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拂修捧着玉瓶飞奔进那处殿中,看着虞朝流坐在靠椅上闭目一动不动,她惊得轻声唤道:“至日!至日!”
“嗯?”虞朝流幽幽睁开眼,嘴角一抹鲜红就流了下来,一张口便是带着血沫模糊道:“你的头怎么了!”
“你看!我拿到解药了!”李拂修摸了摸自己磕伤的额头,献宝似地展示手中的玉瓶,从中倒出一枚药丸,柔声道:“张口,我们这便去淮阳!你不是一直让我离开万平吗?我们这次离去后便是再也不回来了!”
虞朝流盯着李拂修破相的额头微微失神,又是疼惜又是无奈,低声喃喃道:“你真是个傻子!”
伸手接过那药丸仰头一口咽了下去,又是问道:“去淮阳作何?”
“华成和卢兄去淮阳了,皇上说只有鬼医方能解次毒,不然便是有解药也必死无疑了!”李拂修一把搂着虞朝流站起身往外走。
“我能走,你不用急!”虞朝流低头靠在她的额头上,双唇对其磕破处便是温柔一吻,“透达,你不恨我骗你吗?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自然是要问你,但不是如今,你活着便有的是时间!”
两人搀扶着走了一段路,身后一人撑伞大呼着追上来,“李大人等等!李大人等等!”
李拂修忙是停了下来,一转头便是见着沈得江追了上来,他气喘吁吁急道:“李大人,老奴来给你送伞!”说着便递上一把黑木大伞。
虞朝流看着那伞苦笑一声,“沈总管!这伞太重了!”
“世子爷!”沈得江这才对着虞朝流一鞠躬,仿若是方才发现虞朝流的存在一般,“世子爷安好!皇上让我转告李大人一声,白成言一案还未告破,李大人暂时请不要离开万平!老奴这便告退。”
沈得江转身离开前将那黑伞一把塞入李拂修的手中,确实沉得要命,李拂修一时不查竟是根本拿不住,将那伞一把落在了地上。
“算了!我们走吧!我在这万平有一处宅子,派人传信到淮阳便可!”虞朝流扯了扯李拂修的袖子,示意她回神往前走。
“你既有宅子,为何要住在公主府,让旁人以为你淮阳世子入赘了?真是不要脸!”李拂修回过神来冷冷问道。
“我怕不这样若是你不肯离开我呢?”虞朝流低声一句。
李拂修瞬间就回不了话了,“你到底在怕什么?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不惜以命抵上?”这疑问终究是没有问出口,李拂修定定地望了虞朝流那双极美的桃花眼许久,还是叹叹气扶着他往外走去。
两人回了虞朝流在万平的那处宅子,又飞鸽传书给卢青南和陈华成,等待的一天一夜大雨滂破中,李拂修根本没有时间解答她的疑惑,因为虞朝流回了宅子便陷入了沉沉的昏迷之中,仿若彻底死去了一般,浑身冰冷,面色由白转灰暗,那紧闭的牙关已是滴水进不去。
李拂修在屋中燃起旺盛的炭火,盖上厚厚的被子贴身抱着虞朝流为其取暖,可是那死气沉沉的身躯却是怎么都暖不了,仿若一棵注定被白蚁啃食要坍塌的老树,在那无尽的黑暗等待中,李拂修突然幽幽想到:虞朝流都快死了,为何这世上仿若除了她,无人再关心他的生死呢?他们是这世上唯一紧紧相拥的人吗?
李拂修将药丸磨成粉末,嘴对嘴喂了虞朝流多次,在艰难苦熬等候的第三日,陈华成终于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抱着她哭得歇斯底里,将全数的害怕都宣泄了出来。
“华成,请你救救至日!”
陈华成动了动干燥起皮的嘴唇,似乎极为艰难说出心中的话语,她干涩道:“李大人,我会救世子爷的,但请你应允我一个请求!”
“什么?”李拂修松开她的身躯,望了望她身后空无一人,“卢兄呢?他没有来吗?”
“李大人!”陈华成抱拳便要单脚跪下,被李拂修一把拉住,“我没有告诉青南,我隐瞒了他,我骗他是万平出现了白成言的身影,他方才去探听消息了!”
“为何?你要我应允什么?”李拂修抓着陈华成的手微微僵硬,她忐忑不安地干涩问道,似是有些猜到了什么。
“请你安排贵妃娘娘见青南一面,若是不刺破这个痛处,青南此生便永远难以化解!我的师弟尹智成死于她之手,我也因此被赶出栖霞派,我可以原谅她,但她又抛弃青南嫁入皇室,这一切难道不该有个了断吗?”陈华成同样僵硬着身躯,声线微微发抖。
“青南见了她华衣金钗、怀胎十月之状,总该是和解了吧!”
“我答应你,我即刻便进宫!也请你即刻便为至日诊治,华成,你可是信我?”李拂修面色一软,身子突然就松了。
陈华成勾唇一笑,“我自然信李大人!”起身便摊开随身携带的医箱和银针,立刻便为虞朝流搭脉诊治,皱眉惊讶道:“世子爷怎会中这万物散?若是再迟上一刻,怕是我师父来了都无济于事了!”
“可是危在旦夕了?”李拂修看陈华成眉头紧锁也是揪了起来。
“是!李大人,此毒怕是一时半会儿不好治,但也算世子爷运气了,这解毒之法师父正好教过我!”陈华成连声宽慰李拂修,对其转头淡淡一笑。
李拂修安下心来,“华成,那便有劳你了,我即刻便进宫!”
“稍等,请李大人不必瞒着青南,他若相问便告知他吧,事成后我也会如实相告!”陈华成忙是补充道,眼中一片坦然。
“华成这般,定是会遇到世间真正的好男子!”李拂修轻声叹道,快步出了院子便向皇宫而去!
进了紫阳宫,白叶如正在午睡歇息,李拂修嘘声阻止宫女前去召唤,轻手轻脚上前去看她熟睡的面庞,娇媚鹅颈,酥香锦面,只是那熟睡后紧皱的眉间都是带着化不开的忧愁,这大玄又有几人安乐的?
“拂修姐姐!”白叶如一觉睡醒,隐约见着李拂修正坐在床榻前侯着,迷蒙着眼唤道:“你怎么来了?拂修姐姐?可是那案子有消息了?”
李拂修摇摇头,淡淡一笑,“我想求你一事?”
白叶如皱眉,担忧道:“出了何事?”
“至日生病了,急需陈医仙救他一命,但她要你去见卢兄一面才肯施救,叶如,至日若死了我也便死了,你可是愿意救我一命?”李拂修说着便静静站立着看白叶如,目中一片恳求。
白叶如突然见面色大变,惶恐的目色同样洒向李拂修,迟疑道:“是他要见我?”
“此时不管卢兄,乃是陈医仙之求,叶如可是愿意成全?”
白叶如屏息点点头,眼中闪着泪花,“我愿意成全,可我现如今出不了宫,皇上怕是不会应允的!”
“我会让清宁公主接你去公主府,皇上若是不准,自有我去求旨,只要你愿意前往!”李拂修上前几步握住白叶如微微发抖的手,贴近她侧耳轻语,“叶如,便算我求你了,你弟弟他还活着,但你便当他死了吧!”
白叶如瞬间目瞪口呆,惊恐问道:“他怎么了?”
“请一心当你的贵妃吧,平安诞下皇子,这便他死不了!”
白叶如闭上眼点点头,算是答应了李拂修的请求。
当日傍晚,一顶轿子便落在了紫阳宫前,玄美瑾坐上轿子前往清宁公主府,李拂修候立一侧陪同一道进了公主府。
一名小太监远远看着轿子出了皇宫上了马车远去,便快速将消息告知了沈得江,沈得江进入齐心殿中禀明消息,玄盈珏听闻后点点头。
“皇上可要派人跟着?万一贵妃娘娘去见了白相,可是会好?”
玄盈珏摇摇头,“李拂修不会告诉贵妃实情的,她也怕贵妃出事,怕是去见一个相熟之人吧?”
沈得江瞬间不敢响了,当初白叶如进宫后去探听她在前阴消息的人正是他,挺自然知晓玄盈珏说的是谁,他拿不准玄盈珏的态度,斥道:“这李大人简直是胆大包天!”
“随意吧!只要贵妃安然回宫便好!既是钓鱼收网阶段,暂时不宜坏事!”
玄盈珏毫不在意白叶如的那些旧事,那个将他视为一块木头同样也是木头的人简直是乏味至极,若不是为了牵制荣国公,他根本不会封她贵妃,不过这般有大把柄的人更是好拿捏。
“是!”沈得江躬身倒退着退下了。
“你派人通知公主多照看贵妃一二,决不可出了差错!”玄盈珏突然改变了主意,想起白成言的疏漏,是人都有三分心思,就是怕人心有异啊!
玄美瑾得了玄盈珏的指令,内心一阵惶恐,李拂修瞒了什么?
见着李拂修从白叶如等候的房中退出来,轻声问道:“这几日李大人去了何处?真是担心死我了?世子爷可是好些了?”
“多谢公主关心!今日之事公主可否不问我缘由?”
玄美瑾向来的淡定此刻却是不复再有,深呼吸几口气直接道:“李大人,贵妃娘娘要见何人?我是承了善言之请,但若是出了差错,我实难请罪!”
李拂修瞬间便知晓定是玄盈珏传了什么口信,便是低头羞愧道:“此事拖累你和萧将军了,我真是羞愧难当啊!”
“哎呀!”玄美瑾蹬蹬脚叹气道:“我岂非那些怕事之人,事已至此也罢了,李大人只需告知我那人可是贵妃相熟之人?”
“是!公主不必担忧,皇上若是知晓了,怕也是默认了!我等明日将贵妃安然送回宫便是了!”
“是!”玄美瑾点点头,却是心中不安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着写着好同情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啊。。。。。。我觉得陈华成也很惨,老是爱上不爱自己的人。。。。。希望好姑娘都能获得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