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雪上加霜

“噢哟,这几天?做贼去了?还是最近流行这种仿黑眼圈妆啊?”翁品言一上车就盯住了乔以越,发出一声警告意味的冷笑,“晚上可别给我出去干坏事啊我跟你说。”

“什么呀。”乔以越打开镜子?看了看,发现眼下的阴影是有些明显,就翻出化妆包开始补妆,一边索性把卧蚕描更?明显,一边含糊不清说,“有点没睡好。”

“怎么?这就睡不好了,以后可怎么办。”翁品言摇了摇头,“你这点工作,还谈不上强度不强度呢。”

乔以越扑粉的手?顿了顿,随后便笑了笑,说:“我会注意调整的。”

船上发生的事她没和任何人提起,包括翁品言,按理说这类有可能引发形象危机的事她都应该一五一十和经?纪人汇报,方便提前做好风险管控,翁品言在接手?她之?前也郑重?其事地和她确认过这点,算来?她跟了翁品言也有半年多了,其他事不论巨细她都会通知翁品言一声,连和朋友出去吃宵夜都不例外。偏偏这件真正可能至关紧要的事,她只字未提,甚至连汇报的念头都不曾有过,毫不犹豫地瞒了下来?。

巡演时被蔡书虞三番五次针对,翁品言问了她好多回?缘由,她都含糊其辞推说不知道,好在翁品言大部分时候都在北京,没法亲眼看到她的模样,才让她顺利糊弄过去了。

等巡演结束,她忙了起来?,没什么功夫分神?,加上很久没见到蔡书虞的动态,不至于被干扰,所以状态一直不错。而晚会之?后,她的行程暂时没那么紧凑了,整个人都清闲下来?,又接连发现自己被删好友以及蔡书虞新交了女朋友的事,便难免受影响。

那天?一看到那辆车,她就隐隐猜到了蔡书虞和那个模特的关系,等看了那个模特好友圈里两?人的合照,再回?想起不久前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举止,她心中的猜想便笃定了□□成。

不过其实根本用不着她去猜,第二天?,庄楚唐就亲口告诉了她这个消息,用的还是一种特别欢脱、普天?同庆的语气?,仿佛刚经?历完什么艰苦卓绝的磨难,终于云开见月明了。

“越越,你放心好了,菜宝她找到新乐子?了,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她笑得一脸欣慰,“要是她再找你麻烦,我去说她。”

乔以越下意识在心里小声反驳:“我没有觉得烦。”紧接着又想:原来?我只是个乐子?啊。

要不是心底那根已和血肉长到一起的刺宛如骤然被拔起,径直在胸腔开了个血肉模糊的口子?,灌入的冷风让她几乎要呼吸困难。她恐怕还会觉得庄楚唐那后半句话有些好笑,会让她想到刚成团时,蔡书虞也说过类似的话,继而觉得这不是什么闺蜜特有的默契。

可她笑不出来?,连稳住表情都有些艰难,最后只勉强说了句:“谢谢。”就借口要打电话,快步走?开了。

虽然一早就有了猜想,但猜想终归和确凿无误的事实不同,感?受也天?差地别,她摁着手?机进了卧室,一关上门,她就丢了手?机,捂住胸口倚着门板缓缓蹲下,然后一边听着自己清晰的心跳,一边静静地接纳这个事实。

这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或者说难以想象的事,蔡书虞的感?情经?历很丰富,以前身边隔三差五就换个人,眼下在她这失了意,便改投他人怀抱,再正常不过了。

这对她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蔡书虞把注意力转到别人身上,就不会整天?与她作对了。她们?毕竟是一个团的,还有大半年才解散,于情于理都要保持良好的关系,哪怕只是表面上做做样子?。

她想了很多,用了无数理由来?告诉自己,这正是她所期望的。

可她晚上还是失眠了,一闭上眼睛,她就会忍不住去想聊天?框的红色感?叹号、那个包以及合照上蔡书虞开心的笑容,就算睡着了,梦里似乎都被那些画面包围,阴魂不散的,扰得她不得安生,吃褪黑素都不管用。

两?个礼拜睡眠不佳,精神?自然撑不住。

后天?她们?团在北京有活动,她这些天?都没什么事,翁品言就让她提前过来?,说正好有个私人晚宴可以带上她一起,让她抓紧机会充实一下名片夹。

来?接她时,翁品言一眼就看出她的黑眼圈,好在还不知道底细,只调侃了几句,就没多问了,让她松了一口气?。

“对了,拜托你个事,结束后帮我跑个腿。”翁品言递给她一个礼盒,“你舒礼姐姐前几天?说茶罐见底了,我这客户送了点茶叶,说是挺不错的,我不怎么喝茶,你给她送去呗,我得寸步不离陪着那些祖宗,明天?还要飞杭州,走?不开。你们?也挺久没见了吧,去她家坐坐,聊聊天?,她老念叨你呢。”

“好啊。”乔以越点了点头,心想这时候找周舒礼聊聊天?倒正好能放松一下。

接着翁品言又说:“晚上林瑜也在,有时间的话,你把你那些想法和他说一下,这回?时间紧,能有机会讨论就抓紧。”

乔以越“嗯”了一声,接着再次举起了镜子?,看着里面自己的脸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又补了补粉。

宴会设在一家高级会所,说是私人晚宴,人其实还不少,门口还有很多媒体?,她强打精神?在门口应付了几个采访,又在翁品言的陪同下和宾客问好,在场内走?了好几圈,她才终于得了喘一口气?的机会,去吧台要了一杯冰水,喝了一口,然后长长吐了口气?。

随后便听到身边传来?一阵轻笑,她一抬眼,就看到林瑜在她几步远处,握着酒杯,脸上挂着几分忍俊。

“怎么?”她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小礼服端端正正的,没有任何问题。

“没什么。”林瑜思考了一会儿,才慢悠悠说道,“就感?觉,你好像变了不少,应该说是,长大了?”

“咦?还好吧。”她摆了摆手?,接着想起翁品言的吩咐,就换了话题,和林瑜聊了起来?。

她大概知道林瑜想表达什么意思。一年前,刚出道时候,她还有些畏生,一看到话筒、录音笔一股脑递过来?,就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现在,她已经?能得体?地应对所有采访了,在这种聚集了不少名流的场合,也不会露怯。

翁品言正在替她筹备发单曲的事,林瑜去年起就一直和艾回?合作,乔以越的单曲自然也由他负责制作,由于乔以越还有不少其他工作,这次制作周期很短,曲子?写好后就没时间反复修改了,所以翁品言才要她抓紧时间和林瑜谈谈对曲子?的想法。

林瑜虽然整日笑得一脸温润尔雅,但实际上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否则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获得现在的成就,某种程度,在这点上他和乔以越可以说是一拍即合,乔以越一提起单曲的事,他就敛了轻松的神?色,认真和她讨论起来?,两?人聊了好一会儿,直到翁品言喊乔以越过去合影,才暂告一段落。

宴会散场后,两?人又去会所二楼的休息室坐了一会儿,等林瑜把乔以越的想法都整理记录好,两?人才分头离开。

乔以越到周舒礼家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周舒礼就让她住一晚,明天?再回?酒店。

两?人很久没见面了,难得一聚,当然有说不完的话,周舒礼照例去厨房准备了点宵夜,给自己开了一瓶酒,正打算给乔以越倒果汁,乔以越却突然指着那瓶酒问:“我可不可以喝这个?”

“发生什么了吗?”周舒礼眼里顿时添了几分疑虑,乔以越从来?不喝酒的,这会儿突然转了性,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乔以越抿了抿嘴,接着又缓缓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就是想,我也不知道,最近有点累,感?觉说不定可以缓解一下压力吧。”

周舒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终什么都没问,另拿了个杯子?,倒了三分之?一杯酒递给她,笑了笑,说:“不一定管用哦,但说不定可以试试吧。”

在过去几个月,乔以越从来?没有过喝酒的念头,在来?周舒礼家的路上,她也不曾想过,可这时却蓦地勾起了心思。

或许是因?为这个时间点,正是她被失眠困扰的时候,而她刚结束了一场需要时刻紧绷神?经?的社交,又经?历了关于新曲的讨论,这是她第一次发单曲,她需要绞尽脑汁,才能将自己的想法用文字表达出来?,这时耗费精力的事情已经?结束,她松懈下来?,然后那些梦魇似的情绪便有了可趁之?机,再度不依不饶地缠了上来?,所以她忍不住想要做点什么,好让自己甩掉那些阴影。

事实证明,借酒消愁的法子?根本一点都不管用,愁消没消不清楚,头倒确实很疼。

她没想到周舒礼那个酒会那么烈,第一口肚子?里就开始烧,当时她就该打住的,可那时不知怎么就钻了牛角尖,固执地不肯松手?,继续往嘴里灌,直到手?握不住杯子?才作罢,之?后的记忆就模糊了,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什么,第二天?头疼欲裂从沙发上醒过来?,回?忆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自己在哪。

回?到酒店,她的脑袋里都好似有什么在嗡嗡作响,说不出的难受,身上还一股挥之?不散的酒味,她弄翻了杯子?,剩下的酒全泼在了身上,周舒礼个子?比她矮不少,没法借她衣服,她只能顶着一身酒气?回?来?。

下次再也不喝酒了,站到房门前,她一边揉脑门一边暗暗嘀咕,好不容易翻出房卡,刷开门,走?进去,正想赶紧去洗个澡,手?腕却忽地一紧,被人拽住往后一拉,她只觉得一阵晕头转向,等反应过来?,已被摁着肩膀抵在了墙上,近在咫尺的是蔡书虞的脸。

那张脸看起来?很愤怒,眉心紧蹙,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睛里好似要喷出火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脑子?一时陷入了迷茫,甚至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随后,她便听到蔡书虞生气?时特有的尖利嗓音。

“这是怎么回?事?”

手?机递到了面前,屏幕上是一张照片,上面是她和林瑜,她跟在林瑜身后,正在走?进一间房间。

不得不说,这是一张看起来?很令人遐想的照片,她穿着露肩礼服,而林瑜则帮她提着外套和包,从那个角度看起来?,两?人好像还手?牵着手?。

那是昨天?他们?去休息室前的场景。

那不是私人会所么,记得媒体?不能带录像设备进场的啊,采访只能在入口处,怎么还会有人偷拍?难道是昨晚的宾客?可不至于吧,她和翁品言说过,会去休息室继续讨论单曲,翁品言都没说会有问题。

被酒精麻痹的思绪缓缓运转起来?,她费力地去思考整件事的始末,不禁有些恍惚。

“你不是最看重?什么偶像素养吗?这又是在做什么?没想过这种事会有什么影响吗?”

晃神?中,听起来?激愤不已的声音窜入耳中,她想也不想就开口:“我们?……”

这时,她对上了蔡书虞的目光,霎时,血气?涌上脑门,她听得脑内轰得一声巨响,好似有什么炸裂了。

才起头的解释戛然而止。

“这和你没有关系吧。”她抬起下巴,看着蔡书虞的眼睛,缓缓吐出毫无起伏的话语,“再说,你问我这种事有什么影响,是不是有点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翻译一下乔以越的话:你他妈谈了一个多月恋爱了现在来管我?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