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我联系了江总，江总说不管您投资多少，他比您多出十个百分点，您看——”
电话里传来SH总裁拗口的中文，顾衡批阅文件的钢笔顿了顿，神色不变地道：“你去转告江宴，就说我追加五百万。”
“好的好的。”
隔着电话都能听出对方语气里的兴奋跟激动。
结束通话后，顾衡搁下笔，在办公椅上坐了一会儿，起身来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林立的高楼大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深沉似海的眸里蓦地划过一抹幽光，他倒要看看，江宴那个疯子能为沈妄做到哪一步。
没过多久，江宴的手机就响了。
SH总裁把顾衡的话带到，江宴眼里没什么波动，声线平静道：“我还是那句话，在顾衡的投资上追加百分之十。”
两个大佬之间的博弈，让自家公司得利，SH总裁在电话那头都乐得开花了。
一旁的助理迟疑道：“江总，您这样不计代价，我担心顾总那边会故意报高价。”
“我知道。”
所谓的把拍好的广告拿到SH总部，由高层决定不过是个借口，最后谁拿下代言，看的还是双方背后的资本。
他不认为顾衡为了捧夏黎能花这么大的代价，顾衡趁机抬高投资金额，目的不过是为了让他大出血一回。
“顾衡那个人，做什么事都会权衡利弊，计较得失，放心吧，等超过心理预估的价位，他就不会再追加投资了，毕竟——”
顿了顿，江宴唇角泛开一抹笑弧，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要是我临时决定放弃投资，他就不好收场了。”
一个星期后，沈妄接到通知，他成了SH旗下香水的年度代言人。
签完合同的当天，SH官微就公布新的代言人，并@了SWang，消息一经公布，没过多久了#沈妄SH代言人#这个话题就上了热搜。
斯蒂芬是顶级香水大师，这么多年，一共才推出了不过六款香水，每一款香水都很经典，哪怕定价偏高，还是让无数人趋之若鹜。
这个大饼圈内不少明星在争，之前营销号都在传夏黎跟另外几个流量明星，谁能想到，最后落到了名不见经传的沈妄头上。
这条热搜一出，底下涌现不少评论。
【不愧是SH，不走寻常路，居然没用当红流量明星。】
【斯蒂芬就这风格，以前的香水代言人，也没见都是大牌明星啊。】
【确定沈妄没有后台？那么大的品牌，我不信会请个没名气的十八线。】
【话说沈妄这名字，有点耳熟诶】
……
不知道是路人还是水军，把话题往“沈妄有后台有金主”上引导。
当然也有网友觉得选个气质跟品牌契合的代言人没什么不好的，以前看过不少广告，里面不乏不知名的小艺人，只是SH是大品牌逼格高，所以比较受关注，再说沈妄只是SH旗下的《迷恋》那款香水代言人，又不是全线代言人，不需要那么惊讶。
某高档西餐厅。
夏黎坐在视野最好的靠窗位置，只要微微转头，就能将灯火璀璨的夜景尽收眼底。
当然，他此时无暇看夜景，而是低头翻看着今天的热搜，他看的认真，没注意到等的人已经到了，直到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抱歉，今天加班，等很久了吗？”
夏黎收起手机，看向坐在对面的顾衡。
只见顾衡脱下西装，把西装平整地放在沙发一侧，随后抬手整理了下暗红色的领带。
这个男人头发永远梳得一丝不苟，扣子总是扣到最上面那颗，表情优雅沉静，即使为了今天的约会，他包下了这家高档餐厅，可他却能因为工作而迟到。
夏黎微笑道：“也没有很久。”
顾衡“嗯”了声，淡淡道：“那点餐吧。”
他叫来服务员，绅士地把菜单递到夏黎手边。
夏黎掩去眸里的落寞，低头看向手里的菜单。
两人都很忙，最近一次约会，要追溯到去年的七夕情人节了，说实话，顾衡这个男友还算称职，比如记得夏黎的生日以及各种纪念日，送起礼物很大方，有时候夏黎只是随口提一句喜欢什么，没过多久就会收到那样东西。
当然，顾衡是个十足的工作狂，礼物都是由身边的助理转交的，但有这份心，说明顾衡心里还是有他的吧？
可夏黎还是觉得他们之间缺少了什么。
用餐的时候，夏黎提到了热搜，“SH官微刚才官宣了，沈妄拿下了SH香水代言。”
顾衡切牛排的动作一顿，“没关系，我已经跟SH那边交涉过了，你将是SH男士护肤品的新一季度代言人。”
“真的吗？”
夏黎装作很惊喜的样子。
顾衡点头：“真的。”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为夏黎争这个代言，承诺的代言跟今晚的烛光晚餐，算是对夏黎的补偿。
这一厢，为了庆祝他成功拿下代言，沈妄晚上下班后，请了拳馆老板跟同事吃饭，之后又辗转到KTV唱歌，回去时已经将近晚上十二点。
沈妄今晚被同事灌了不少酒，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脚步虚浮，一路飘回了卧室。
他酒品一直很好，喝醉了不吵不闹，直接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听到动静，江宴趿拉着拖鞋走出房间，来到旁边的房间，抬起白皙的手腕，轻扣了扣房门。
“沈妄，睡了吗？”
没有得到回音，江宴往下转动门把手进了屋，啪的一声开了灯。
房间里充斥着浓重的酒气，让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随后才看向大床中间睡得四仰八叉的青年。青年喝酒上脸，每次喝酒，脸颊就红扑扑的，像是霞光倒映在他的脸上。明明有张好看的脸，私底下却不修边幅，活得像个糙汉。
江宴在门口站了片刻，迈开步子来到床前，微微俯身，如墨般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沈妄，不放过他脸上每一处细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直起身，转身出去打了盆热水。
沈妄这次醉得彻底，被人脱掉衣服跟鞋子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等把沈妄塞进被窝，替他盖上被子，江宴开了半扇窗散散屋内的酒气，做完这一切后，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到沙发上抽起了烟。
这些年，他学会了喝酒抽烟，由于喝酒喝伤了胃，近两年酒喝得少，但烟瘾却很重。
如果那个人还在，看到他抽烟，肯定会皱着眉把烟从他手里拿走吧。
那个人啊，从来都是只许官州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明明自己抽烟喝酒样样都会，偏会拿出当哥的架子，教育他小孩不要学这些，对身体不好。
想起那个人，江宴窝在沙发上模糊地笑了一下。
江宴在沈妄的房里坐了一个晚上，到凌晨五点多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妄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九点。
宿醉带来的头痛，让他扶着脑袋缓了缓，好半晌才掀开被子起床。
他昨晚喝酒喝断片了，怎么回来的，怎么上的床都没印象，发现身上只穿了条内.裤，他也没多想，只当是他自己脱的。
扶着昏沉的头，头重脚轻地出了门，没走两步，就看到江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中摊开了一份报纸。
江宴将目光从报纸上移开，瞧见沈妄脸颊多了个红印，嘴角有白色的口水干了的痕迹，微微启唇，道：“先去洗把脸吧，我煮了醒酒汤，记得喝完。”
沈妄懵懵地点头。
拐去洗手间洗脸刷牙，总算精神了一点，随后又踱到了厨房，把江宴煮的醒酒汤喝了。
回到客厅时，沈妄看到江宴还在看报纸。
沈妄担心自己昨晚喝醉，有没有给江宴添麻烦，小心地问了一句：“昨晚……”
“昨晚你喝多了。”
“抱歉啊。”
沈妄有些不好意思，“没吵到你吧？”
江宴摇了摇头，温和道：“没有。”
话音刚落，他放下报纸，把手捂到嘴边打了声哈欠。
沈妄：“……”
江宴揉了揉眼睛，“早餐我随便做了点，你自己热一下吧，我先去房里补个觉。”
“哦，好。”
目送着江宴打着哈欠，一脸疲倦地进了屋，沈妄有些自责跟内疚，肯定是他昨晚喝多了动静闹得太大，让江宴没睡好吧。
吃完早餐，出于弥补的心理，沈妄把屋子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房间其实很干净，每天都有钟点工按时过来打扫，江宴不能允许家里有一丝灰尘。
拖完地，沈妄躺沙发上玩了会儿手机，发现他又上热搜了，跟他一块上热搜的，还有启航拳击俱乐部。
他点进热搜看了一下，发现原来是上次被职业拳手揍得满身是血的素人出了事，据说伤的很重，下肢瘫痪，微博一片讨伐声，而沈妄的上次“英勇”的表现，再次得到大家一致的赞赏。
“这条热搜来的真不是时候。”
方子烨道：“本来我还计划着买水军，透露沈妄有金主的事，现在网友对沈妄一片夸，反倒不太好操作了。”
夏黎翻了翻热搜底下的评论，淡淡道：“只是个香水代言而已，算了。”
“你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娱乐圈最忌惮明星撞型，长得像肯定会被观众拿来比较，要是沈妄红了，后续肯定会跟夏黎资源竞争。
夏黎轻声道：“方哥，让你为我操心了。”
“哪里的话。”
当初夏黎还没红的时候，方子烨就是夏黎的经纪人了，两人之间那是有着深厚的革命友情。
夏黎笑笑，目光落到手机屏幕时，笑意微敛。
他知道方子烨担心什么，这也正是他担心的，尤其是，沈妄很有可能是当初那个人，他更不能让沈妄超过他。
——
启航俱乐部。
谭瑞此时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办公室内来回走动。
前段时间，自沈妄赢了他们俱乐部职业拳手后，俱乐部生意惨淡，不少会员闹着要退会员费，结果倒霉的事一桩接着一桩，那个素人被打残了。他烦躁的不行，打电话给江宴，没人接，他咬了咬牙，干脆直奔□□。
到了那里，前台小姐礼貌说江总不在。
行，那他就等，等到江宴来。
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两点。
“江总。”
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面前经过，谭瑞忙不迭地迎了上去.
江宴身形微顿，回头看了眼谭瑞，像是终于从记忆里翻出这么个人来，他顿了顿，“哦，是你啊。”
跟江宴进了办公室，谭瑞神色焦急地请求道：“江总，您这次一定要帮帮我。”
“怎么帮呢？”
江宴低头翻了翻文件，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谭瑞张了张嘴，被江宴这个问题难住了。
现在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拳馆生意一落千丈，想要挽回声誉不是易事，还要赔偿那个素人一笔医药费。
这么多事加在一起，把谭瑞搞得一个头两个大。
“那江总，您有什么办法吗？”
谭瑞小心翼翼道。
“抱歉，我无能为力。”
江宴停止了手中翻阅文件的动作，抬眸看向谭瑞。
他跟谭瑞本来就没有太多交情，不过是因为谭瑞租了他公司旗下的商铺，现在拳馆出事，他肯定不能趟这趟浑水，“你的租金，还有三个月才到期吧，我会差人把剩下的租金退给你。”
听到这话，谭瑞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江总，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江宴听到这话，把文件合上，一脸好笑地道：“明知道是一艘烂了的船，不离开，难道要跟船一起沉没吗？”
“……”
谭瑞没想到江宴说翻脸就翻脸，顾不得维持恭敬的态度，呛声道：“江总这么无情，是因为那个闹事的沈妄吧？”
听到沈妄的名字，江宴凉薄的眸里闪过一丝冷意，却放轻了声音，温声道：“继续说。”
“上次我手里的兄弟去找沈妄，看到你跟沈妄在一起。”
谭瑞冷笑道：“所以江总偏向沈妄那小子，想把我一脚踹开是吗？”
江宴仔细回想了下，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被谭瑞的人看到了也不奇怪，他脸上漾开如水般柔和的浅笑，“如果我说是呢？”
“……”
谭瑞被逼的走投无路，赤红着脸道：“信不信我跟媒体曝光，说我能开类似地下拳馆的俱乐部，全是有你在背后撑腰，你说到时候会产生怎样的舆论？”
这句明显充斥着威胁的话语，让江宴的眼神彻底冷的下去，如寒潭终年不化的坚冰。
他薄唇微启，笑道：“你大可以试试。”
随即给助理打了电话，让助理把跳脚的谭瑞轰了出去。
至于谭瑞刚才威胁的话语，江宴轻呵了声，那要看谭瑞有没有本事把消息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