?鬼大地叹了口气,苏兆灵的眉眼儿忍不住又弯了起来,嘿哟嘿,这个二货,没看到他们的便宜大哥,又一脸便秘样了吗,哈哈哈!
再次被自家莫有板眼儿的弟弟燎了胡须,苏兆安脸色红红白白的,最终还是忍耐力告磐,咬牙切齿地瞪了弟弟一眼,甩出杀手?锏。
“苏兆康,你?再胡说八道,等我学?会了扎针,下次你?再不听话,就给?你?屁股来一针!”
苏兆安这句话,对兆康来说,属于老?生常谈了,之前也的确是被吓倒过,可最近这段时间,他跟着苏兆灵学?领袖语录,“思想觉悟”早就升级了,所以,这会儿见他大哥又旧话重提,小?胸脯一挺,嘴皮子溜溜地就怼了回去。
“领袖说,‘任何地方都必须十分珍惜人力物力,绝不可能只顾一时,滥用浪费’,你?就是当上了赤脚医生,也不能乱用药,要不然就是铺张浪费!”
苏兆安:……
苏兆灵:噗哈哈!憋再说了,再说,姐就要破功了呜哈哈……
夜风轻,虫儿唱,月光白。
傅敬疆看着月色下眉眼弯弯如勾月的姑娘,忍不住也勾起了嘴角,果然,喜欢一个姑娘的感觉,奇妙得很,看着她笑,他的心情,也莫名地好呢……
*
这年头?,解放前那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恋形式虽然已?经消亡,但在乡下地头?,无?论是男人“说媳妇”,还是女人“找婆家”,甚至是男女之间“自由恋爱”,大家还是习惯找个中?间人牵线搭桥,正所谓“中?间没人事不成”。
但傅敬疆明显的并不想如此,她有一种感觉,这个笑起来有些“野份儿”的姑娘,也不会喜欢这种古板板的形式。
只是,没有“中?间人”说和?,他对于和?姑娘“谈恋爱”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使得傅敬疆一时间颇有些无?从下手?,直到吃完饭,拿着来时自备的手?电筒出了苏家门,看着苏兆灵那双夜色下烁亮的眼睛,他再次清咳了一声,终于下了决心。
他看了苏兆安一眼,道:“我有话,想跟苏兆灵同志单独谈谈,不知?道……”
傅敬疆话音刚落,苏兆安迅速地点了个头?,说了一声“好”,两手?双管齐下,把尚未反应过来的双胞胎拉进?了门里:“走,去帮大哥洗碗……”
直到这个时候,苏兆灵女人的第六感,终于上线了。
她抬头?看着夜色中?傅敬疆那张刚硬的脸,心里突生一个念头?: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事实,很快验证了苏兆灵的猜测。
傅敬疆从胸前的口袋里摘下一只笔,白帽黑杆,亮亮晶晶,苏兆灵一眼就看了出来,这应该就是这年头?灰常牛掰的一款笔——英雄牌铱金钢笔。
傅敬疆把笔递给?她,声音就像在宣讲口号:“军民团结一家亲,保家卫国?是为革命,耘田耕地也是为革命,这是我在部?队受奖获得的奖品,今天我把这支奖品笔送给?你?,希望我们两个能在共同的革命道路上,以满怀的革命豪情,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
这年头?,乡下不说电,就是煤油灯都只能省着点,天一降黑,村落就陷入一片黑黢黢中?,傅敬疆打着手?电筒走了,手?电筒的光一闪一闪的,很快就走出了一大段距离,而苏兆灵还在有些发呆的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那支笔杆上刻着“奖给?傅敬疆同志”几?个字的钢笔,神情似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个男人,说完那句话后,又加了一句“过两天我来接你?们去县里”,然后,就跟她挥了挥手?,一个转身,大踏步地,走了……
苏兆灵一脸的懵逼,这,算是告白吧?是吧?
苏兆灵正满脑子浆糊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是苏兆安的声音:“嘿嘿!我就说嘛,傅大哥老?往我们家跑,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果然被我猜对了!”
苏兆灵转过身子,刚要鄙视+谴责苏兆安的偷窥行为,一个熟悉的令人十万分厌恶的滑溜溜声音响了起来,嗓门“吱、吱、吱”的,就像喉咙里有老?鼠在闹的不停。
“都说女人眼睛蛇亮亮,不是沾骚就是发春,小?灵子,你?还没有开亲,就在自家门口招惹是非乱搞男女关系了,啧啧啧……”
苏兆灵:……mmp的!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买了章的宝,不好意思,作者似乎总干蠢事,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