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攸宁被他逗乐了,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背对着她立如玉松的身影,“我难道不是顾及你脸皮薄么,你不想偷摸着,也不是不能大庭广众。”
“你,”伏缉熙回头瞪视她,恼怒语塞的说不出话来,半晌回过头去不再看她,“公主答应我的端庄从来都是假的。”
“你不也说了,我只对着你肆意妄为,你既然心里都清楚还想什么端庄呢。要端庄也不是不可,我端庄,你主动。”
伏缉熙甩袖愤愤离去,燕攸宁在其后弯腰低笑得捧腹。
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倒是很无法想象却又令人期待,只是不知能不能有这天。”
话落收敛了笑意。她其实有些不确定了,那个吉卦。
罢了,不过是愉悦当下,往后太远。
*
时间不过半月有余,向翎从于越传回消息,于越大军仓惶回援国都会稽,他们撤军会稽另攻下了于越三座城池,已率军返燕。
辰时的朝宫中,燕洵也受召入殿。低着头在众位士卿大夫的目光下行至大殿中央。
“此次不仅援助了苍梧,得到了苍梧的感激送来诸多珍宝,还在于越境内夺下三座城池。王子洵所出计策是为大功。寡人要重重的奖赏他。”
燕王寿坐在王位之上,冠帽上的冕旒晃动也挡不住他面上的喜悦与赞赏。
“王子洵年纪尚小便有如此才能,臣恭贺大王。”一位上卿大夫出列言道。
殿中众大夫皆随之行拜:“臣等皆恭贺大王,大王王业千秋,子孙万代。”
“赏王子洵黄金六百溢,锦绣百纯,玉玦十双,彤弓一副,彤矢百支。”燕寿道,又笑问燕洵,“洵儿可有何想求的?”
“听凭王赏赐,洵儿不过以自身浅薄的学识想出一计,今事大成还是仰仗于向翎将军。如何敢因此邀功。”
燕洵十分谦逊地说道。
在旁的士卿大夫中一人出列,向燕王寿道:“臣提议封王子洵为君,王子洵虽年纪不足但才能初显,分以封邑也可早些历练他。”
大殿中,群臣前列与群臣之中的太子檀安陵君皆看着殿中的燕洵,各有其所思。
燕寿收敛了一些神色,“王子洵年纪尚小,还不到分封的时候。寡人的二子封爵尚且是君,佘伍大夫言之过早。”
燕洵被遣退离去,思索着暂且先回了长杨宫,派人向高平宫送去消息。
散朝后,燕檀、燕翕一同踏出朝宫,朝宫中的士卿大夫都已走远,剩他们两人走在最后。
“小洵这计策怕是宁妹想得吧。”燕翕道。
燕檀垂着睫淡淡的笑,“你也这样觉得么?可是阿妹不承认啊。”
两人一阵笑了起来。
“不过洵弟必然会将赏赐分一半给阿妹。她也不算白忙活。”
“若是阿妹自己向父王进言,于越那三座城池八成就赏给她了。”燕翕道。
“她向来不在意这些,有承阳一郡养着她,她已然安逸。”
“嚯,那是,她可富得流油。承阳是块好地方呀。”
燕檀笑着不说话了。
燕翕看向他,“她的高平宫建得快赶上曲台宫了吧。”
“我不曾增建兴修曲台宫,哪里有她的高平宫建筑丰富。一直听闻她建了座星辰阁,温池沐浴可赏星辰,很想去试试。”
“哪日你我一道去,让她不好拒绝。”
“有理。”
时至傍晚,琇莹领着一小宦人进了寝乐殿。燕攸宁正躺在伏缉熙的榻上听他在案后奏琴。
闻声睁开眼看着他,无奈,“你怎也打扮成这样来了。”
“阿姐,父王果真是不愿给我封邑。我照你说的谦恭温顺不讨赏,父王还是没有改变主意。”
燕洵嘟着嘴十分郁闷走进殿中来,见无处可坐脸上神色越发郁闷。
“佘伍也没劝动父王?”燕攸宁坐起身来,拍了拍身侧的空处,燕洵遂到她身侧坐着。
“嗯,阿娘可是给了他一千金呀。心疼我的钱。”
“父王的赏赐必不止一千金吧。”
“那些本该是赏赐你的,怎能算是我的。”燕洵看向她,燕攸宁无奈笑,“我帮你自然是赏赐你的。高姬还给我送了一贵重的罍樽,这事不也没办成么。”
“你是阿姐,怎好如此算。”燕洵有些激动,“那罍樽是谢你帮我的,成不成是我的事,我与阿娘在宫中也用不着那贵重的东西。”
燕攸宁抬手拍了拍他的头,“日后还会有机会的。”
“父王赏了弓矢和一对玉玦,不知是何意思。”他又问。
“赏弓矢是让你勤勉莫荒废,武当多练文当多研,赏玉玦是让你莫因成绩而骄傲自满,全则必缺,盈则必亏。”燕攸宁道。
燕洵看着她直点头。心道为何要如此麻烦,父王直接告诉他不就成了。他自己是琢磨不出这意思来的。
伏缉熙亦看着燕攸宁,他这琴本就弹得不情不愿。燕攸宁将燕洵打发了走,看向他,“不若我来弹,阿玉为我吟歌如何?”
他收回视线去,不想理她的一副样子。
燕洵去而复返,站在入内殿的帷幔前,“阿姐,祭祀将至,过些时日应当就会去沂山狩猎,我要用父王赏赐的弓矢么?”
“你若用的话,父王必然甚是高兴,若猎得多指不定还会有赏赐。”
燕洵终于离去,燕攸宁起身行至案前在伏缉熙一侧蹲下,指尖拨过琴弦响起几个琴音,沉沉清润。
“狩猎祭祀?公主也会去么?”伏缉熙看着身侧人,问。
“阿玉难不成是想去?在王宫待太久觉得闷了?”燕攸宁兀自单手勾出了一段琴音,听着竟也是一段乐曲。
伏缉熙只极短暂的停顿,从燕攸宁身上移开视线,垂着眼,“嗯,王宫里闷。”
“那阿玉就当做我的小童随我去吧,以往我都是带着燕壹或是燕贰,林中猛兽众多必然会需随从结伴。”她忽然按住琴弦止住清越余音。
伏缉熙看她,却听她带几分笑意道:“阿玉音色温和润朗,唱于诗歌必悦人耳。”
他侧过头,耳尖竟然又薄薄的红了,“我不会。”
“我不信,阿玉好似什么都会,却总以不会搪塞我。你便是真不会也得给我唱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