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取遥意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正确来说,是一面之缘。他高兴的跑过去,人还没到就喊道:“铁肠先生?太好了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你。”看到他身上的军装,讶异之余又是喜不自胜。
“没想到您也是猎犬耶,您好您好,我是今天入职的香取遥。啊,我们昨天在图书馆见过一面,请问您还记得我吗?”
他面前站着的就是昨天那个和条野先生一起的铁肠,褪去私服穿上军装的他犹如一棵挺拔的松树一般英姿勃发,他站定后左手放在腰间的军刀刀柄上,眼里不带丝毫情绪的打量了一下香取遥。
“啊,是你。”铁肠的记忆力不错,“有什么事吗?”
他的话语很冷淡,眼神和表情也很冷漠,但就是奇异的让香取遥感到一股善意。
“那个……我想去食堂,请问您知道食堂怎么走吗?”
铁肠点头,“一起吧。”顿了顿,补了一句,“我也要去。”
铁肠走路有点快,香取遥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察觉到这一点的铁肠放慢了脚步,香取遥对他感激的笑了笑。他们并肩走在去食堂的路上,香取遥无瑕去观察周围的场景,绞尽脑汁一副想问又紧张得不知怎么开口的样子。
铁肠倒是很体贴的说:“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毕竟是新人,作为前辈他有责任引导他融入这个部队,不过香取遥问的却不是部队方面的事情。
“条野么?恩,他也是猎犬。”铁肠看到香取遥因为这个答案而喜形于色的表情,压了压帽檐,继续说,“他和我是搭档。我们都住在部队宿舍,估计已经在食堂。”
“真的吗?!”香取遥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追问,“没想到条野先生竟然是同事啊,真是太意外了。”他昨天还特地回了那个图书馆,等到闭馆都没找到条野先生。
没想到以后会成为一起共事的同事,就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他眼神飘忽,脸颊浮起淡淡的晕红。“铁肠先生,请问您知道条野先生……的事情吗?”
“公事还是私事?”
“那个……私事。比如全名年龄生日啊喜好兴趣……”
“全名是条野采菊。我是末广铁肠。他的兴趣?坏习惯需要矫正。”铁肠思索了一下,“其他的不清楚,我和他不熟。”
“哎,可是你们不是搭档吗?”
“搭档好几年,不熟。”
短短这段时间的相处,香取遥已经大概摸清了铁肠的脾气。是个对后辈挺照顾的人,基本是有问必答,就是说话好像……有点耿直。是那种能够用理直气壮的语气说出斩断聊天氛围的人,即便是香取遥此时都有些接不下话。
而铁肠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用一种‘问什么我都会为你解惑’的认真专注的眼神看着他。
香取遥:我觉得还是换个人问比较好。
也许可以直接去问条野先生。条野先生那么温柔,看起来也很好说话的样子,应该……应该不会拒绝的吧/(//o/v/o//)/要是能够顺利的话,来、来一段办公室、那个那个……
铁肠疑惑的看着突然脑袋和脖子爆红,双手捂面低声压抑着尖叫的香取遥,回想了一下之前的对话,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有这样的表现。他不是个会对他人之事感兴趣的人,没有询问的心思。
看着那座两层楼的食堂越来越近,香取遥的步伐也越来越慢,铁肠配合他的速度,两人如同乌龟一样的在门口磨蹭。食堂进出的人不多也不少,看到他们之后都下意识的要敬礼喊出尊称,香取遥想到条野先生在里面,连忙摆手制止。
“不用多礼,别打扰到里面进餐的人。”
那些人也没有纠结,无声敬过礼就低着头从他们旁边经过。总体感觉,这个基地的氛围还是很讲究上下级观念的。铁肠已经习惯了,说:“进去吧。”
然后大阔步的走向大门。香取遥咬了咬牙,想着反正迟早要见面,干脆就鼓起勇气摸着砰砰跳的小心肝,像个小媳妇一样亦步亦趋的跟在铁肠后面三步距离,没有察觉到其他人古怪的视线在他们二人之间停留。
刚踏进大门,香取遥就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不过,比他印象里的声音要高亢清亮许多,还带着一点……气急败坏和阴阳怪气?
“这份咖喱饭是怎么回事?我说过多少次了清洗食材至少要十遍,用上专门的食材清洗剂,一股农药和化肥的味道远远就能闻到,以为用香料盖过去就能瞒过我的鼻子吗?”
“还有,土豆上的坑是怎么回事?以为把它切成小块我就不知道你们是把发黑的挖掉后再切块的吗?还有三明治的培根,煎过头了一股子焦味,你是在玷污我的嗅觉不够还要玷污我的味觉吗?!”
食堂的管理员低着头忍气吞声,唯唯诺诺的弯着腰九十度鞠躬,变成了只会说对不起的复读机器人。“对不起对不起条野大人,因为今天送食材的车中途抛锚耽误了时间,为了赶时间所以……”
“赶时间就可以胡乱对待食材吗?就不能手脚快一点吗?!”
“是您说了清洗不能敷衍了事要每片叶子每个根茎都要照顾到QAQ”看起来高大壮硕的食堂管理员已经泣不成声。
“那还是我错了?”
“没有没有是小的们偷懒了TAT对不起对不起!!”
条野不想听他解释,阴着脸抽出军刀,眼见着要发生一场命案,铁肠快步走过去拦下他。语气没有半点起伏的问:“条野,你为什么在吃大众餐?”
食堂管理员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哭丧着脸说:“是啊是啊条野大人专用的小窗口里面的都是按照您的要求做的……”您去那边领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吗?
讲真,担负着基地这么多人的餐饮,食堂人手是固定的,哪可能所有人的餐食都按照条野那种龟毛的方式处理,铁肠先生一般都是吃和其他军警一样的食物,对此没有太大要求。副长大人对待食物不挑剔,队长只要有酒就万事足,唯有条野大人……说出来都是泪。
专门开了个小窗口给人家用,为什么今天偏偏要对他们开刀啊!委屈,就想哭。食堂进餐的军警们也都是纷纷加快速度,硬着头皮想要速战速决。
条野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气已经到了让人快要呼吸困难的地步。而他还不满意,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谁的呼吸和心跳再超过正常频率,我就让你们再也不用呼吸。”
威胁很有效,室内温度骤降,所有人瑟瑟发抖含着泪眼,还要清心静气,简直是酷刑。
铁肠道:“条野,不许欺负同僚。还有,你戴着防毒面具是闻不到食材气味的。”言下之意,你是在故意找茬。军刀蠢蠢欲动,他怀疑搭档的坏习惯又来了,需要用暴力矫正。
条野脸色不变的说:“既然选择使用一般餐食,这是基本手段。”他承认了自己是在故意找茬。
“你今天也是生理……”铁肠怀疑条野的生理期来了,所以今天才格外暴躁,他平时还不会暴躁到这种程度,折磨这么多人的脑神经。
“闭嘴,不要队长说什么都信。”条野深深呼吸一下,觉得这个技术部新研发的防毒面具不错,能够挡住九成的异味,剩下的一成……
他疑惑的歪了歪头,偏头朝向铁肠后方几米开远,双手合十瞪圆了眼珠子傻愣愣看着他的人。表情是听到他肌肉的声音判断出来的,而且呼吸加重,听到了流汗的声音。
条野脸上的表情全无,有一种难言的空茫,好像是有些措手不及,又有些难以接受似的。他摘下了防毒面具,果然闻到了昨日在图书馆闻到并记住的气味。伴随着香甜的独属于对方的体香气,因为流汗的缘故这股气味更浓郁了。
脸上,缓缓打了个问号。“你怎么会在这里?”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他抽了抽嘴角,问:“你就是香取遥?”
香取遥点了点头,他缩着脖子走过来对管理员耳语几句,让对方给自己准备烨子的早餐。香取遥不懂怎么样将食物摆盘得漂漂亮亮让人胃口大开,所以把这件事交给专业人做。
交代完后,看着管理员如释重负的去后堂准备,而食堂里大部分的人都趁着这个时间溜走了,唯有食堂员工被迫坚守岗位。
香取遥深吸了口气,朝着与他印象里完全不同的条野道:“条野先生,我就是今日入职的新人,还请以后多多关照。”
条野歪了歪头。条野伸出手,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掌握住对方递来的右手,轻轻的晃了两下。啊,他没戴手套。握起来软绵绵的,一点茧子都没有,触感温温凉凉,挺不错。
他嘴角勾起愉悦的笑意,意味深长的说:“恩,我会好好关照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