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不大,店家常年打铁力气就比较大,一说?话就显得气力足,站在?街上?就听到?了?声音。
对面是间瓦罐铺子,店家朝着店里探头,也一眼?认出?了?明姝,“原来?是小姝回来?了?,换了?身衣裳,变富贵了?。”
明姝衣裳简单,小袄百褶裙,发间仅几朵珠花,雅致而不失妩媚。
说?话的个?妇人,目光在?明姝与长公主身上?来?回徘徊,最?后?选择走了?进来?,细细打量着小姑娘。
小姑娘眉眼?精致,黛眉妩媚,她惊讶了?一声:“你娘说?你病了?,送到?亲戚府上?治病,看你这么精神也不像是有病,倒像是……”
最?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倒像了?找了?富贵人家做妾。
明姝这个?时?候不糊涂了?,明家的娘亲多半是待见她,明爹爹一死?就将她卖了?。
街坊邻居都不知晓这件事,她瞅了?一眼?明家的铺子,笑道:“我病刚好。”
妇人不信她,话中带棒:“病好了?这么不回家,这是有了?银子就忘了?娘。”
秦棠溪未曾计较话中的意思,领着明姝就走,“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店家急忙揽客,“我这里什么样的都有,您再看一眼?,哎呦,您还是先走,别耽误我做生意。”说?完就赶着妇人离开?。
架子上?放着许多匕首,精致好看,秦棠溪淡淡地?看了?一眼?就从袖口里掏出?一只细长的簪子。
簪子华美,簪头是玫瑰花式,整体都是纯金的,簪身较为普通,是铜式。
店家是这里出?名的打铁匠,工艺好,秦棠溪选中这家是因为这里安静,未曾想到?明家铺子会在?这里。
“簪子里放些银针,会不会办?”
店家接过簪子细细打量,又握着簪子掂量了?会儿,最?后?点头答应下来?:“我且试试,不过工钱不低,尤其是这些金子,若是化了?,就不好办。”
“化了?就再打造。”秦棠溪漫不经心道,余光扫到?街道上?的妇人,心中暗自时?思考了?会儿,道:“明家的生意怎么样?”
“不行,前段时?间铺子被收了?,不知哪里得到?的银子又买了?回来?,明家小子不如?他的父亲活络,不灵活。”
秦棠溪米又道:“明家夫人对这个?女儿好吗?”
店家顿了?下来?,抬眸触及女子眼?中的深渊,不知怎地?,心后?慌了?,道:“不大好,都说?女儿是赔钱货,但明姝聪明,记账特别快,又会一手的好绣工。”
绣工?秦棠溪朝着小姑娘一双玉手看去,同店家问道:“那可会弹琴?”
“琴?没?听说?,明家小子好像会笛子,街坊间都知晓这些事,一张琴价值不少钱,明家应该舍不得。”店家将簪子放回盒子里,脸上?挂着几分了?然,“半月后?您来?取,还是我给您送到?府上??”
“我着人来?取。”秦棠溪颔首,回身却见小姑娘耷拉着脑袋,脚尖紧紧踩着地?,好像在?踩什么。
她随便看了?一眼?就往外?走去,瓦罐铺子妇人还没?有回去,准又是一个?长舌妇,她带着明姝就登上?马车。
马轮子转动的时?候,明家铺子里走出?一个?妇人,叉着腰骂道:“真是晦气,早知道就不买回铺子,白白搭进去那么多银子还没?有捞着好处。呸,赔钱货。”
回府后?,六部来?了?紧急的事情,秦棠溪嘱咐几声别出?门后?就匆匆赶往署衙。
明姝一人回到?屋子,待了?不到?片刻的功夫就被太妃的人请走。
春日里花开?不少,公主府的花都是稀有的品种,长公主偶尔无事的时?候会看上?两眼?。太妃回来?后?,仆人会讨好就搬了?不少名贵的品种花放在?庭院里。
晌午的时?候一场暴雨,不少花都跟着凋零,婢女心疼得不行,安太妃让人将剩下没?有落败的花也给摘了?,做了?一道鲜花饼。
明姝进屋就看到?了?鲜花饼,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般样式的点心从未见过。
小姑娘垂涎三尺,安太妃靠在?小榻上?阖眸沉思,闻声指着一侧的琴:“弹几曲打发时?间。”
近日事情多,王妃回京一事搅得头疼,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观察,秦棠溪又是个?温水煮青蛙的性子,丝毫没?有危机感。
思来?想去,她觉得先帝驾崩都没?有眼?前的事情头疼,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秦棠溪的性子一点都没?像她。
琴弦波动,徐徐而起,脑门里的杂事被轻声赶跑了?,整个?人静静地?安静下来?。
许久后?,一曲停了?下来?。
“太妃,可要听晨昏。”
“我又不和你过日子,弹晨昏给我听做甚。”
明姝讷讷,随手弹了?几曲雅致的曲子,目光时?而略过鲜花饼。
最?后?走的时?候,安太妃奖励般将鲜花饼给她带了?回去。
鲜花饼顾名思义就是鲜花做出?的糕点,各色花瓣为馅,加以蜜糖。
黄昏时?分,天色阴沉得更为厉害,走到?庭院里就见到?屋里点着灯火。
秦棠溪早就回来?了?,正与管事赵绘说?话。
屋里灯火比外?间敞亮,秦棠溪手中拿着几张当票,一面看,一面听着赵绘的禀报:“玉佩在?几个?当铺间辗转,有人去当,过一段时?间后?又有人赎出?来?,接连几次都是这样。当票都存着。最?后?一次典当是年后?,也就两月前,再没?有人赎过。”
“当来?当去是为何故?”秦棠溪不明白,典当是为了?生活所需,加价赎回去是觉得玉佩还有用处?
赵汇也觉得奇怪,“小的也不明白当来?赎去的意思,等小的再去查一查。”
“可知当和赎是不是同一人?”
“不是同一人,最?后?典当的是一妇人,不过人太多,当铺不记得妇人的样子。赎买的是一富商,居家搬离洛阳,小的让人去跟着,务必将玉佩拿回来?。”
“好,你下去吧。”秦棠溪朝着赵绘摆摆手,见到?小姑娘在?门口徘徊就将人唤了?进来?。
明姝捧着一碟点心进去,小眼?睛还在?赵绘身上?有所停留,最?后?乖巧地?走到?殿下面前,“太妃给我一碟子点心,您可尝尝?”
“不尝了?。”秦棠溪果断拒绝,太妃喜好吃甜,早些年恨不得在?菜里也放些蜜糖。
明姝一脸失望,自己吃了?一块觉得尚可,摸着自己软软的下巴,伸手抓了?一块就递到?殿下的嘴边,“殿下,很甜的。”
“腻人,你再吃就要胖了?。”秦棠溪将当票都收了?起来?。
小姑娘这回不信她的话,胖了?就胖了?,“我就吃一块。”
咬着点心的功夫还不忘瞄着殿上?手上?的东西,借机道:“殿下,今日不忙?”
“嗯,你今日在?太妃处弹了?什么曲子?”秦棠溪唤了?婢女进来?,吩咐道:“送去书房。”
“今日我想弹晨昏,可的殿下不肯听,说?是不同我过日子就不听。”明姝再度伸手将最?后?一块鲜花饼拿走,偷瞄一眼?殿下后?,喜滋滋地?将点心塞进嘴里,快乐得眯住眼?睛。
吃完就想起今日的话,太过安逸了?。
秦棠溪没?空同她说?这些琐事,吩咐管事将这几月的账簿取来?。
管事双手空空地?进屋,为难道:“太妃说?今后?府里的支出?都由她管问,您若想看就需同她说?。”
哦豁,管家权没?有了?。明姝怜悯地?看了?殿下一眼?,以前信国公府就是母亲管家,父亲用些银子都得听母亲的。
那以后?,殿下用银子还需问过太妃。
秦棠溪显然一怔,蓦地?想起铁匠的话来?,旋即转了?话道:“你去取几步账簿来?,往年的都可以。”
管事不明白,还是照常去取。
明姝心中咯噔一下,她不会算账。
怎么都没?想到?真的明姝还会算账。
她迷瞪了?几眼?后?,拽着殿下的衣袖,小声小气道:“殿下,我们去床上?练下腰吧。”
“天色未曾全黑,你急甚。”秦棠溪轻笑,扫过她皱在?一起的小脸后?故作试探道:“你会算账吗?”
“您听真话还是假话?”明姝裤哭丧着脸。
“自然是真话。”
“真话就是我不会。”明姝讨好地?笑了?笑,小脸憋得通红,她的算术是最?差的,不及秦见晗一半。
让她算账,不如?直接打一顿为好。
秦棠溪故作不明,“为何不会,他们说?你精通于此。”
“进了?玉楼春后?惊吓过度,就、就忘了?些以前的事,您信吗?”明姝眼?底一片澄澈,装出?一副孤独弱小无助的模样。
长公主一声不吭,眼?神复杂,她将自己当作傻子来?骗,选择性记忆?
她摸摸自己的额头,上?面好像没?有写傻子两个?字。
“你说?我就信。”
小姑娘立即就乐了?,伸手就想再吃一块点心,手摸到?碟子却发现空了?,心中略微叹息,嘴上?加紧道:“我也忘了?刺绣。”
她两只爪子绣出?来?的东西压根就不能看。
有一年殿下过生辰,酒醉后?非要她绣方锦帕,说?是不给绣就不要她了?。
最?后?她绣了?一只玉如?意,殿下认作是柳树。
从那以后?,殿下不要她的绣品了?。
听到?荒唐的解释后?,秦棠溪觉得自己才是最?荒唐的人,觑她一眼?后?漫不经心道:“快些去梳洗,你说?的今夜要多练会功夫。”
明姝呆了?呆,“我没?有说?。”
果然是没?了?危险就开?始放纵的小姑娘。
秦棠溪无奈,想将小白兔养成小狐狸也是不易,毕竟兔子很多时?候记忆也不好。
“你说?了?,我给你记着,要不要拿算盘来?给你记?”
小姑娘不忘睨她一眼?,学着她的样子鼓足勇气道:“殿下,你变了?。”
“我变聪明了?,而你变笨了?。你是我见过最?笨最?不长脑子的小姑娘,好在?公主府里安静,没?有人和你争和你抢。不过□□逸的环境下对你不好,不如?你明日去六部干活?”
小姑娘肠子悔青了?:“干什么活?”
“算账。”
作者有话要说:户部尚书:药丸。
前面那个珠串是个玩具,没有任何剧情作用,我在林然那篇里也写过,一笔带过的。
看,今天二更了,所以我有营养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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