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他,是真的为民着想。即使身体如此孱弱,也?要忍受苦旅来到这偏僻县城。为人正直心怀天下,说的大概就是这种人。
他让苏砚不能辜负国师大人的重视。他自己……也?不能辜负国师的信任。
如果得到国师的支持,他便是得到了很大的助力?。秦季无知道大皇子已经斗败了很多皇子,他躲在冷宫无人问?津,反倒平安长大。
况且抛开利益的角度来讲,秦季无也?莫名地也?不想让国师失望。
十一皇子心情愉悦的离开了。在两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国师大人站在暗处观察他们,看到原著攻受相处的如此和谐,谢笙洛十分欣慰。
感?情线有?进展了,这个世?界一定不会出现很大的剧情偏差!
谢笙洛琢磨着,这里的事大致处理完了,可以开始可以考虑启程回京,将原著攻正式带到皇上的面前。
然而,突如其来的,国师大人病倒了。
“是风寒。”大夫来看过后?,叹息道,“大人底子太虚,恐怕十分危险。”
苏砚紧张的站在一旁,秦季无眉头紧皱,脸上带出一种戾气。
秦季无:“怎么?会突然病倒,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大人在哪里着凉了吗?”
“四处都有?护卫负责,下人随身跟着,伺候得密不透风,怎么?会突然着凉。”秦季无看着病床上的国师,觉得心疼。
没办法不心疼,国师一看便知道病得很重。平常总是苍白的脸,这次却是烧得粉红。额头上挂着密密的汗珠,神色痛苦。
苏砚拿湿毛巾为国师擦拭汗水,手一摸,粉扑扑的脸烫得过分。
国师大人艰难的喘息着,苏砚心中自责。他为了麻痹自己,这段时间竟疏忽了对国师的照看,太医有?事离开,他却将国师照顾到得了风寒。
秦季无迟疑:“莫非是祭祀的时候,江上的寒风?”
脆弱的国师大人一病不起。
刚开始,他们还觉得虽然很病重,但总归会好的,汤药伺候着,身边每时每刻都有?人照看。然而两天三天过去,国师丝毫没有?好转的意思,脸越烧越红,神色越来越痛苦,到最后?竟然有?奄奄一息的意思了。
病倒的第三天,苏砚和秦季无已经掩盖不住内心的慌乱。国师似乎随时会死去一般。
“太医……快马已经将消息送过去了,太医还没有?回来吗?”
虚弱的身体在风寒这个当口就像有?了一个突破口一样,疯狂的将他体内的虚弱倾泻出来,几?乎要将国师大人淹没。
谢笙洛觉得整个人飘飘乎的,像飘在云端上,又像泡在深海里,手脚软绵绵的。
偶尔有?点?意识时,他甚至觉得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只觉得自己化?成了一团火一般,熊熊燃烧,闷热不已。
一片意识模糊中,他感?觉到了熟悉的人体靠近,唇齿被撬开,粗糙的手指抵着不知道什么?药丸进来。
谢笙洛觉得难受,那药丸上似乎有?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像铁锈气,让他忍不住想咳嗽。
脑袋后?被一只大手扶着,头微扬,温热的水推着喉咙里面的药丸进入食道。
谢笙洛似乎听到一声叹息,模模糊糊还听到有?人唤“太医”“国师大人不会没事吧”。
身体似乎轻松了许多,好受多了。谢笙洛沉入黑甜的梦境。
这次醒来的时候,谢笙洛怔怔在床上躺了许久没有?动弹。
身体,似乎哪里不太一样了。
以前的身体像一个在缓慢漏气的气球,日渐空虚,现在他感?觉身体虽然仍然很是虚弱,但是底子却是坚实了。
他的苏醒被旁边的人察觉了,太医、苏砚和秦季无,竟然都在他的房间里。
谢笙洛侧头去看,苏砚跪趴在床榻边,太医坐在桌边倒茶,一口饮下茶水,眼睛紧盯着床榻。秦季无用一种饶有?趣味的态度,拿着一块洁白的巾帕对着铜水盆里瞧,似乎打算拧上一块湿毛巾给他。
苏砚急切地撑起身体:“国师大人,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太医三两步上前,推搡苏砚,不客气地道:“刚苏醒,自然是浑身都不舒服。快让开,让我瞧瞧。”
秦季无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没有?凑热闹,红眸上上下下地瞧他,露出安心的表情。
“我没事。”谢笙洛坐起来,苏砚急着想去扶他,却被谢笙洛摆摆手拒绝,“我很好。”
微微低头,墨色长发?从削瘦的肩膀滑落下来,垂到胸前,荡漾着触碰到手。谢笙洛蜷起手指,又张开,感?受到惯常软弱无力?的手在动作间传递一种从未拥有?的有?力?。
“甚至有?点?过分好了。”谢笙洛抬头看向太医,苍白的脸上堆出一个清淡的笑?容,“迟安真是神医。”
太医深深鞠躬,半晌不起:“晚丞不敢当。”
国师大人的身体真的一天比一天好了。明明之前情况糟糕得让人怀疑下一秒就会死去,太医妙手回春之后?,在短短的时间内便恢复过来,甚至比生病前情况更好。
在药膳的精心滋养下,国师总是苍白的脸上渐渐泛出健康的红润色泽。
与此同时,难民的安排与救济和挖掘排洪的工程也?步入正轨,谢笙洛随时可以离去。
谢笙洛问?了问?太医的调查情况,太医惭愧地说道:“国师突然重病,晚丞不敢耽误,调查一事便也?耽搁了。”
听太医口述,他最多打听到了几?个地方官员贪污受贿。害怕国师又派遣他继续调查,太医说完便言辞恳切道:“请国师大人让晚丞留在您身边。”
“晚丞最后?悔的便是离开了您,收到消息时,心如刀绞,肝胆俱裂,都不足以形容臣的感?受。”
据说太医回来的时候,风尘仆仆,面色憔悴,下马便将缰绳一丢,急匆匆进来没注意脚下,竟踢到门槛,踉跄进来的。
谢笙洛想象不出这如玉君子一样优雅自持的太医当时是怎么?个狼狈样。
太医喃喃自语:“从此之后?,晚丞再?不愿离开您半步。”
谢笙洛对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了,然而他依旧每天需要吃药。一种褐色药丸,滑过食道的时候会弥漫出铁锈一样的味道。
他不太喜欢吃这种药丸,总觉得自己像在吃血一样的东西。
太医拿着药丸上前,谢笙洛克制不住蹙起眉头。
“我觉得我身体已经好了。”
太医态度很坚定:“身体好是暂时的,服药一旦停下,身体会比以前更加糟糕。”
谢笙洛将信将疑,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和正常人差不多了。
最后?在太医言之凿凿之下,谢笙洛还是决定相信医生。他这破败的的身体还是太医救起来的呢。
养病的日子是无聊的,谢笙洛一天到晚被太医强制留在房中养病,羡慕的看着其他人在外?面跑来跑去。
苏砚实在辛苦,各种事情手下不是没有?人手,但他积极热心地参与帮忙,忙得团团转。乃至许多百姓都知道国师手下的这位公子,见着苏砚,百姓们必热情的换上一声“苏公子”。
他这热情的模样甚至让谢笙洛一度怀疑,苏砚是不是在借和百姓接触的时机向大皇子传递消息?但是许久过去,地牢里的县官没有?被救出去,也?没有?刺客再?来,一切风平浪静。
秦季无这个皇子从那天当着百姓的面被放血之后?,似乎对平民百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天除了往他这里跑,就是往街上跑。
谢笙洛听说他玩的挺开心的,百姓见着他猩红的眼眸和妖孽的白发?丝毫没有?害怕,反而当他是神人的象征,热切的和他打招呼,有?信神拜佛的甚至还想摸他两把?,受欢迎程度和苏砚不相上下。
别人都快快乐乐地忙着玩着,只有?他无所事事地被关在房间里。
谢笙洛恹恹地看一眼为了照顾他同样被关在房中的太医。
太医正在小心的翻看谢笙洛交于他的手札和古籍,上面记载了原著中提过一嘴的“生死丹”。
“迟安。”
风雅俊秀的太医应声抬头看他,黑亮的眼眸温和,无声的温柔。
“那药丸,还没弄清楚药效吗?”国师大人垂下眼睫,轻声问?道。
国师的气色越来越好,身体却一时半会儿养不起来,依旧纤瘦,他穿着一些宽松的白衣,倚着窗子,百无聊赖。
太医斟酌词句:“大致……应当是温和养生的。”
谢笙洛觉得所谓国师练出来的丹药,不说让人得道成仙,不会使人重金属中毒都是好的了。太医也?着实认真,竟然能研究这么?久。
院子里传来动响,谢笙洛扭头去看。太医松了口气,合上古籍,过来站在他身后?,看向窗外?。
是护卫们,他们正拿着百姓们送来的东西过来。
百姓们为了感?谢国师着实想了一番办法。他们自身没有?什么?东西,吃饱肚子还是靠国师呢,于是他们联合写?了一封又一封感?谢信上来,还有?各种画像诗词,护卫们会将这些东西送给国师,谢笙洛平时一一翻看,不禁叹一声“有?心了”。
“局势已经稳定。”太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国师大人打算何时启程回京。”
“那便,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