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厂长深吸了口气,“我确定,照我的命令做,所有的后?果我一力承担。”
这个年代都是谨言慎行?,墨守成规,非常保守,这样就不容易出错。
但做的不好,被人举报什么的,就算资历再深,也会被警告处分。
特殊时期啊,没办法,做什么都小心翼翼。
“是。”
一声令下,所有人通宵达旦的忙碌着,不眠不休。
曾厂长盯着老?师傅们干活,技术员在一边指导,全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
一天一夜的奋战后?,终于出了成果,但,大家?都不知道这新机子好不好使。
“这怪模怪样的行?不行?啊?我总觉得有点夸张,你?听说过世面上有这玩意吗?”
“没见过,但说不定国外有,先看?看?能不能用。”
曾厂长迫不及待的做实验,砂石水泥等按一定的比例倒入,启动按钮往下一按,机子轰隆隆转动起来,不一会儿,混凝土输送泵的泵口就出来了混和搅拌好的混凝土,往指定地点一点点吐出来。
大家?观察了一下,搅拌的很均匀。
工作人员将混凝土辗平,很快,一条水泥路就出现了,特别平整,比人工搅拌的还要?好。
大家?呆呆的看?着水泥路,又看?了看?新机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也太省力了,效率好高。
随即,现场爆发欢呼雀跃声,鼓掌声,气氛热烈极了。
副厂长满心的欢喜,这玩意太好使了,对我国的基建很有帮助。“厂长,你?成功了。”
之前他还觉得厂长一意孤行?,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图纸,发动厂里所有技术骨干,让他们将东西造出来。
当时觉得太疯狂,但厂长执意如?此?,大家?只能听命行?事。
现在才发现,自己太没有见识,太保守了,没有一点开创精神。
小丑居然是自己。
曾厂长绷紧的心舒缓下来,微微笑道,“是我们成功了,这是闸板阀的,还能做在车子上,加装一个可伸缩的杆子,做成车泵,修路建桥造房子都能使用。”
有了前例,大家?都充满了信心。
一名老?技术人员非常激动,“应用太广泛了,这么好的东西是哪来的?”
这技术交上去,妥妥一个集体奖项,曾厂长也能立功。
曾厂长眼神微闪,“捡来的。”
大家?都笑了,“哈哈哈,厂长也会开玩笑了。”都不信。
他们这一番大动静瞒不过厂里的工人,纷纷好奇的打探,但曾厂长管控的严格,并没有传出消息。
于伟诚几个车间主任聚在一起,相互打听小道消息。
“厂长这次明显要?搞大的,你?们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召的都是技术骨干,我们又不是。”有点怨念。
有人很不甘,“可我们更有经验。”
“行?了,应该是好事,我都听到?里面的欢呼声。”
“但跟我们无关。”大家?都很失落,谁不想参与进去立功呢。
不管是集体,还是个人,他们都没有资格。
“都别说了,厂长来了。”
曾厂长走了过来,眉眼带着笑,大家?齐刷刷的向他问好,“厂长好。”
曾厂长心情不错,随口问道,“都聊什么呢?”
“瞎聊。”一个车间主任觉得这话太敷衍,随便挑了一个话题,“啊,就聊聊于家?的真假女儿,那?个假女儿自从离开于家?后?,就没有回来过,整一个白眼狼,真是白养一场。”
他跟于伟诚交好,几十?年的老?交情,自然是站在于家?的立场。
曾厂长的好心情全没了,淡淡的道,“我怎么听说,已经签了断绝关系协议,约定不再来往,说人家?是白眼狼,先看?看?自己有没有做到?位。”
全场一静,这话风不对啊,似乎对于家?不满。
于伟诚脸色变了几变,老?实的国字脸憋的通红,“厂长,您不知道情况,那?丫头桀骜不驯,对我们有怨气,我们再不对,也是养大她的人。”
曾厂长认出了于伟诚,微微挑眉,“她很好,聪明又懂事,是栋梁之材。”
那?样的心智,岂是普通人。
这话一出,大家?都愣住了,厂长这是公开替那?个假女儿撑腰,怎么回事?
于伟诚更惶恐不安,按理说他们应该不认识吧,“厂长,你?是听信了那?些不实的谣言吧?你?听我仔细解释……”
曾厂长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在于家?默默无闻,有娇纵之名的小姑娘,一离了于家?就初绽光芒。
这是为什么呢?
“她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心地善良,是个好姑娘,我不希望再听到?诋毁她的谣言。”
所有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看?向于伟诚的眼神充满了同情,惨是真惨。
于伟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事他怎么没听说过?什么时候的事?
随即他心底升起一丝浓浓的懊恼。
感觉错失了一百万。
若假女儿还留在于家?,三下五除二?,于家?约等于是厂长儿子的救命恩人,多大的机缘啊。
他能借机攀上厂长,靠着这一层关系往上爬。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不甘心的咬了咬牙,“您是不是弄错了?她哪有那?个本事?”
事已至此?,他还这么说,曾厂长以前还觉得他踏实肯干,现在嘛,心胸狭窄,不能容人。
“嫉妒心不能让人进步,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管教你?一双儿女,动不动就举报别人,有意思吗?我们厂里断然不能开这个风气。”
一旦开启,所有人相互举报,人心惶惶,这厂子还怎么运转?工作日程被打乱,工人们靠什么吃饭?
所以,一开始就要?杜绝这种?风气。
再说了,出身部队的他不喜欢举报那?一套。
于伟诚脸都白了,“我没有。”
“回去问问清楚吧。”曾厂长摇了摇头,扬长而去。
等他一走,同事们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的问道,“举报谁了?谁干的?”
“曾厂长似乎对你?家?的事情了如?指掌,你?注意点。”
“你?说你?,给曾厂长留下了那?么差的印象,以后?可怎么办呢?”
“小妹居然救了厂长的儿子,这运道真好,她如?果还是你?们于家?的人,你?都能沾光。”
这话戳痛了于伟诚,他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
这些人未必全是真心为他好,也有幸灾乐祸的。
“要?不,你?去把小妹找回来?一起养着不费什么事。”
“就是啊,她这年纪了过不了几年,你?就能将人嫁出去,还能收一份彩礼。”
于伟诚很心动,但想起宁嫣那?雷厉风行?的手段,他没有底气。
他失魂落魄的回家?,还没有推开门,就听到?于晶晶娇俏讨好的声音,在向于母讨要?零花钱。
他推门而入,冷冷的看?着这个女儿,“是你?举报了小妹?“
事出忽然,于晶晶有片刻的慌乱,但很快矢口否认。
于伟诚看?的清清楚楚,非常失望,“你?怎么就这么消停?整一个败家?精,我都后?悔让你?回来了。”
这话如?重重一拳,打在于晶晶的胸口,大受刺激,身体摇摇欲坠。
于母见状,心有不忍,“老?于,你?怎么能这么说?这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于伟诚对这个女儿的好感全都消失了,“她举报的事,曾厂长都知道了,觉得于家?家?教不好,人品堪忧。”
于家?母女震惊的眼睛都瞪圆了,厂长?
于红斌也下班了,正好推门进来,听到?了这一句话,“什么?爸,这是真的?”
于志伟的心情糟糕透了,“他亲口说的,大家?都听到?了。”
换句话说,这风声已经传出去。
他们这些车间主任是同事,但也是竞争对手。
于红斌一阵天旋天转,大受打击,他正在努力争取小组长一职,特别卖力表现。
结果,被于晶晶几句话就毁了。
他一时气不过,一巴掌打过去,于晶晶被打倒在地,一脸的痛楚,“你?怎么敢打我?”
要?不是于母哭着过来阻止,于红斌还想踢她一脚,“丧门星,你?回来后?就没有什么好事,爸,她真的是我们于家?人吗?”
于晶晶找上门时,拿了两?件东西,一是跟宁家?人血型不符的证明,二?是当时医院负责接生?护士的回忆,证明当天生?的就两?个女娃,只能是这两?家?弄错了。
最重要?的是,于晶晶是标准的于家?人长相,国字脸,浓眉大眼,但符合现在的审美。
而宁嫣是瓜子脸,杏眼,纤细小巧的五官,有几分像杨柳。
他们特意去测了血型,于晶晶跟于父一个血型,宁嫣跟杨柳一个血型。
于伟诚轻轻叹了一口气,对于晶晶厌烦到?了极点。“你?早点嫁出去吧。”
眼不见为净,烦死了。
于晶晶的心如?浸在冰冷的海水里,身体索索发抖,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她已经扭转了命运。
她看?向唯一对她友善的人,“妈,我……”
于母摇了摇头,“我对你?很失望。”
于晶晶的眼泪刷的下来了,孤立无援,感觉被全世界都抛弃了。
不,她不认输,不管多难她都要?赢。
她等着宁嫣重复她前世的人生?,跌落泥地,再也骄傲不起来。
却不知,宁嫣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倒霉?这是永远不可能的。
宁嫣背着大大的背包,站在人潮汹涌的火车站,到?处是人。
去黑省的知青集合,带头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子,宁嫣凑过去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离情依依,到?处是痛哭告别的人们。
“小嫣。”杨柳带着几个儿女来送宁嫣,万般的不舍,不停的叮嘱,让她在外面万事小心。
几个小的围着宁嫣,眼泪汪汪的。
宁嫣挨个摸摸他们的脑袋,轻声安慰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年年未我会回来探亲,等着我,都要?好好的。”
宁四仗着年纪小,抱着她不放,“大姐,我舍不得你?。”
宁嫣心底升起一丝难得的离情别绪,“暂时的分离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她看?向宁磊,将他召到?一边小声说道,“小二?,如?果……我是说如?果遇到?过不去的坎,去找曾厂长,就是那?天来的客人。”
宁磊抿了抿嘴,眼眶微红,“他是高高在上的大厂长,会管我们家?的事吗?”
宁嫣给他们安排了一道保命符,“我跟他打过招呼了,但记住,只有一次机会。”
宁磊觉得很神奇,她似乎是无所不能的,再奇怪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也寻常。
“知道了。”
火车长鸣声响起,催着旅客们纷纷上车。
宁嫣挨个抱了抱宁家?人,说了一声保重,就义?无反顾的登上远行?的火车。
此?去几千里,天高水远,各自珍重吧。
身后?,杨柳泪如?泉涌,却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哭出声。
几个小的就绷不住了,泣不成声,抱头痛哭。
心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一块。
火车上各种?味道都有,难闻的让人窒息。
宁嫣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座位,身边的是十?几个知青,将前后?几个座位包圆了,这样更安全。
火车徐徐开了,宁嫣探头看?向窗外,只见宁四追在后?面,不停的叫大姐。
宁嫣冲他挥了挥手,大喊道,“再见。”
那?道身影越来越小,渐渐消失不见了,宁嫣无声的叹了口气。
同伴们的兴致都不高,沉浸在跟家?人分开的情绪中,久久不能脱离开。
宁嫣闭目养神,暗中将带的吃食都转移到?空间里。
这空间的存在感不强,唯一的好处是时间停滞的,放进去的吃食不会馊掉。
眼皮越来越沉重,她不禁侧头睡过去。
等她再一次醒来时,同伴们都在吃东西。
坐在对面的女生?看?了过来,“宁嫣,你?家?给你?带了什么吃食?”
她叫顾美云,父亲是医生?,母亲是老?师,都是不怎么待见的职业,没有工人阶级根正苗红。
她得知宁嫣母亲也是老?师,顿生?亲切之感。
宁嫣将铝皮饭盒拿出来,里面是几个白面馒头,杨柳一大早起来将家?里的白面都做成馒头,给她都带上了。
袋子里还有几个鸡蛋和烙饼,让她在路上吃。
杨柳有诸多的缺点,但儿女的疼爱是真真切切的。
宁嫣一口馒头一口咸菜,吃的挺香。
行?程漫长而又无趣,刚开始大家?还有些新鲜感,但时间长了,如?坐针毡,硬座长时间坐很不舒服。
同伴们为了打发时间,聊聊天,唱□□歌激励自己,都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气。
宁嫣能说会道,很快就跟这些人打成一片,迅速掌握这些人的家?庭背景,大部分都是工人家?庭出身,一小部分是知识分子人家?。
有五个是一起的,都去横山县,至于分到?哪个公社,还得当地分配。
宁嫣笑眯眯的提了个建议,“大家?都是同一个城市的,是老?乡,聚在一起是难得的缘分,我们留下彼此?的通信地址,有什么事相互帮忙。”
大家?很是心动,可不是吗?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所有人都交换了姓名地址,还约定了到?达农村时,再留一下当地的地址,有事搭一把手。
经此?一事,大家?走的更近了,相处融洽,都是年轻人有无数共同语言,和乐融融。
火车一路飞驰,长路漫漫,唯有彼此?相伴。
一连几天都吃干粮,水也不敢多吃,晚上也睡不好,宁嫣精神不大好,神色恹恹的。
大家?都这样,灰头土脸,像失去了水份的小白菜。
顾美云忽然捂着肚子,“我要?去上厕所,你?们去吗?”
车上龙蛇混杂,大家?尽量结伴而行?。
宁嫣站了起来,“我也去。”
戴眼镜的戴志伟和同伴李小兵也跟着站起来,“一起去。”
两?男两?女的组合相当安全,大家?轮流上厕所。
从厕所出来,宁嫣跟在后?面走,漫无目的东张西望,一节节车厢塞满了人,来自五湖四海,奔向不同的目的地。
忽然,她的眼神凝住了,微微蹙眉,靠窗的一对男女不对劲。
靠在窗边的年轻女子两?眼紧闭,坐在她身边的是两?个男人,一老?一少。
宁嫣犹豫了半响,内心有些挣扎。
但总敌不过良知,她故作漫不经心的走过去搭讪,“这个小姐姐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我这边有药。”
两?个男人相视一眼,年长的男人赔着笑脸,“不用,药不能乱吃。这是我女儿,她得了怪病,经常昏昏欲睡,这不,我们父子俩带她去京城医院看?病。”
宁嫣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笑眯眯的道,“你?们一点都不像。”
年轻男人的呼吸一顿,眼神紧缩,他在紧张。
年长的倒是坦然自若,“女儿像妈,儿子像爸嘛,小同志,你?这是去哪里?一个人吗?”
宁嫣看?在眼里,心中有数了,“响应号召,到?农村更广阔的天地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啊,我的同伴在找我了。”
她踩着轻快的脚步往前走,仿佛刚才的问题只是出于好奇。
两?道尖锐的视线落在她背上,她没有回头,不紧不慢的走着。
两?男人直到?宁嫣消失在眼前,才收回视线,暗松一口气,原来虚惊一场。
长的不错,可惜有同伴,不好下手。
宁嫣心里有事,脑子转的飞快,她手无缚鸡之力,同伴们都文弱,而对方不知道有多少人。
我在明,对手在暗,这仗怎么打?
但一个年轻女孩子大好的未来就这么葬送了?
她得想个万全之策。
她心不在焉的走着,没发现前面穿绿军装的男人停下脚步,不小心撞了上去,赶紧退后?道歉,“对不起……”
四目相对,对方错愕的看?着她,什么神奇的缘分,回部队的路上都能遇到?她。
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怎么又是他?他是军人?
她灵机一动,有主意了。
她压低声音飞快的道,“解/放军叔叔,救命啊。”
老?百姓有危险找人民?子弟兵,军民?鱼水一家?亲,这是无数国人从小受到?的教育。
严凛神色一肃,“出了什么事?”
宁嫣语速极快,“13号车厢有人贩卖妇女,但不敢肯定有多少同伙。”
严凛的身体绷紧,眉眼闪过一丝冷戾,“人物特征。”
情况紧急,宁嫣简单的描述了一下,“靠窗穿花衬衫的女生?昏迷不醒,身边一个年轻点的眯眯眼,年长的嘴角有颗黑毛痣。”
她说的太简单了,但严凛相信她的判断,她多智近妖,不是一般人。“知道了,你?回去坐好,不要?露出痕迹。”
“行?。”宁嫣一溜烟的跑了。
有解/放军叔叔出马,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宁嫣回到?自己的座位,戴志伟看?了过来,“我还以为你?掉队了,正想回去找你?呢。”
宁嫣不动声色,“遇到?一个熟人,聊了几句。”
大家?也没有放在心上,休息的休息,聊天的聊天,吃饭的吃饭。
严凛神色匆匆的走到?13号车厢,环视一圈,迅速锁定目标人物。
他受过严格的训练,一看?就知这几个人有问题。
他没有急着上前,而是将前前后?后?的旅客都扫了一遍,这才不慌不忙的退出去,找到?乘务员说了一下情况。
乘务员立马走到?13号车厢,很有礼貌的开口,“同志们,检票。”
大家?都配合的拿出自己的票,乘务员一一验过去,轮到?那?对父子时,他们拿出三张票。
乘务员关心的看?着那?个昏睡的年轻女子,“她这是怎么了?”
年长的男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的,“病了,带她去京城看?病。”
乘务员同情万分,“我们列车上有一个医生?,不如?让他过来看?看?。”
年长的男人顿时急了,“不不不,不用了,我们不想麻烦别人。”
乘务员奇怪的看?出着他,不认同的批评,“瞧你?说的,孩子病成这样还怕麻烦别人?这是亲闺女吗?”
年长的男人火冒三丈,“你?怎么说话的?啊?”
列车长过来了,“什么情况?我是列车长,有事跟我说。”
年长的男人来不及细想,气愤的大叫,“你?们工作人员看?不起我们贫苦老?百姓……”
列车长跟乘务员相视一眼,“是我们的错,我给你?们安排一个软铺当赔礼,让这位女同志好好休息。”
四周的旅客投来羡慕的目光,“那?不用。”
“要?的,要?的。”列车长和手下一左一右将人扶起来,必须将他们隔离开,以免误伤无辜的旅客。
鬼知道他们身上有没有武器。
两?男人试图拒绝,但人家?硬是拖着他们离开。
昏迷不醒的年轻女子也被乘务员抱起来,动静再大也没有让她醒来。
严凛看?了几眼眉头紧皱,“不是昏睡,是中了迷药。”
得了,证据确凿,两?男人迅速被抓,也从他们口中挖到?了同伙的信息。
这一辆列车上,分散着好几个人贩子。
严凛亲自带着手下抓捕,将所有人贩子连根拔起,解救了十?几个受害者。
消息传的很快,迅速在列车上传开了,大家?闻声色变。
顾美云几个女孩子都深受震动,“天啊,这列车上居然有人贩子,太可怕了。”
“谁说不是呢,出门要?当心。”
这个年代挺乱的,列车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拦路抢劫,拐卖妇女儿童,屡禁不绝。
宁嫣暗暗松了一口气,解救出来就好。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第二?天严凛出现在宁嫣面前,没有靠近,只是看?了她一眼。宁嫣会意的站起来,找了一个活动手脚的理由。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车厢,严凛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
最后?问了一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宁嫣微微笑道,“其一,女生?的衣服花样是南方特有的,而那?对父子的口音是北方人。”
“其二?,我试探了几句,年轻的男人很紧张。”
“第三,家?里有重病人,神色都会带出一丝苦恼,哪像他们浑然不在意。”
严凛看?着侃侃而谈的少女,仿佛全身闪闪发光。
他不禁对她刮目相看?,真的很厉害,“你?做了一件好事,但不能公开嘉奖,希望你?能理解。”
虽然车上的人贩子都被抓了,但他们的上下线还没有抓到?。
“我明白。”宁嫣不假思索的点头。“我也不在意那?些虚名。”
她更想安安稳稳,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严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有着年纪不符的通透和睿智。
他一时冲动,“其实,于晶晶做的那?些事情,包括举报你?,都在你?的预料中,不对,应该说,是你?一手推动的,现在的结果也是你?精心筹划来的。但于晶晶人人喊打,而你?成了人人同情的弱者,完美。”
第一次见到?她,就知道她心思深不可测,跟于晶晶的交锋,每一个字都饱含深意,刺激对方拿捏的恰到?好处。
宁嫣有些意外,他不像是多管闲事的人,“朋友,看?破不说破,是基本的礼仪。”
她像一个谜团,让严凛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有了好奇心,“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宁嫣玩味的笑了笑,“说什么?一切的一切都是于晶晶的选择,不是吗?我没有害人,只是顺势而为。”
如?果于晶晶是个好人,她纵有百般的手段,也不可能逼迫她去做坏事。
严凛都有点同情于晶晶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有多可怕。
“我很好奇,你?居然没有以牙还牙,将于晶晶也弄去农村插队,你?完全有这个能力。”
宁嫣淡淡一笑,“如?今的她众叛亲离,社会性死亡,她留在城里连口饱饭都吃不上,被人指指点点,歧视排挤,苦日子还在后?面呢,去了农村反而是一种?解脱。”
心灵的折磨比□□的折磨更难熬,现在的于晶晶还不懂。
“再说了,我在世人眼里是一个暴躁没脑子却没有坏心的可怜小姑娘,多好啊。”
就冲着这件事,宁家?人永远不会原谅于晶晶,包括杨柳,包括还没有见过面的宁瀚海。
只要?一想到?她在农村吃苦受罪,他们只会越恨于晶晶。
但若是于晶晶因为她去了农村,这股恨意就没有了,时间长了还会心软,人性就是这么复杂。
为了将来考虑,于晶晶还是留在城里吧,反正也享不了福。
她做事向来喜欢一箭几雕,走一步看?十?步。
严凛:……
“祝你?此?去一帆风顺,心想事成。”
“谢谢。”
再漫长的路程总有终点。
下了火车又转公交车,兜兜转转了半天,送走了好几个同伴。
当宁嫣到?达永宁公社时,身边只剩下戴志伟,其他都是陆续加入进来的,来自五湖四海,口音各异。
但相同的是,都是风尘仆仆,满脸风霜。
大家?都聚在一起等,等着各大队的人来接收他们。
天气炎热,大家?都心浮气燥,“还要?等多久?都等二?个多小时,我都快饿晕过去了。”
“太热了,我浑身难受,好想洗个澡。”
“再坚持一下,到?了大队就好了。”
宁嫣几天没洗澡没洗头,感觉自己都成了隔夜的馊饭,就不掺和进去了,找了个树荫安静的坐着。
她翻出水壶喝了两?口,又将毛巾打湿,简单的擦了擦脸和脖子,将头发束起,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戴志伟坐了过来,他是个挺热心的人,一路上都在安抚大家?的情绪。
“你?去勤丰大队,我去红光大队,以后?常保持联系,有事来找我,别跟我客气。”
宁嫣对他的印象不错,“好。”
戴志伟一直很关注她,她是个很特别的女生?,永远淡定,有一种?沉静如?水的气质。
就算到?了陌生?的地方,也不见一丝怯色。
“你?……害怕彷徨吗?”
宁嫣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在不安?“每个人都有彷徨害怕的时候,但,再艰难的路也得自己走。”
戴志伟忍不住感慨,“你?年纪最小,但最淡定,我有时挺羡慕你?这份豁达。”
突突突的声音响起,大家?不约而同的看?过去。
是一辆老?式拖拉机,摇摇晃晃的开过来,很快,就在众人面前停下来。
开拖拉机的男人皮肤黝黑,浓眉大眼,岁月的风霜全写在脸上,是个地道的老?农民?。
他主动介绍,是勤丰大队的大队长宁春华。
一听这话,安排去勤丰大队的知青们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的搭话。
有问好的,有拉关系的,也有抱怨的,什么人都有。
“怎么才来?我们等好久了。”
“让我们坐这个破破烂烂的拖拉机,安全吗?”
其实,宁春华对这些知青不感冒,文文弱弱,干不了重活,还太娇气,心思也多,不好管理。
但这是上面安排的,他也没办法。
他也不惯着这些人,板着脸道,“要?是不想坐拖拉机,那?就自己走路过去,走个三个小时就到?了。“
知青们面面相视,开什么玩笑,三小时啊,会跑断腿的。
“我坐。”
宁春华从公社领导手里拿过名单,认真数了数,一共六个人,三男三女。
“我来点名,叶晨。”
“到?。”
“康小敏。”
“到?。”
……
宁春华看?着最后?一个名字,咦,这么巧,“宁嫣。”
宁嫣从树荫下走出来,清脆的应了一声,“到?。”
宁春华见她长的白嫩讨喜,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也姓宁?挺巧的,我们五百年前还是本家?。”
宁嫣打量了他几眼,露出甜甜的笑容,“大队长,我是宁瀚海的女儿。”
她记得那?本传记里说过,宁瀚海五岁丧父,由寡母拉扯抚养,全靠村里人帮衬着长大。
宁瀚海从小聪慧过人,展现了出色的读书天赋,被视为村里的骄傲。
他十?五岁丧母,之后?的学费还是村里凑的,算是真正的寒门贵子。
换句话说,老?家?民?风淳朴,有感情基础,这也是宁嫣选择这个地方的原因。
宁春华惊喜万分,“什么?阿海的女儿?”
看?的出来,他是真的欢喜,宁嫣暗暗松了一口气,一颗悬在空中的心落到?实处。
她笑眯眯的点头,拿出照片递过去,“你?看?。”
宁春华看?着照片里熟悉的面容,不禁乐了,“是阿海,哎呀,他的女儿都这么大了,好,太好了。”
“我和阿海是堂兄弟,你?应该叫我大堂伯。”
宁嫣清脆的叫了一声,“大堂伯。”
“诶。”宁春华高高兴兴的应了,“对了,你?也是知青?怎么会来这里?”
宁嫣满脸的欢喜,“我爸一直惦记着老?家?,但实在是抽不出时间,这不,让我回老?家?插队,就当是圆了他的梦,大堂伯,我会努力干活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没有说出实情。
“阿海重情重义?,他的孩子自然也是好的。”宁春华感慨万千,“好孩子,这也是你?的老?家?,也是你?的根,回来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宁瀚海大学毕业工作后?,就经常寄东西回来,村里有人向他写信求助,他能办到?的绝无二?话,极为爽快。
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他扎紧裤腰带将省下来的口粮寄回来,还想尽办法帮村里搜罗粮食,村里才没有出现饿死人的情况。
“谢谢大堂伯。”宁嫣笑容灿烂极了,她的选择没有错。
其他知青看?着眼热,羡慕的不得了。
但,不管心里怎么想,嘴上没说什么怪话。
拖拉机在坑坑洼洼的乡村小路上晃啊晃,车上的人晃的头晕眼花,胃里翻江倒海,难过的要?命。
康小敏捂着嘴,将恶心硬生?生?的压下去,“大队长,我们歇歇吧。”
宁春华断然拒绝,“不行?,得尽快赶在天黑前到?村子里,夜路危险。”
康小敏很娇弱,实在受不了这样赶路,眼珠一转,“宁嫣,你?也难受想吐,是吧?”
这是拿宁嫣当借口,果然,宁春华关切的看?向宁嫣。
宁嫣像是没听出来,很直白的道,“没有,我挺好的。”
宁春华高兴的直点头,“不愧是我们宁家?的孩子,看?着娇弱,但不娇气。”
比这些没用的知青都强,哈哈,这就是亲人滤镜了。
忽然,车头晃了晃熄火了,宁春华下车查看?,糟糕,坏了。
这半路上抛锚,麻烦大了。
他拿着工具修了半天也修不好,束手无策,路上又没有什么人,就算有也不会修啊。
刚才还有些高兴的知青们看?着天色越来越黑,不禁急了。
“就不该开这样的老?古董来接人,这可怎么办啊?”
他们嘀嘀咕咕的,宁春华听的清清楚楚,眉头一皱,“这是大队唯一的拖拉机,是宝贝,废话真多,有本事就自己走回去。”
有的用就不错了,还挑什么?
宁嫣站在一边看?了半响,忽然说道,“大堂伯,让我试试。”
“你??”宁春华愣住了,但不知想到?什么,让开位置,“行?,你?来试试,这拖拉机老?坏老?修,都习惯了,不用担心。”
宁嫣心里一暖,慢吞斯理的撩起衣袖走过去,接过工具开始捣鼓。
知青们不敢跟大队长扛,但宁嫣看?着年轻面嫩,很好说话的样子,他们是不怕的。
“宁嫣,你?添什么乱呀,就知道逞能。”
“这不是出风头的时候,做人要?脚踏实地。”
“不要?仗着是大队长的亲戚就胡来,别害了大队长的风评。”
酸,真酸。
宁春华一副酸倒牙的样子,“还没有上酸菜,就酸上了。对,又酸又菜,说的就是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农村剧本不错吧,开局相当不错,入v后三章的订阅很重要,请大家不要攒文,帮帮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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