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吃醋

吃醋了?

一句暧昧的话将一切都推到高潮,秦棠溪不回?答,阖眸避开明姝的探究。

明姝识趣,不再去问,搂着她沉沉入睡。

一夜醒来,明姝匆匆上朝,秦棠溪醒后逗弄初九,午后皇帝没有回?来,她唤人抱来霍成铭。

小孩子爱玩鸟,追着初九在殿内跑,秦棠溪静静地看着。

到了黄昏,秦棠溪领着霍成铭去太极殿。

新科探花封了翰林,恰巧当值,伺候在皇帝一侧,初九先飞进殿内,绕着殿内一圈,最后停在翰林的肩际,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耳朵。

秦棠溪跨过殿门的脚步一顿,初九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才会做出亲昵的举止。

翰林站起身,在内侍的提醒下?起身行?礼,“臣赵未晞见过秦大人。”

秦棠溪站着不动,忽而觉得秦大人三字太过刺耳,不大好听,她略微沮丧,道:“起来吧,赵翰林。”

初九在两人之间的空地里飞了一圈,停在了秦棠溪的肩上,欲蹭她,秦棠溪却伸手拂开,不愿被它触碰。初九落寞,翅膀扑腾两下?,委委屈屈地朝着明姝飞去,最后落在御案上,脑袋缩进了翅膀里?。

它在冲着明姝哭诉。

明姝笑了,秦棠溪也抬眸看着,眉眼只有平静和矜持,没有昨晚床.笫之间的宠溺。

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阿姐。”明姝站起身,朝着对方走去。

赵未晞退后几步。

秦棠溪抬抬下颚,“陛下?忙些什?么?”她一如既往地言辞中带着自己的骄傲。

明姝走上前,牵着她的手,晃了晃她的胳膊,悄悄道:“你对人家不大好。”

秦棠溪睨她一眼,道:“你日日与人家在一起,怎地不说不大好?”

“赵卿,你先退下?。”明姝朝着赵未晞吩咐道。

赵未晞揖礼,袖口露出一双白腻如雪的双手,先观其骨节分明的手,就知相貌不俗。

洛阳城不缺美人,缺的是美貌才情双全的女子。

等她退下?后,明姝先道:“赵家是书香门第,祖上也曾出仕,后没落,到了赵未晞的父亲这辈就更加无名?,朕试探过她,女子之身,才情绝佳,以她制衡康平,是绰绰有余。”

引着秦棠溪在一侧的坐榻上坐下?,明姝更是牵紧了她的手,又说道:“用人不疑,且这些年来朝堂上的老臣愈发自傲,不如这些年轻的晚辈听话,陈郸是一例,如今再多一赵未晞,假以时日,也不怕那些老东西倚老卖老。”

说了这么多,无非是表明自己干干净净。

秦棠溪没有再计较,但初九计较,见两人坐在一起后就扑腾着翅膀唤了两声陛下?。

明姝没有理睬,初九气得自己飞了出去,最后围着外间的霍成铭绕圈。

霍成铭伸手就抱住它,高兴得手舞足蹈。

陪着小王爷玩的文青大胆地朝着殿内去看,竟又是一番和风细雨,说明长公主不生气了。

许久后,两人一起回寝殿。

走出太极殿许久,霍成铭巴巴地追了上去,屁颠屁颠地迈着小短腿。

黄昏之时,夕阳西去,影落成三。

****

端午节这日,上林苑举行赛马骑射比赛,引来不少人围观。

只见被皇帝冷落许久的江知宜一箭双射,瞬间射中箭靶,众人欢呼叫好,平襄在侧,更是拍掌欢喜。

场上更有人在赛马,前面一人在前领先,后面的人拼命追赶。

赛事过后,皇帝赏赐丰厚。

秦棠溪看着那些金灿灿的金饰,红通通的宝石,讽刺皇帝道:“陛下?出手阔绰,明帝的宝库用得如何了?”

明姝莫名一怔,阿姐阴阳怪气得让人害怕,她不知缘由,便默然认了。

赛事结束后,去水榭旁设宴。

皇帝坐在上首,下?首紧坐着秦棠溪,接着再是复爵不久的章安大长公主,皇室诸人按照品阶安排。

另外一侧便是朝臣,开宴前太后也来了,众人起身行礼。

皇帝扶着太后坐下?,吩咐开宴。

秦棠溪以皇室之首的身份坐在宴上,让不少人惊讶存疑,但皇帝袒护至今,他们也不敢声张。。

酒过三巡后,太后起身,步至秦棠溪座位前,命令宫人取来酒盏,亲自敬酒,道:“陛下?有今日,得你在侧,望今后你二人不离不弃。”

秦棠溪接过太后递来的酒盏,扬首便饮了,回?道:“太后言重。”

太后淡笑,转身回?到座位。

皇帝托腮,凝视两人,最后也照着太后的举止言辞去敬酒,谁料秦棠溪不接,道:“陛下?还是等着今晚再饮。”

声音不大,除去两人外,唯有靠近的章安大长公主听见。

章安大长公主震惊,却迅速按下?自己不安的情绪,端起面前的酒盏,猛地饮了一大口,酒味辛辣。这才让她缓过心神来。

皇帝与秦棠溪说是打情骂俏也不为过,旁人不知,只当皇帝对秦棠溪信任如旧。

宴会结束后,宫人扶着醉醺醺的皇帝去休息,秦棠溪紧随其后,落后众人许久的章安大长公主朝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投去迷离的目光,这一刻,她明白自己当初为何会被削爵。

秦棠溪与皇帝之间早就有了私情。

平襄这时来找她,朝她目光所在的方向看去,那里空无一人,“母亲,你在看什?么?”

“看世间丑陋的东西。”

“母亲糊涂,宫里哪会有丑陋的东西,莫要忘了你我的命捏在谁人手里?。”平襄惶恐,一面说一面拉着母亲的手离开。

章安大长公主在震惊过后发觉女儿意有所指,自己只说了丑陋,未曾言明是何事,她怎地就说了这话。

她抓住女儿的手质问:“你是不是早就知晓了?”

平襄面色发红,被母亲问得羞愧,“知晓与不知晓又有何区别,并州藩王反了,康平姑母去平叛,若是回来必然会封官,到时她是陛下?面前最听话的朝臣,枢密院就是她的了,你以为她会陛下?行?事不端而带着朝臣劝谏?”

“并州段翎是太后为陛下?选的贵妃娘娘,结果呢?乖乖听话去平叛,五大都督府兵强马壮,并州在最末,可有了皇帝的支持,战事结束后,就会成为众军之首。”

“这些事情都在证明陛下?慢慢收拢皇权,您素来不管事,以为皇室能做什?么?皇室都是一切吃皇粮俸禄的庸人。”

平襄字字珠玑,一字一句,都曾是江知宜告知她的,这些话与她以往的认知更是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今上并非明帝,不糊涂不好色,明君做的事情,她都在做,假以时日,大魏必会更上一层楼。

许久后,章安大长公主哭出了声音,惶惶然明白她为何会复爵。

皇帝将她当作一颗棋子。

皇帝不高兴,她就是庶民,皇帝要用她,她就是大长公主。

可笑的她,她不能反抗,什?么都做不了。

平襄目光木然,没有去安慰母亲,用自己最平静的语气告诉她:“母亲,她比起秦棠溪,让人更害怕。”

秦棠溪?

害怕?

章安大长公主脑海里永远只停留着秦棠溪寡淡无趣的神色,瓷白秀丽的面孔上没有常人的笑容,不知喜不知悲,对赞扬与谩骂都不会有情绪变化。

秦棠溪不会叫她害怕,但皇帝会令她害怕,贬为庶人的那些岁月中她感受到了世人的谩骂与嘲讽,刀锋杀人快,而那些言辞就像是慢性毒.药,伤人深入骨髓。

哭了一通后,她擦干眼泪,摒弃尊严,“平襄,她让你做什?么,你便去做吧。”

平襄却道:“陛下?要你去做,而不是我。”

章安大长公主:“我能做什?么。”

平襄道:“陛下?想立后,你上奏赞扬秦棠溪,鼎力支持。”

章安大长公主木然,低眸凝视袖口上象征她身份的金丝银线,原来一切的一切,早就被皇帝算计好了。

事到如今,她想活命,就只能听之任之。

秦棠溪并非仁慈,而是狠厉在心,她将皇室诸人捧到高处,养得他们一无是处,最后呢,他们什么都不会,庸人罢了。

****

秦棠溪与皇帝回?到放着冰盆的殿内,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比起外间的酷热,简直是两重天。

皇帝睡下了,酒醉的小脸红扑扑地,亦安静地躺在榻上,两颊莹润饱满,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

这一年来,皇帝将自己照顾得很好。

秦棠溪俯身,在她脸颊上轻轻亲了亲,皇帝没有回?应。

秦棠溪屏退众人,自己在一侧躺下?,伸手抱着她,就像幼时那般让皇帝紧贴着自己。

面前的人长大了不少,眉眼不再团着稚气,取而代之的是展露的锋芒。

少年天子,该是展露锋芒的时刻,不能永远在她的羽翼下?。

她不走,皇帝就永远长不大。

皇帝睡得恬静,身上染着酒味,醉意深沉,秦棠溪与她额头贴着额头,再是鼻尖触碰,最后,双唇贴在一起。

皇帝睡意朦胧,不知不觉间醒了,一双眼睛依旧染着醉意,雪白小巧的耳朵被人把玩在手中。

“陛下?,可要立后了?”

“立后?”酒醉的人心下?一片炙热,“好啊。”

秦棠溪笑着再度亲吻她说好的唇角,纠缠不休。

这一觉,明姝睡得极不踏实,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变成了一出艘船,在大海里飘荡,海水涨幅不定,忽高忽下。

极是讨厌。

海水忽而掀起数丈高的浪潮,狠狠地朝她扑了过来,瞬间就将她淹没。

海水似成了人,大胆妄为,想将她这个皇帝吞噬。

她奋力?与之对抗,想要将海水击退,可水势又变得极为缓慢,似泉水,温润无声。

她慢慢地就安静下?来,接受海水,并与之拥在一起,化为一体。

作者有话要说:悄咪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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