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有一瞬的凝滞。
为了打破尴尬,沈妄硬着头?皮道:“那个,我要跟江宴出去吃个饭,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霍浔薄唇抿紧,脸上如?同结了一层冰霜。
看了看言笑?晏晏的江宴,又瞧了眼一脸为难的沈妄,霍浔在?心底嗤了声?,他多管闲事个什么劲儿。
想到这里,霍浔没打一声?招呼,转身就走?,他步子跨得?很大,一转眼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沈妄顿觉后?悔。
刚刚就不应该开这个门。
回头?看向江宴,却见江宴神?色平和,嘴角勾起一道若有似无的笑?,冲沈妄轻眨了下眼,“我饿了,可以去吃饭了吗?”
沈妄一时猜不透江宴的想法,“好?啊。”
另一边,霍浔从酒店出来,刚好?碰到萧驰。
霍浔一脸紧绷,冷冷地瞧了眼萧驰,在?萧驰开口前,冷声?打断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甩出这话,他大步离去。
“喂,哥,什么事这么着急啊,好?歹吃了饭再走?啊。”
萧驰在?霍浔背后?大声?问了一句,也?没有得?到霍浔一个回眸,心里不禁有些纳闷。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霍浔上了车,心头?窜起的无名怒火让他烦躁不已,索性就把领带扯掉扔到一边,随后?又解开衬衫领口的三颗纽扣,沉沉地舒出胸口的闷气。想起刚才的那一幕,霍浔唇角微微下拉,眉心皱成了浅浅的“川”字。
他一看就知?道,江宴显然刚从床上起来,看来两人发展迅速,沈妄都直接让江宴登堂入室了。
既然两人打得?火热,他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不经意想起沈妄那双跟那人毫无二致的眼,以江宴的心机跟手段,沈妄根本不是江宴的对手。
就连他自己,曾经也?吃过江宴的亏。
旧情人。
呵。
他确实跟江宴交往过,在?学生时代。
那时他刚觉察出自己对沈妄的感情,他坚信于沈妄对他不是没有感觉,只是没有直接挑明,结果就在?高三那年暑假,他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情书。
他跟沈妄是同桌,曾帮沈妄代写过作业,对沈妄的笔迹再清楚不过,一眼就认出这封情书是沈妄写的。
兴冲冲地到了约定的地点,满怀激动地设想着一会儿要说的话,江宴的出现,犹如?一碰凉水浇灭了他心中的激动跟期待。
江宴跟他告白了。
他当时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情书上的笔迹是沈妄的,来的却是江宴,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份情书是江宴让沈妄帮写的。沈妄平时那么宠江宴,一定不会拒绝。
对于江宴的告白,他大可以拒绝,可当时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没有察觉到江宴笑?容背后?包藏的祸心,跟沈妄赌气,脑子一抽就接受了江宴的告白。
这段所谓的恋情,不过维持了短短一个月。
期间他故意当着沈妄的面约江宴看电影,而江宴每次都欣然赴约。可他心里清楚,他喜欢的人是沈妄,就跟江宴说了分手。事后?据说江宴在?他家楼下淋了一夜的雨,在?医院躺了三天。
沈妄红着眼找到他,质问他为什么要跟江宴分手,他也?气沈妄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就算了,居然给江宴代写情书,两人打了一架并正式绝交。
直到两年后?他们才冰释前嫌。
当时沈妄已经是一名职业拳手,而他经由一朋友带去看了场拳赛,认出其中一名拳手是已经两年没联系的沈妄。
有时候想想,他不应该跟沈妄赌气,江家最难的那两年要是他能陪在?沈妄身边,沈妄也?不至于过的那样艰难。
偶尔霍浔也?会想,要是他当初不要那么骄傲,直接拒绝江宴的告白,并质问沈妄为什么要替江宴写情书,总好?过后?来,只能以好?哥们儿的身份跟沈妄相?处。沈妄那么有原则的一个人,就凭他是江宴前男友这层身份,沈妄就不可能考虑他。
如?果事情只发展到这一步,霍浔也?就认了。
偏偏被他知?道,原来江宴真正喜欢的人是沈妄,那当初江宴对他表白的目的就有迹可循了。
将前尘往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霍浔伸手捏了捏眉心。
江宴就是疯子,沈妄死后?,江宴还企图冷藏沈妄的尸体,要不是被江父强制将沈妄的尸体火化,还真有可能被江宴得?逞。
这么多年来,霍浔也?不曾听说江宴喜欢谁,难道说再深沉的感情也?抵不过时间?
想着想着,霍浔突然出声?:“把车掉头?。”
“是,霍总。”
车子在?前面的十字路口转了个弯。
霍浔侧过脸注视着窗外?渐渐亮起的路灯,慢慢冷静下来。
以江宴疯狂偏执的性格,绝不可能把这个沈妄当成替身那么简单,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
吃过晚饭,沈妄带江宴去看了舟山的夜景。
影视城灯火通明,游客络绎不绝,担心江宴磕到碰到,沈妄习惯性地把江宴护在?身后?。
走?着走?着,发现江宴不见了,沈妄一惊,转过头?,看到江宴落后?他三四步的距离,为了防止走?散,沈妄便过来拉住了他的手。
江宴低头?瞧了眼沈妄抓住他手腕的手,嘴角小幅度地笑?了一下。
两人在?外?面逗留了两个小时,回去时差不多晚上九点。
影视城周边大大小小的酒店基本都满员了,沈妄让江宴在?他房间将就一晚,把床让了出来,打算睡沙发。趁着江宴洗澡的间隙,沈妄问前台要了床薄被铺在?沙发上,然后?窝在?沙发上看了会儿剧本。
看的犯困时,隐约听到磨砂玻璃门拉开的声?音。
“洗好?了?”
沈妄打了声?哈欠,随口一问。
“嗯。”
目光不经意对上一片莹润的白,他愣了愣,坐直了身体,重新把目光放到手里的剧本上。
眼角余光瞥到那抹白在?朝自己靠近,沈妄的坐姿开始僵硬,刚才匆匆一瞥,他发现江宴居然没穿睡袍,只在?腰间松松地围了条浴巾。
空调还开着呢,也?不怕着凉。
他听到江宴问:“剧本好?看吗?”
“还好?。”
话音刚落,一只略带潮气的手伸了过来,把挡住沈妄眼睛的剧本拿开。
沈妄被逼对上了江宴的半.裸.体,青年很白,看着瘦,身上却覆了一层薄薄的肌肉,肩膀跟手臂线条极为优美?。
此时江宴上身微微前倾,一脸笑?意地看着沈妄,两人距离很近,近到沈妄能看到江宴根根分明的眼睫跟嘴角浅浅的笑?纹。
虽说都是男人,光着膀子没什么问题,可沈妄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记忆里,江宴喜欢穿丝绸类的睡衣,从来没有穿这么少过。
这么想时,江宴像是沈妄肚里的蛔虫,解释道:“来的时候没有带浴袍。”
沈妄一听就明白了,准是江宴洁癖发作,穿不惯酒店提供的浴袍。
他从沙发上起身,跟江宴道:“你去床上睡吧,床单被套昨天刚换过,我去洗个澡。”
江宴轻轻点头?,目送着沈妄进?了浴室,然后?坐在?了沈妄刚才坐的位置,随手翻了翻剧本,无意中翻到剧本上有多处吻戏,他眸色微暗。
这时,稀稀落落的水声?响起,江宴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的目光微凝。
半透明的玻璃门,影影绰绰倒映着一道修长的身影,宽肩窄腰长腿,比例堪称完美?。
正在?洗澡的沈妄哼着不成调的歌曲,并不知?道自己正被人窥视。
江宴莫名觉得?口渴,便移开目光,起身接了杯水,喝了两口,视线又不由自主地移向了玻璃门。
一次性水杯很快见了底,江宴逼着自己转移注意力,走?向净水器,打算重新接一杯水,只听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江宴过去开门,看到来人,他微微一笑?,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