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观年今天情绪确实不错,被卡了十几次,神情也没见不高兴,甚至还在休息的时候哼着歌。导演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不过就是动作表情不到位。每当导演按不住火气时,盛观年的眼神总是恰到好处的瞥过来:
老子还没发火,你发一个试试?
导演:“……”
傅闻宣站在机位后面,神情一刻比一刻凝重,林导摔摔打打地生着闷气:“你说说,你说说,闻宣,这你都带不动,还有啥指望?”
傅闻宣安慰性地一笑。
林导灵机一动:“不如我们来探讨一下我那部谍战片吧?哎呦我给你说,那个角色老适合你了。”
傅闻宣笑着打断他:“不好意思导演,我过去一下。”
盛观年拿着手机在晃悠,傅闻宣直接开口:“我看了你的镜头,拍的很差。”
盛观年并不适应傅闻宣的直接,他慢条斯理道:“怎么办?我就这样了。”
“我说过,我对对手演员的要求很高。”
“傅老师,我的能力很有限。”许是傅闻宣严肃的样子也带着几分温润,盛观年眼神有些放肆,他恶劣的想,傅闻宣生气会是什么样的?
傅闻宣突然凑近,两人鼻尖相对,盛观年忙跳开,警惕道:“干什么?”
“这么警惕?正常人有的情绪你都有,为什么会演不出来?”傅闻宣笑看着傅闻宣的反应:“真听真看真感受。”
盛观年眼睛咕噜咕噜转,怎么还不生气?他扬眉:“傅老师,下下场演我抽你耳刮子,真抽吗?”
“可以啊。”傅闻宣不假思索地点头。
盛观年愣了下:“你不怕我公报私仇?”
“我跟你有什么仇?”
是啊,傅闻宣又没惹他,裴霈和剧组不做人,傅闻宣又没不做人。明明前几天他和傅闻宣的关系还算不错的,盛观年暗戳戳地想。
“傅老师,到你的打戏了。”场务过来通知。
傅闻宣这场戏是被人绑架,绑架前他有段逃跑的动作特别出彩。
傅闻宣吊着威亚充满朝气地一跃,他勾住房檐,轻松地躲开了身后刺客的攻击,然后他蹬着墙壁来了个空翻,稳当地落在地上,少年眉目窃喜,正要逃跑时,被埋伏在四周的刺客一拥而上,他神色立刻蔫儿了。
一镜到底,十分出色。
“好!”林五忍不住喝彩,盛观年看得出神,被吓得哆嗦一下,他不满道:“你叫什么?”
林五忙递上水:“盛哥,傅老师打戏太漂亮了。”
盛观年不服气道:“你去跟导演说,我不要武替了。”
林五嗔道:“盛哥,一看你就没认真看剧本,你就没几场武戏。”
盛观年:“……”
下场戏是在一个废弃的王府,讲的是温白被刺客抓走后,江季白和温白他哥一起来救温白。但王府里都是毒烟,毒烟产生幻觉,众人都看见了心中害怕的东西,温白被抓得早,吸入的毒烟多,看见了许多鬼怪和他死去的母亲,他吓得满王府乱窜。
江季白听到温白的惨叫后,努力克服心中害怕的虫子,在一团混乱中找到了温白。当时温白神志不清,江季白就给了他几个耳刮子,算是一个笑点。
傅闻宣把逃命的样子演的淋漓尽致,从见到母亲时的诧异吃惊:“阿娘…”
然后是满王府的逃窜,摆脱不掉后的惊恐和无措,再到最后的崩溃呐喊:“阿娘!!你别追我了!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吗?是你自己要死的!我没有逼你!是你自己受不了的!与我无关!我没有要你死!”
说完,他缓缓蹲下来,无措地看着地面,泪水无力地溢出眼眶,哆嗦:“为什么不放过我?我没有要你死啊…我也不想你死…”
盛观年看呆了。
全场一片寂静,林导拿过对讲机:“好,卡!”
傅闻宣坐起来,低头擦掉眼泪,恢复了一贯的温和从容。
林导:“傅老师保持情绪哈,好,下一镜,盛老师准备。”
盛观年之前没有认真看剧本,他只看了自己的部分,可现在,他突然好奇,温白经历过什么?为什么这样绝望?看得他心里挺难受的。
镜头里——
江季白看到了角落里的温白,温白发着抖缩成一团,他平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这幅鹌鹑模样倒是从未见过。
江季白先是有些揶揄地好笑,然后开口:“温白,我找了你好久…”
温白猛地睁开眼,坐着后退几步,满眼惊恐:“滚开!别碰我!”
盛观年恍惚一瞬,下意识道:“你别怕。”
在温白眼中,眼前的鬼不断地想靠近自己,他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睛。
江季白看旁边有个空屋子,拎着温白的脖领子就走进去了,温白吓得大叫。
“救命啊——”
“天啊,我的娘啊——”
盛观年心想,也不知道是谁刚才差点被自己亲妈吓破胆。
江季白关好门窗,阻断了门外的毒烟,温白嚎个不停。
江季白忍无可忍,一拳砸在了温白的脸上:“别叫了,烦不烦!”
温白被打懵了,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江季白计上心来,啪啪啪几个耳刮子,心想:“天地良心,我可不是真的要打你。”
被甩了几个耳光,温白渐渐反应过来,他看清江季白后,蓦地怒了:“你敢打我!”说着,就把江季白扑倒在地,两人打成一团。
“卡!”林导激动道:“通过,两位老师一会儿补拍几个镜头。”他简直要喜极而泣了,盛观年终于上线了。
傅闻宣迅速坐起来,他一手扶着盛观年,一边凝重道:“有创口贴吗?”
小苏立刻跳了出来,紧张道:“傅哥受伤了吗?”
“不是我,是小盛。”傅闻宣注视着盛观年的右手,刚才盛观年砸在他脸上的拳头借位砸在了地上,此时已经渗出了血珠。
盛观年从意犹未尽中反应过来,他抽手,强调道:“我可没真打你。”
傅闻宣垂眸看他,盛观年的眼神里还带着纵容,他忽地一笑,抬手指着傅闻宣的脸:“傅老师,你脸上都是灰。”
林导走过来,感慨道:“小盛老师不错,手怎么样,要紧吗?”
盛观年甩甩手:“不碍事。”
“小盛老师开窍了啊,你加那句词真不错。”林导感慨道。
“什么?”盛观年诧异。
傅闻宣提醒:“你别怕。剧本里没有这句话。”
那是因为傅闻宣看着真的很怕,他下意识说的,盛观年高冷道:“还好吧,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