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包上面有一个设计过的洞口,在马车行动?的时候会洒下细细的粉末,静止的时候却不会落下东西。苏砚心往下沉,不知道这个会引来什么。
他背叛了国师大人?了。
“苏砚。”马车里还有个十一皇子在叫他,“能与本殿说说国师吗?”
苏砚有些烦躁。他已经不得不在大皇子和国师中间游离了,十一皇子还想?凭着之?前那点送吃食的关系拉拢他在皇子和国师之?间徘徊吗?
但皇子再怎么也是?皇子,即使要?祭天了也是?一样。苏砚抬头默默叹了口气,转身?进马车:“是?,殿下。”
地位底下是?他天生的过错,他无法违抗大皇子的命令,无法违抗国师的调配,也无法违抗皇子的要?求。
苏砚掀开车帘,内心沉郁。
而国师大人?不同......他能得到一切自己想?要?的,他值得所有人?蜂拥靠近,他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
这样的人?自己凭什么能留在他身?旁呢。
苏砚对着马车内的皇子露出应付客套却挑不出错的虚假微笑。
谢笙洛在马车里待了好一会,有苏砚送过来的水果和茶水,再有太医在苏砚送茶水过来后积极主动?地给他配了个提神清醒的香囊,他终于适应了马车的环境。
但是?动?起来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马车动?起来,磕碰和摇晃必不可少。虽然?马车已经做工优良到平稳得不可思议了,谢笙洛还是?难受起来。
头晕,想?吐,为什么要?晕车啊!
太医紧张地给他弄了一系列处理措施,让他含着清凉的药材,额头顶着凉水浸过的毛巾吸汗,太医甚至提议谢笙洛靠着自己的肩膀,这样会好受一些。
国师一脸冷淡地拒绝了。
但是?在马车又行进了一段路线,难受的国师大人?终于屈尊纡贵开口道:“过来。”
太医紧张地过去了,一具柔软轻盈的身?体靠了过来,温热的体温带着浅淡的香气包裹住太医,太医身?体僵硬。
“并没有好受一些。”国师只?觉得自己的头被膈得痛,轻叹一声打算离开。
太医:!
“抱歉,让臣调整一下。”太医立马放松身?体,降低肩膀,靠着车壁调整到一个合适的姿势。太医温柔的动?作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轻轻带着国师的身?体靠着自己。
太医以“术业有专攻”的专业人?士口吻认真对国师道:“请放松身?体,很难受的话可以睡一些,我会照顾您的。”
谢笙洛好像真的感觉到了好受了些,昏沉的脑子在太医清朗的声音里沉入黑暗。
的确,晕车睡一下就好了。
太医刚开始,安安静静当个工具人?靠枕。
然?后不动?声色地将手靠近国师的身?体,稳住他的身?体。
幸福的泡泡飘在太医的四周,太医将身?体往国师那里偏了偏,两人?好像亲密的伴侣,互相支撑着对方?。
霍晚丞觉得自己的医术有了它为之?付出的对象,他的医术正该守护这样虚弱得紧紧靠着自己的人?,被这样依赖,他有了必须守护的人?。
他飞扬的心在天上飞了好一阵,又轻轻落回身?旁的人?身?上。
国师说不清楚配方?的药效。
最好是?如此吧。
夕阳铺满天边的时候,车队找到了一个小镇休整。
太医轻轻推醒国师,谢笙洛迷蒙醒来,脑子里一团浆糊:“又要?用膳了吗。”
霍晚丞看着他迷离的眼和潋滟的水光,心柔软成?天边的云:“该停车休整了,今夜我们在这个小镇休息。”
睡太久了,身?子又差,国师大人?手软脚软,站都站不起来,再一次体会到了刚醒来时宛如残废的感觉。
谢笙洛也不想?动?弹,懒洋洋地看着自己的人?形软枕:“我待会下去。”
小窗缝隙里透过暖色的光,国师大人?指挥太医:“将帘子掀开。”
太医如臂使指,为他勾起帘子,外面大片火红的夕阳闯进来,橙红的光铺满马车,山头的太阳半落,风景壮丽。
车队已经派人?去小镇里寻找客栈了,大部?队留在这里,围着国师的马车,放松下来已经有不少人?轻声交谈起来,马的嘶鸣和鼻息响、车轮木头的咯吱,细微的嘈杂声交织在一起,合成?不小的动?静。
谢笙洛并不讨厌,马车停下来了他就好受多了。
车队的人?租好客栈,车队前进,金贵的国师大人?又闭着眼倒下了。
等停在客栈外面缓过来后,谢笙洛觉得脑子清醒了不少,但手脚依旧是?软的。他扶着太医的手出了马车,马车下一个奴仆跪着充当踩凳,让谢笙洛停下来,并不想?踩上去。
太医似乎明白了谢笙洛停下来的原因:“大人?身?体虚弱,这么下来恐怕稳不住身?体。失礼了。”
说罢他双手放在国师的腰上,稍一用力将国师身?体提起,谢笙洛手撑着他的手臂,觉得身?体骤然?腾空,心拎起来,转眼已经落在地上了。
谢笙洛被他这么一折腾心砰砰直跳,恼怒地指责太医:“没有我准可,下次不得直接动?作。”
太医一点也没有反省的样子,凑上来嬉皮笑脸:“但是?这样下来快啊,国师大人?有觉得不适的地方?吗?”
被吓到了不算吗。
国师大人?瞪他一眼。
“国师大人?。”苏砚冰冷的眼神落在霍晚丞的手上,那手正扶着国师大人?的腰,“小人?带你去房间,晚膳之?后会为您送上去。”
太医暗自咂舌,国师身?边的这个小子真的烦人?。他扶着细腰的手作势勾了一下,几乎是?掐着那纤腰,但控制良好的力道让这个动?作一点没被国师察觉。
然?后他才在苏砚愤恨的目光中得意地收回双手。
谢笙洛赶车一天,心神憔悴,不想?再应付原著受:“不必,让迟安安排,你去照顾殿下。”
霍晚丞扶着软手软脚的国师大人?,和低着头的苏砚擦肩而过。相交错的瞬间,一声微不可闻的嗤笑声传进少年的耳朵。
苏砚眼睛气得隐隐发红。
这个该死的太医!
苏砚敢来国师面前,其他事自然?不会犯下差错,皇子已经被安置好了,有护卫守在房门?外。他平静地走回房间,屋内红眸的皇子正拿着茶杯玩。
听到声音,皇子抬头看他,面无表情到阴沉的脸露出一个嘲弄的笑:“献殷勤又失败了?”
苏砚冷冷地看着他。
“别?这么凶。”秦季无拿着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放在桌上,“喝茶吗?”
“小人?不敢。”
“为什么不敢。”秦季无又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茶,“你接济过我好多次,是?我的恩人?。”
“小人?不敢。”
秦季无忧愁地给自己灌下茶水:“看来你跟宫里的那些人?也没什么两样,虚伪至极。”红眸横移,盯住苏砚,让人?感觉像被什么冷血动?物盯上,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明明想?回到国师身?边,还装着逆来顺受被灰溜溜赶回来。明明一副想?揍人?的样子,还装着像条温顺的狗。”秦季无把?自己的茶水喝完,端着给苏砚倒的那杯茶靠近他。苏砚像冷漠的石雕,一动?不动?。
冰冷的茶水从苏砚头上浇下来,猩红的眼眸闪着恶意的光芒:“你现在狠狠打我一顿,说不定就能回到他身?边去了。”
苏砚很是?冷漠,看着他,依旧是?那句话:“小人?不敢。”
这个十一皇子在故意刺激他,从行为到言语,想?激怒他动?手。为什么。
苏砚突然?开口:“你想?见国师?”
红眸惊异地睁大了。
“也是?。”苏砚若有所思看着他,“没有人?会不想?见他。”
然?后苏砚露出一个比皇子更有嘲弄和恶意的笑:“虚伪至极。”
安静的客栈突然?响起巨大的动?静,惊动?了谢笙洛。
“发生了什么?”国师大人?细细的眉蹙起,太医心疼地看着他,任何让国师忧虑的人?都可恨无比。
“晚丞去处理,国师大人?休息养神吧。”
太医心中有些猜想?,能毫不顾及地弄出这么大动?静的,很可能是?那个皇子。
显然?国师也猜到了:“你去看看。”
太医下去后,动?静小了,上来时带了谢罪的苏砚。
“国师大人?,苏砚和十一皇子打起来了。”
谢笙洛惊得坐直身?子,原著攻受为什么会打起来?皱起眉,不解的目光落在苏砚身?上:“苏砚。”
苏砚受不了被国师大人?责怪地看着,心密密的疼,跪下的时候,眼眶红了:“小人?无话可说。”
清俊的少年红着眼眶,倔强地不辩解,简直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谢笙洛感到头疼:“你细心又稳重?,为什么会与十一皇子发生冲突?”
苏砚还是?没说话,眨眨眼,大滴的泪滚落下来。
很奇怪。苏砚想?道。
他不是?这样的人?,遇事落泪是?最无用的方?法,他对自己的口才还是?有自信的,被称赞过机敏过人?,若不是?这样,也到不了国师身?边。
但是?为什么,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
苏砚想?到马车下那个自己亲手安上的粉包,明白了自己的确没什么可辩解的。
他沉默着等待处罚,没想?到国师轻叹一声。
这一声叹息比处罚还让苏砚难受,心不断下沉。
“迟安,将配方?抄写一份交给苏砚,让他炼制。”
太医虽然?惊异这时候说这个,但没有多问,谨遵指令,翻找笔墨当即抄写起配方?。
“既然?你不想?在殿下身?边,去炼制丹药吧。”国师大人?道。
苏砚动?动?嘴唇,还是?道:“不处罚小人?吗?”
国师:“下不为例。”
这就是?不处罚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