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登基

“明姝,她在为你铺路,为你筹谋。”信安王妃顿住脚步,转身凝望着依旧被蒙在鼓里的小姑娘。

几?日来,外间翻天覆地,可这里很安静,就像是世外桃源,外面的喧闹与纷争都传不进来。

可想而知,秦棠溪将小姑娘保护得有得好。

明姝惊得站在了原地。

这几?日发生了什么??

信安王妃这几?句话竟盖过了这几?日以来的恐慌,殿下在为她铺路,铺什么?路?

小姑娘怔怔的样子让信安王妃略有几?分心疼,她忽而能体会长公主的苦楚了,若是可以,谁愿意让自己心爱的姑娘牵入泥潭。

她眉心跳了跳,“明姝,你与平儿换了人生,她本该是明家的女儿,后来长公主出于私心,不肯将你还给我,反让平儿成为信安王府的郡主。如今国无储君,你是最合适的。”

“我、平儿、换了?”明姝懵懵懂懂,忽然想明白殿下为何迟迟不肯圆房了。

原来阿姐是真的阿姐。

原来这副身体竟与她有几?分血缘,自己同?她不就是同出高宗一辈。

“我做了皇帝,是不是就可以……”明姝蓦地停顿下来,就算她做了皇帝,也得不到阿姐了。

“我能出去吗?”

“可以,登基的时日定好了,她在太极殿,明姝,你若真喜欢她,就该分清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情。世间都是先爱情后亲情,而不是先亲情后爱情,你该理清先后顺序。”

明姝不听,甚至都不闹,走出那道宫门的时候没有快感,甚至还有几?分压抑。

这一刻起,她不喜欢自己的身体。

走到太极殿外的时候,早就没有了当初剑拔弩张的气氛,更没有成排守卫的禁军,只有三三两两的宫人内侍。

那些宫人不认识明姝,不知这是刚定下的新君,甚至拦住她的去路:“哪里来的,可知这是重地,不能随便逗留。”

明姝呆呆地望了他两眼,从袖袋里掏出来长公主的玉令,“我见殿下。”

内侍识得玉令,脸色立即换了,毕恭毕敬道:“您稍等。”

趋炎附势。明姝记下了,这一刻更加体会到了权势的重要?,面对巍峨肃穆的殿宇,她慢慢生起了厌恶,尤其是那道沉重的殿门,阻碍了太多。

恰好周遭有禁军经过,她疾步走过去,抢过一人的刀迅速爬上了台阶。

被抢刀的禁军吓得连忙去夺:“放肆……”

明姝身形很快,眨眼间来到殿门外,宫人内侍惊得不行,却惧于她手中的刀而不敢靠近。

明姝面上厌恶的神色让众人分不清情况,但他们见到她疯了似的砍向那道殿门,只觉得这人脑子坏了。

太极殿是历朝历代朝会议事之地,象征着皇权,又是皇室追捧之地,哪里能容得这么?乱砍。

明姝连砍数刀之后,禁军要?开始拿人了,不敢不顾地拔刀就冲了上去。

“快住手、快住手……”

“都退下。”

殿内一声斥声,禁军手中的刀调转了方向,回到刀鞘中。

明姝却像没有听到一样,疯狂去砍。

殿门前小小的身影晃动着,秦棠溪不发一语,甚至就这么?静静看着。

直到明姝精疲力尽地停了下来,她才缓步走过去,指着她砍下的痕迹:“你看它们表皮虽伤,可内里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你能做的就是凭自己的能力,将它换下来。开国至今,没有人动过这道殿门,你若可以,便去做。蛮力是没有用的,只会伤害你自己。”

明姝大汗淋漓,脊背都湿透了,冷风一吹,遍体生寒,转身怒视着秦棠溪,不说一语,却缓缓地朝后倒了过去。

秦棠溪大吃一惊,快速伸手扶住软下来的身子,忙让人去找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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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门被砍下数道斑驳的痕迹,秦相得了长公主的吩咐令巧匠来修,得知是新君所为后就令人按下此事。

朝堂不宁,传出去这件事,新君没登基就被人诟病,少不得又会生起波澜。

幸好新君是女子,力气不大,砍下的痕迹也不明显,拿同样的漆去填补,也不会看得出来。

那厢太医院被喊去诊脉,在长公主的注视下后慢慢开口,道:“怒极攻心,好好调养,莫要再受刺激了。”

长公主颔首,太医便退了出去。

小姑娘安静地躺在榻上,紧闭着双眼,小脸苍白,她徐徐俯身在榻沿坐下。

平日里软绵的小姑娘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被子里双手还泛着红痕,迟迟退不去。

秦棠溪慢慢地伸手,去给明姝揉着手腕,细腻的肌肤摸着就像美玉,触手生温,实难想象握刀的样子。

她恍惚在想,就算拿刀,也该是她才对。

或许揉得很舒服,小姑娘神色稍缓,梦中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秦棠溪忍不住俯身,轻轻吻了吻明姝的眉眼,还是那样的柔软。

可惜,今后,她要做的就让小姑娘的心变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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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姝睡了很久,睡到自己不愿醒来,秦棠溪就在一侧守着候着,秦相来禀殿门修好一事。

两人一坐一站,气氛凝滞。

秦相在意的是登基的时日,可能顺利进行,而非新君的身体,踌躇下,他问出了声:“殿下,可要更改日子?”

“不必,太后处如何了?”秦棠溪不露笑颜。

秦相回道:“在宫里不出去,那王妃该住何处?”

新君若登基,势必奉自己的母亲为太后,但这吴太后不愿让,也不能住在一起。

“无妨,且却问问妃的意思。”

秦相领命,又问:“那位平儿姑娘该如何安置?”

“送去公主府,等过了登基大典再说。”

秦相明白,领命退了出去。

明姝睡到夜里才醒的,口干舌燥,迷迷糊糊间有人将水递到嘴边,饥渴难耐地她就着来人的手就喝了。

温热的水滑过干渴的喉咙后带来一阵快感,整个人都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就见到长公主。

明姝没有说话,复又钻进被子里,连脑袋都被埋了进去。

小姑娘生气了,秦棠溪颇为无奈,将手伸进被子里,不料,被明姝推了出来。

摸摸肚子都不让了。

秦棠溪就这么?看着空落落的手心,心下无奈,想到明姝柔软的肌肤就道:“肚子疼不疼?生气的时候会肚子疼的。”

明姝不回应。

“你们退下吧。”秦棠溪屏退伺候的宫人,伸手去拉下锦帐。

顿时,屋内一片黯淡。

明姝躲在逼仄的空间里,呼吸粗重,但听觉尤为敏锐,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忍不住转身露出脑袋。

秦棠溪脱下外裳后躺了下来,明姝感觉身侧陷了下去,惊得不行,“你……”

“嗯?”秦棠溪趁机伸手,捏着她的手腕,轻易将人拉入自己的怀里,“你什么??与我生分了?”

“你、还同?我这么?亲密?”明姝气得小脸通红,漆眸染了不高兴,但缩在秦棠溪的怀里一动不动。

嘴巴利索,身体很诚实。

然而躺了几?息后又推开她,“我不想同你……”

一只手探入衣下,放在她的肚子上,紧紧贴着。

“你别、摸我肚子了。”

闻言,秦棠溪认真看了她一眼,随口说:“摸别人?”

“剁了你的手。”明姝凶狠地咬着牙,话狠,泪珠子却不争气地滑了下来。。

说最狠的话,留最?伤心的眼泪。

“啧,我方想夸你有几?分帝王霸气,话没出口你就自己不争气,剁了我的手很难,给你咬一口,很容易。”

秦棠溪逼视着小姑娘,将自己洁白的手腕递到她的嘴边。

明姝狠狠地咬了上去,秦棠溪眉眼染了笑,望着她发狠的样子,竟希望自己怀里的小姑娘能变成一头狼崽子。

白兔只有变成了狼,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会被人欺负。

半晌后,明姝松开了嘴,白皙的手腕冒出血珠子,秦棠溪淡然地说了一句:“真狠。”

明姝眨了眨眼,却道:“你敢摸旁人,我就剁了那人的手。”

“不剁我的了?”秦棠溪故作惊讶,反拽起明姝的袖口擦了擦血珠子,慢慢地擦净后才要?起身。

明姝却不肯,一把?拽着她,“不许走。”

“喲,对我这么?狠?”秦棠溪被她拽得仰面倒了下来,微微惊讶后,小姑娘竟大胆压了过来,她皱眉不喜:“我是你的姐姐。”

“我不信。”明姝按住她的双手,磨磨牙齿后,竟低头咬着秦棠溪的衣襟,舌尖轻轻舔.过锁骨,“你先撩我的,什么?喜欢与圆房不同?,都是你骗我的鬼话,有胆子来撩我,没勇气圆房,你就这么?怂的……”

秦棠溪惊得全身僵硬下来,口中却无意识的辩驳:“我从未撩过你……”

“将从未两个字去了。”明姝赤红着眼睛,眼中多了一丝罕见的倔强,“从头至尾是你说喜欢我的,也是你做梦的时候喊着我,你病了,也是为我病了。好不容易我习惯你的喜欢,你倒好,让我做什么?劳什子的皇帝。秦棠溪,是不是你的错?”

当初她醒来的时候,茫然混沌,感受到殿下的喜欢后茫然失错,经历这么?久后,她也喜欢面前的人。

可现在却因为莫须有的关系不能在一起。

她不信。

小姑娘内心里的不快与隐隐的怨恨在这个时候被勾动出来,按住棠溪的手也重了几?分,压得对方皱紧了眉梢。

秦棠溪欲言又止,内心里生起从未有过的恐慌,面对明姝的强势,她果断将自己的话又吞了回去,“我也不知道。”

信安王妃是认定额头上的红色印记来断定,而她是百口莫辩。

明姝气上头,不管不顾道:“你若让我做皇帝,我就让你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