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第 16 章

卢青南怒瞪着陈华成,眼中冒出难言的幽兰之火,“你何以主张?你以为你是谁?”

陈华成的心随着这番话深深地坠了下去,勾唇冷冷笑道:“别忘了你二人欠我什么?我师弟尹智成死于谁之手?你敢答复吗?我因此被感触栖霞派,又是谁之过?”

陈华成望着卢青南默立不言,酱色的脸低垂了下来,又是接着道:“你们二人害我如此?难道你们不该偿还吗?”

“华成!”卢青南低低地喊了一声,“你师弟之死确是我之过,你要何责罚,我都甘之!”

“那边去见她吧!让你的心干干净净回来!”陈华成猛吸一口气推开房门,“我还需为世子爷救治,你快去快回吧!”

卢青南望着那已被紧紧关上的房门,突然便失去了浑身之力,他方才对着陈华成冷言冷语原来不过是在发泄心中的怯懦,他根本无勇气去见她,她是不是因此会与皇上生隙,因此恨他?

直到了天黑夜中,他纵着青云梯一路躲过公主府守卫,轻轻落在屋顶,搬开一片瓦片,屋内的光线奔涌着从中流泄出来,屋内只有一人紧紧坐于桌前,从上而下,一头金钗凤簪映衬着饱满的额头和挺翘的鼻头,烛火微闪下光影逐半,面颊的阴影恰好让卢青南看不清白叶如的脸。

他就一直伏在屋顶透过瓦片的未消洞口看着白叶如,夜露微重,春风吹冷,他却仿若毫无影响,一动不动。

屋内的人也如他一般,一直坐在桌前一动不动,便是那姿势都未曾转换一个,可是卢青南细微察觉到她的右手一直覆在胸前。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白叶如从靠椅上扶着桌子站起身来,微微转开身,那挺立的腹部瞬间就展现在了卢青南的眼前,原来方才她右手一直覆着的便是她那未出生的孩子。

卢青南的瞳孔微张,他看着她艰难地站起、走动,看她弯不下腰,看她敲击酸涩的后腰,看她坐下复又站起,他一直默默地看着她,却怎么都看不清她的深情,无言的苦涩从心中发散向四肢,最后到头部,他已经彻底被嫉妒、愤恨和痛苦所占据,最终却又是一动不动。

这个突然倒春寒的夜中,所有候立在一侧的守卫都精神抖擞,却又是毫无收获,贵妃娘娘所在的屋子一直烛火彻夜未眠,但那访客从未到来,除了快天亮时的一只大花猫从屋顶一跃而下,一夜平安!

随着白叶如坐上马车离开公主府的一刻,玄美瑾终于松懈了下来,她侧耳对着李拂修轻语:“李大人,那客人并未来啊!”

李拂修微微一愣,喃喃一句:“没有来吗?”

她忍住心中的无限感想,转身向玄美瑾告辞离去,飞奔地赶回去见虞朝流,一进门便见着陈华成趴在一侧桌子上睡得正熟!

陈华成听见脚步声睁开眼,惊讶地看着李拂修:“李大人回来了?”又是起身看着床榻上的虞朝流,忙是道:“世子爷好多了!”

李拂修面上大喜,忙是趴上去看虞朝流,伸手抚上他的面颊,喃喃道:“不冷了,面色也恢复了,真是活了。”

陈华成听这话轻笑了起来,“是!是个活人了!”

李拂修起身报上陈华成,激动谢道:“华成,真是谢你!”

陈华成拍拍李拂修的肩,笑道:“趁此机会,我给世子爷好好补补,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世子爷!”

李拂修笑着满口应下,突然想起问道:“卢兄呢?”

“估计去哪疗伤了!”陈华成轻飘飘讥讽道。

李拂修一愣,转而便隐下了想说的话,也许还是当面问他为何不去见白叶如的缘由吧!

到了夜间,卢青南还是未曾出现,陈华成开始有些失神,李拂修皆是看在眼中,那隐隐的慌乱也渐渐侵染了她的镇定,直到一个诏令的突然到来。

“李大人,贵妃娘娘要生了,皇上请你即刻进宫!”

李拂修瞬间便慌了神,错愕问道:“什么?”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内监拉着往马车上走。

到了紫阳宫,白叶如惨叫连连,被众位接生婆围在其中,浑身犹如掉入了水中般衣衫湿透,她见着李拂修进来,伸出一只手虚弱道:“拂修姐姐,你可来了啊!”

“皇上呢?皇上没来吗?”李拂修低问紫阳宫中的管事。

“李大人,皇后娘娘也要生了,皇上去看皇后娘娘了!”

“那白相呢?他还未进宫吗?”

“白相一早便进宫了,被皇上召去讨论政事了。”

“什么?”李拂修突然便想通了,定是让白平坎去见白成言了,他直接就掉开了白平坎,怕是根本就不想白叶如生下皇长子吧!

李拂修拉着那管事到了房内,低声问她:“贵妃娘娘何时阵痛的,怎会好端端早产呢?皇后娘娘又怎会也早产呢?”

管事面色一凛,低声道:“娘娘从公主府回来了便开始不舒服,到了傍晚便羊水破了,因着还有两个月,那接生嬷嬷都还未备好,便是临时白相宫外召的,皇上方来没一会儿,皇后娘娘宫中便传来消息说是也要生了。”

这管事不愧是白平坎亲选的,三言两语便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和弯弯绕绕都说了出来,“李大人,这接生婆子未有准备,可是会有事?”

“既是白相安排的,便是稳当的,你只管全力配合便是了。”李拂修极力安抚那管事,又快步进入房中。

“接生嬷嬷,贵妃可是要紧?”李拂修轻声拉了一位接生嬷嬷绕开白叶如问,“嬷嬷不必说假话。只管实话实说便可。”

“回大人,贵妃娘娘方在开盆骨,怕是再过一个时辰才能生出皇子,白相命我务必”

那接生嬷嬷还未说完便被李拂修拦住了,她温声道:“嬷嬷只管尽力便是,娘娘和皇子的安康方是最重要的。”

“你们都出去,我要和拂修姐姐私谈!”白叶如突然重声沙哑道。

“娘娘!你切不可起身啊!”一堆劝阻声突然连续不断地响起。

李拂修忙是大步跑过去,看着白叶如面目恐怖,双目红肿,死死咬着嘴唇忍受疼痛,伸手一把握住她,柔声安抚她:“叶如别闹了,省些力气,待你生下皇子再谈。”

“姐姐,你当真以为我先生下她是幸事吗?”白叶如残血般低声道,眼泪水混杂着汗水奔流着落下来,随着阵痛到来,握着李拂修的手深深掐入了她的手心,“你们出去!”

李拂修低了下头,也是低声道:“你们先出去吧!一刻便好!”

管事看白叶如态度坚决,终是点点头,待那些接生婆子和宫女们都退出了屋子,白叶如歇斯底里地惨叫了起来,边喊边哭,“拂修姐姐,我真是没用,我应该带她到时间平安出生的,她却拼着命要早早来这人世。”

“叶如,我知晓的,我们喊接生嬷嬷进来吧!”李拂修看着她的疼痛也是哭得不能自已,只得抚摸着她的面颊不停安慰她:“我们等生完再说,好吗?”

“我先生下她,就是送她去死啊!我要生了,皇后也偏偏是这时?拂修姐姐,你那么聪明,难道还不明白吗?”白叶如死死抓着她的手臂,疼得拱起身子双脚撑不住身子微微发抖。

“我不想要皇长子,我只想要自由!”白叶如似是疼到了极致,神情狰狞,大喊了着叫出来,突然就松开了李拂修的手。

李拂修浑身大震,一边忙是大喊着让接生嬷嬷们进来,又一边大声叫唤摇着白叶如:“叶如,你要停住啊!”

“我弟弟是不是真的死了?”白叶如被灌了几口参汤又幽幽清醒了过来,在接生嬷嬷们一阵阵的呼唤声中,她转头向李拂修轻轻发问。

“拂修姐姐,我若是死了,你能帮我护佑她长大吗?”

“若我先于皇后诞下皇子,你能替我瞒住不发吗?”

白叶如一直忍着疼痛使力,又在间隙对李拂修喃喃低语,李拂修却是不回应她,只是紧紧抓着她的手一直陪在床榻左右。

“娘娘,你可以使力了,奴婢已经看见小皇子的脑袋了!娘娘,你使力啊!”接生嬷嬷开始起身大喊让其发力,一会说着抓到皇子的头了,一会说着头已经出来了,李拂修浑身都晕乎乎的。

突然宫外传来一道叫声:“皇后娘娘平安诞下长公主了!”

这声音一传进来,屋内接生嬷嬷们瞬间一僵,一阵叹气声,李拂修也是僵住了身子呆呆看向房门,转头却见狰狞的白叶如突然咧嘴笑了,她猛然一阵使力,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孩子终于生了。

也是个公主,却不是长公主了!

她闭着眼却是白白的,虽是早产两月的早产儿,却是看着个头不小,待接生嬷嬷门剪了脐带,清洗了血污抱至白叶如面前时,那个俊俏的小模样当真是惊呆了李拂修,呆呆问道:“听闻这方出生的婴儿都是红皮的,她怎会这般俊?”

“小皇女自然不是一般人!当然是天人之姿!”众人忙是恭维。

“拂修姐姐赐个小名吧!”白叶如虚弱道,却是双眼亮闪闪的。

“万物逢春化新新,叫出新可好?”

“好!”白叶如点点头,“我这一生的责任便是了了!”说完便沉沉睡了过去,吓了李拂修一跳。

“大人不必担忧,娘娘是乏力才睡过去的。也多亏娘娘身子好,早产数月竟是毫发无损,奴婢当真是从未见过啊!”

李拂修听着接生嬷嬷的话安下心来,缓缓走出房门,走至院子里抬头一看,竟是天亮了!

白叶如身子好自然是因为在前阴时,卢青南每日清晨带着她早起爬山,再怎么娇贵的身子也是健壮了!念及卢青南,李拂修不禁落下泪,白叶如一定是昨日未见着卢青南,回来后心伤才引发了早产吧!

真是世事难料,造化弄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副cp真的太惨了。。。。我真是个大后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