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能用大失败来庆贺小鸢尾的觉醒了呢。”男子充满惋惜的哀叹,暗金色的双眼中是凝聚的恶意与混沌。
看样子骰子女神今天格外的偏爱这些人类,导致他送给小鸢尾的见面礼和庆贺礼被破坏掉了。
他可爱的小鸢尾,作为新生的邪神,应该在混乱,恐惧,死亡与鲜血之中,看清这个世界的本质呢。
“还好,我还准备了其他的礼物。”男子自言自语着,来到乌鸢病房前,握住门把手。
那充斥于医院走廊的混沌灰雾将他的手脚缠绕,显然是在阻止他的动作。
“好吧,好吧,我不进去就是了。”男子有些无奈的摊开手,既然祂要给小鸢尾亲自送上贺礼,那他就不参与了。
那混沌的雾气这才松开了他,甚至有些嫌弃的在地面和墙壁上蹭了蹭。
“你我本同源,有必要这么嫌弃我吗?”男子有些受伤的捂住胸口,但脸上难过的神情很快就重新变得愉悦起来了。
“听莎布说小鸢尾十分可爱,我有点好奇。”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想再去碰门把手,被灰雾阻拦后,又装作无事的样子把手缩了回去。
“你难道不想见一见他吗?”男子引诱着灰雾,自己哄骗自己这种事,对他来说信手拈来。
灰雾顿了顿,觉得男子说得有道理,但它依旧没有让男子进入病房,反而是将自己的一部分探入到了病房内,围绕在了病床边。
男子朝着病房眨眨眼,笑了起来。
在男子和灰雾争论的时候,病房内的乌鸢进入到了奇怪的地方。
乌鸢站在被混沌雾气所遮掩的阶梯上,神色有些茫然。
他这是在梦里?应该是在梦里吧,不然他怎么前一刻还在医院,担忧着他妈妈的下落,下一刻就莫名来到了这里?
但是为什么,他依旧会感到额头的刺痛?
乌鸢摸了摸绑着绷带的额头,低头看向了身上的病号服。
他又朝着四周看了看,除了脚下暗红色的石阶,其余的地方都被灰色的雾气所遮挡着。
有些冷,也有些潮湿,昏暗的环境让孤身一人的乌鸢有些戒备和警惕。
“阿嚏——”乌鸢打了个喷嚏,双手抱住了胳膊,他感觉越来越冷了。
吼吼——
啪嗒,啪嗒,啪嗒……
身后的灰雾中传来怪异的吼叫声,还有缓慢而湿濡的脚步声在不断的靠近!
乌鸢捂住被吼叫声刺-激的有些胀痛的脑袋,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
他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不动了!
那脚步声听起来离他还有很远,但总会到他这里的。
他也不清楚那灰雾之后是什么东西,但他本能知道,他不能被迷雾中的东西发现。
乌鸢看着周围的灰雾,不知道该走向哪里,也不知道哪里能够藏身。
“嗯嗯,嗯嗯嗯……”
这时,通往石阶上方的迷雾之中,传来断断续续,不怎么清晰的哼唱声。
乌鸢努力的辨认了一下,在听出大概的曲调后,他鸢尾蓝的眼睛里像是被注入了光。
那是他妈妈给他写的安眠曲!
所以他没怎么犹豫的,就朝着石阶上方跑去。
因为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每一次他做噩梦的时候,妈妈就会唱着这首歌,将他从噩梦之中拯救出来。
在乌鸢的梦境里,这首安眠曲代表着家和安全,是能够庇护他,救赎他的港湾。
脚下的石阶冰凉,赤脚踩在上面带来的寒意让乌鸢有些颤抖。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羔羊,
于睡梦中,
星空将你注视。”
随着乌鸢跑上越来越高的石阶,那哼唱的安眠曲也越来越清楚。
虽然不是乌鸢妈妈的声音,但是熟悉的音律和歌词,也足以安抚乌鸢的内心了。
“群星闪耀间,
痴愚者为你吟唱着,
新生与亘古。”
刺耳又古怪的声音从灰雾中传来,乌鸢仿佛听到了那来自于宇宙深处欢愉的吟唱。
“黑暗包裹你血肉,
无名缠绕你魂灵;
丰穰化身将你诞育,
生命,挚爱,亦是疯狂;
混沌在你耳边低语,
欺骗,诱惑,亦是唆使;
你所经历的,
由万物归一者,
注视,书写。”
身后的,左右两边的混沌灰雾朝着乌鸢翻涌而去,乌鸢从灰雾之中,看到了无数不可名状,疯狂而又可怖,他只能仰视和敬畏的身影。
他的大脑受到了冲击,理智的世界在这一刻崩塌,眼前的一切都被扭曲。
他看到那灰雾中有一双双的眼睛将他注视着,那些污秽,邪恶,疯狂与堕落的意念,从其中窥探而出,全部降临在他的身上!
脚下的石阶变的温热而黏腻,如同猪肉一般的触感将他的腿脚包裹,让他缓慢的下陷!
快逃!朝着歌声的方向逃走!不然就会被吃掉的!
乌鸢喘着粗气,在混乱疯狂中找回自己的意识,求生的本能和对那些窥探者的恐惧,让他继续迈开脚步。
“睡吧,睡吧,我最爱的羔羊
在梦乡中,
我们欢愉,喜悦,复生。
睡吧,睡吧,我无辜的羔羊
在真实里,
你将疯狂,绝望,沉眠。”
终于,乌鸢在歌声结束的最后一瞬,来到了歌声的源头所在。
乌鸢直接跪坐在了地上,抓着领口不断的大喘着气,眼前的光影斑驳扭曲,但是渐渐能够看清面前的事物,不再是那些可怖的不可名状之物。
而在他耳边的呓语和嘈杂,此时也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住了一样,只能听到有些蒙蒙的声响。
冷汗从乌鸢惨白的脸上滑落,那好看的不似人类的面容上还带着生动的惊慌和恐惧。哪怕是害怕狼狈至此,也丝毫不显狰狞,反而让人觉得心疼与怜惜。
鸢尾蓝的双眼有些涣散,黑色的瞳孔深处浮现出血色与金色的光。
他跪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全身颤抖了一下,从之前的混乱与疯狂之中挣脱了出来。
额头上的伤在一阵阵的刺痛着,此时再回想起刚刚看到的事物,那种恐惧依旧存在,但不再会让他被吓得失去理智。
“这个噩梦未免也太真实了。”乌鸢自言自语着,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很快梦就该醒了,很快就会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