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又在谈啥眼妆了?
乔以越虽然听清了蔡书虞的话,但脑子还在停留在上个话题上,没等她反应过来,脸就被蔡书虞抬起转了过去,她被蔡书虞突然凑近的脸吓了一跳,见对方接着抬起手似乎想摸她眼角,连忙仰头躲开,下意识脱口道:“别、别碰,妆要花的。”她最爱惜自己的脸,这一躲一喊全是本能反应,等蔡书虞把手挪开,才松了一口气,问道:“怎、怎么了?”
“问你眼妆呢,以后人和你说话时候少发点呆,跟个呆头鹅似的。”蔡书虞故作凶狠地剐了她一眼,又细细打量了一会儿她的眼妆,“你的眼妆,自己弄的?”
节目里现在有一百多个选手,不可能一一安排化妆师,日常录制都是自己化妆,只有在重大表演前才会由造型团队操刀。选手们相互间也会帮忙上妆,不过蔡书虞还没在别人脸上见过类似的眼妆。
“嗯,是我自己化的。”哪怕早有心理准备,乔以越还是有些招架不住蔡书虞这说是风就是雨的劲头,愣了好阵子才点了点头,而被蔡书虞这么一折腾,她已然将刚才那番关于“以后打算”的话题忘得干干净净。
“你怎么弄的啊?我之前也想试试这种,结果怎么都别扭,问了化妆师,她也搞不定,你这怎么就这么自然啊?”如果说一开始蔡书虞只是随便想了个名头换话题,这时倒是真的对乔以越的眼妆感兴趣了,她自己曾经琢磨过眼妆,可怎么都鼓捣不出乔以越这样的效果。
“啊,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乔以越犯了难,化妆这种事,一半看教程一半自己琢磨,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体会,问她怎么化的,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确实。”蔡书虞点了点头,没继续缠着她,而是提议道,“要不一会儿你帮我上个眼妆呗,我正好学学。”
这时两人已进了宿舍大楼,蔡书虞拉着乔以越就往自己寝室方向拐,结果扯了几下没扯动,一回头就见乔以越一脸犹豫似是不情愿。
好哇你个乔以越,这是什么不能透露的祖传秘方么?
她以为乔以越不想教她,挑起眉正要发作,忽地想到在录制大楼时她刚下电梯就听到乔以越对着吴恺元喊饿,于是连忙收起脾气,改口道:“你先去我们寝室,我让庄楚唐买菠萝包去,好不好?”
“不、不不,别了吧。”乔以越想到庄楚唐那张黑锅似的脸,登时一个激灵,连忙摇头。
“你干嘛跟个看到老虎似的,别怕呀,小庄她人很好的。”蔡书虞依旧坚持。
乔以越为难地抓了抓头发,最后只能老老实实说:“我有点累了,想早点睡觉,明天行不行?我早点过去。”几句话她说得支支吾吾,还蛮不好意思的。
蔡书虞这才反明白过来此前乔以越犹豫的原因,不是不想教,而是又累又饿想早点休息,再看眼前这张冷艳的脸,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脸长得那么厉害,怎么性格跟个包子似的。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用力拍了一下乔以越的背,看她被拍得鲤鱼打挺似的颤了一下,才解了气,笑眯眯说道:“你有话直说呀,早说清楚不就没事了,累了就早点回去吧,好好休息。”
之后,两人约好时间,就分头走了。乔以越去了食堂,蔡书虞还不饿,就直接回了寝室。
第二天,乔以越起了个大早,下午有主题曲测评结果录制,她打算等录制前重新上妆,所以只简单打了底,就提着化妆包去了蔡书虞寝室。
到了蔡书虞寝室前,她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人开,正想再敲,肩膀忽地被拍了一下,她一回头,只见一张绿油油的脸自肩膀后冒了出来,随后是一道阴沉沉的声音:“哟,早啊。”
早上光线不好,加上雨到现在还没停,湿气不住从窗户缝里窜进来,整个过道都阴森森的,这么张寒碜的脸突然蹦出来,任谁都要被吓得魂飞魄散,乔以越猛地往后一退,身子咚得一声就撞到了门板上,但她根本顾不上觉得疼,嘴一张一声尖叫就要脱口而出,只是下一秒就被那个绿脸的人捂住了嘴。
“喂,你干嘛?怎么跟个见到鬼似的?嘘,小声点,别吵到我们蔡文姬同学,她发火很可怕的。”依旧是阴沉沉的声音,甚至压了上来,乔以越吓得连忙闭上眼,这时听得咔哒一声,门开了,她原本正使劲往门上挤,这时失了支撑,径直往里栽了过去,她脸色又是一白,但紧跟着腰上就一紧,却是被那人捞住了,随后那人就这么像提小鸡崽似的把她捎进了门。
“庄楚唐,你怎、怎么不把面膜卸了啊,大白天的,少、少整点阴间玩意。”还没站稳,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就传入她耳中,结结巴巴的,似乎也被吓得不轻。
她这才终于反应过来,这绿油油的是面膜,而这个人是庄楚唐,声音阴沉则是因为敷着面膜说话嘴不方便张太开的缘故。
“咦?”庄楚唐一摸脸,旋即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拍了拍乔以越的肩膀,抱歉道,“对不住啊小越越,我刚去接了个电话,忘了。”她说着还挤出一个笑容试图展现友好,只是敷着面膜,她一笑,绿色的糊状物就皱了起来,看起来更可怕了。
小越越又是什么,和你很熟吗?
大清早遭了这么一回吓,性子再好都要有点脾气,可惜乔以越现在腿都是软的,得扶着床柱才能稳住身子,只能在心里小声抱怨一句,随后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这时一瓶酸奶塞了过来过来,她也没看是谁,拧开盖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了,喝完才终于觉得好了些。
“谢谢。”她转头道谢,跃入眼帘的是一头五颜六色的爆炸头,她又是一愣,等看清头发下面的脸,便惊讶道,“Kenzi,你头发怎么了?”
被称为Kenzi的小个子女孩冲她打了个响指,接着一把扯掉头上的假发,露出原本的栗色直发,然后指了指桌子上涂涂画画快写满的纸,说道:“找灵感。”
Kenzi也是乔以越原本就认识的一大半选手之一,虽然顶着个洋名,实则没有任何国外血统,本名孙倩倩,Kenzi是艺名,她曾在酒吧做过一段时间驻唱,这个名字也是那时候取的,原因是领班要她起个英文名,她就闭眼指了一个,然后一直用到现在。乔以越没有和Kenzi合作过,不过她在前公司时有一个队友是Kenzi的好朋友,三人一起吃过几次饭。
乔以越知道Kenzi一直想当个唱作歌手,虽然迟迟没有遇到机会,但一直没放弃,对此两人可以说是一类人,所以她对Kenzi还蛮有好感的,看出她在纸上写的应该是歌词,就和她聊了一会儿,又和寝室另外一个人寒暄了几句,这才去找蔡书虞。
蔡书虞的床在最里面,明明约好了时间,乔以越都来了那么久了,她都没有任何起床的意思。寝室的床是那种和书桌一体的款式,下层是书桌,上层是床,乔以越走到蔡书虞床边探头看了看,只见她戴着眼罩蜷在最角落,裹着毯子,怀里抱着个等身的抱枕,看起来睡得正熟。
“蔡书虞,蔡书虞?”她小声叫了两声,结果一点反应都没有,犹豫了一下,她又大声了点,“蔡书虞!”
这回蔡书虞终于有了动静,手从毯子下面探了出来,乔以越以为她要摘掉眼罩,却见那只手伸进枕头下面,一会儿后摸出一副耳塞,戴上,随后抱着抱枕翻了个身,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熟练无比。
她目瞪口呆地盯着床角那坨鼓起看了一会儿,随后求助似的转过身,这时庄楚唐洗完脸从盥洗室走出来,见她束手无策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然后摊手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我们蔡小姐很难请的,以前都是选管姐姐来喊她的,小越越你加油哦。”说着握拳给乔以越比了个加油,另外两人也都默契地视而不见。
都在这个寝室住了一个月了,蔡小姐的起床气,可是谁都不想领教的。
这可怎么办呀?
乔以越想着要不算了,可是又觉得以蔡书虞的性子,到时候一定会把责任甩她头上,质问她为什么不喊自己起床。
“明明都约好了,就算我一时起不来,你也应该,或者说有义务喊我起来的。”——她甚至已经能想象到蔡书虞的表情和语气了。
这下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试着又喊了几声,蔡书虞理都不理,于是不禁在心里哀鸣道:怎么都会很麻烦,呜呜,早知道就昨晚过来了。
就在她悔不当初之际,庄楚唐走到她身边,清了清嗓子说:“其实我有个办法,但是事后你可不能怪我哦?”
“什么办法啊?”乔以越好奇地问,心想:难不成是去找选管姐姐吗?可现在太早了,还没到上班时候,选管姐姐不会管吧。
庄楚唐没说话,而是冲她神秘地笑了笑,随后就轻手轻脚踩着床架攀上去,朝蔡书虞探过身子,先小心翼翼取走了她露在外面的一边耳塞,然后深吸一口气,双手齐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走了蔡书虞的枕头和毯子。
“诶唷!”蔡书虞的脑袋砰地砸在了床板上,嘴里发出一声惊呼,虽然有床垫挡着不至于疼,但动静还是蛮大的。
这时乔以越终于品出庄楚唐那个笑容中的不怀好意,可已经太晚了,说时迟那时快,庄楚唐把枕头和毯子往她手里一塞就逃了,她个子高腿长,两三步就窜到了寝室另一端。
乔以越不知所措地抱着毯子和枕头,眼睁睁看着蔡书虞一拍床蹭地坐起来,刷地摘掉眼罩。
乱糟糟的刘海下,是一双快要喷火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