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幸与不幸运
我,安永幸,不是安永家的亲子。
要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不是因为街坊邻居们拿此事当着我的面作谈资口无遮拦;也不是因为街上的孩子们听了大人口中的闲言碎语,充满着优越感以此嘲弄我、排挤我。
更不是因为养父母有了亲生儿子后开始看我碍眼──他们总疑心我是个杜鹃崽子,就是那种叫起来“布谷、布谷”,天性会把义亲的雏鸟推出巢外的鸟儿。
他们担心我会在他们注意不到的时候欺负把他们亲生的儿子。好奇怪,明明我花了四年证明我跟爱子妹妹相处的不错?安永爱子是我养父母的亲生女儿,小我两岁。
啊,不好意思,跑题了。我不是安永夫妻亲生的这回事,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啊。一出生就有了记忆,听起来是不是很酷很不可思议?
但是有时候现实就是如此不科学啦,虽然我时常觉得,如果什么都不记得,我会活的更轻松一些。
我的亲生母亲在我看清东西前就去世了,只能模糊的感觉是个很温柔的人。我有一个名为‘惠’的同胞,和我是双胞胎,二分之一概率是我的妹妹。
顺带一提,我的亲生父亲大概率是个人渣。母亲去世后,我和妹妹被我们的亲生父亲带着离开了家四处流浪了一段时间。
我的亲生父亲似乎是个不事生产的闲汉,他是个很奇怪的人。
他虽然没有正式工作,但是总能弄到钱,明明是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单身父亲,但是花起钱来大手大脚,钱来的快去的更快,一点没有考虑过孩子和未来的样子。
我天天提心吊胆,生怕哪天父亲手头紧会把我和妹妹卖掉换钱。没多久,我那不祥的预感应现了──我的亲生父亲厌烦了带两个孩子的感觉,决定送走一个。
像开玩笑似的点兵点将决定了我和妹妹的未来,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我是那个被选中的。我的父亲很不耐烦,决定随便找一家人来养我。
然后在一次寻常的,输光积蓄的──对,你没听错,那个人渣还带着婴儿进赌场,切换城市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一对‘冤大头’,也就是我现在的养父母安永夫妻。
当时结婚十年没有孩子的安永夫妻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所以当我的亲生父亲说出
“两个孩子养不起”,
“孩子母亲不在了,想换点钱做路费去寻找出路”
作为借口时,两人喜出望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支付了父亲要的十万元。
“孩子生日好像是12月?大概是22号左右吧?”
“名字是‘幸’?不幸的‘幸’吗?”才不是啊,母亲说过是幸运的‘幸’,与‘惠’一般,是恩惠,是珍宝。“无所谓了你们随便取个名字也好,反正跟我没关系了。”
毫无留恋的离开了。
我,是被亲生父亲遗弃的,不说‘卖掉’是我最后的倔强。
最开始养父母对我极好的,像是普通家庭那样,父母对孩子充满了爱,用尽了心思,我被仍然是叫做‘幸’,他们认为遇到我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后来这份爱不在了,就变成了不幸的事。
也许是因为我给这个家带来了孩子气息,才一年多养母便怀有身孕,我两岁的时候,妹妹安永爱子出生了。
虽然爱子的出生分走了父母一半的宠爱,但是我并不讨厌她。爱子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聪明伶俐,乖巧听话,笑起来甜度不是一般的高。
最重要的是,爱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她从一出生,生命里就有了我。有时看着爱子,会想到我的双胞胎妹妹惠,她是不是也那么可爱呢?
但愿我们那个不靠谱、人渣一般的父亲有好好对她,最起码不要把她随便卖给不好的人家。越想越不安,也许我需要早点想办法赚钱,才有机会把妹妹从不靠谱的监护人手里救出来。
三岁那年我的亲生父亲来过一趟,夜里悄悄的,没被我养父母知晓。那是一个夏天的夜晚,天很热窗没关,当时我正睡觉,父亲应该是从窗子翻进来的,我被拎起来,吓醒了。
说实话我挺惊讶的,毕竟为了断绝我被亲生父亲寻回的可能,养父母离开时并没有留下地址。父亲把我从头到脚捏了一遍,虚握着什么东西问我看到了吗。看到什么?空气吗?
“不应该啊?双生子的话不应该差太远吧?”
父亲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失望遗憾还是什么的,总而言之很复杂。
“没有天赋留在普通人世界也不错”,然后翻过窗子跳了下去。
骗人的吧?这可是六楼!就算是你不想对孩子负责人也不能连命都不要了!
忽略了他是怎么从六楼窗子外翻进来的我赶忙跑到窗边,看到那个人直接坠落到地,但是没有出现我想象中血肉模糊什么景象,他似乎连缓冲都没需要,直起身子直接就离开了,两三步就没了踪影。
超人吗?我一边想着,一边关了窗子,鬼知道还会不会有奇怪的东西从窗户爬进来?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怎么了?幸?”
关窗的声音惊动了养父母。
“没事的。”
“只是窗子没关紧,被风吹开了。”
“对不起,打扰爸爸妈妈了。”
催着养父母赶快回去睡觉,我重新躺回床上,不由得开始思考。
惠是不是能看到什么我看不到的东西?
天赋是指什么?
普通人的世界,那是不是也有个非普通人的世界?
我能不能做到父亲那样从六楼跳下毫发无伤?
要不要试一试?想到窗外的高度,我按压下想要跳下去的冲动。开玩笑呢,虽然我力气似乎比一般成年人还大,虽然我能跳的比自己高,但是如今我只是个年龄三岁,身高不到一米的孩子啊。
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我从六层楼跳下去,说不定就是个肉饼了。
父亲这次到访对我的生活并没有多大的改变,除了使我对人身体能达到的强度有了错误的认识──我开始有意识的锻炼自己的身体了。
我的力气具体多大没有告诉养父母,毕竟我也不清楚这是不是在普通人的范畴内,不,我应该自信点,这肯定不在普通人的范畴内。直觉告诉我,超出普通人的能力会被普通人排斥。
安排我留在普通人的世界,可能是我的亲生父亲对我唯一的慈爱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父亲,父亲之后再也没有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