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第 9 章

“呵呵,我不知晓世子爷如何想,但我相信世子爷并非你所言之恶劣。李大人,我不知晓这个案子会走向何方,你也无法预料,所以这便是可怕之处。”玄御风沉声道。

“我只是感激你对父亲当日所为,他走得安心又情愿,这便是我此刻告诉你这番话的缘由,可你不要觉得陛下也会同样感激与你,你知晓对于你这么一个危险的人来说,陛下根本不需要你做一把锋利的杀人之刀,他会选择杀你或是将你纳入后宫,前者是永绝后患,后者是利益同盟,但后者是皇后娘娘不想看到的,一个太过聪慧的后妃是无法控制的,她能接受白叶如却接受不了你。”

“所以我在救你,你无论选择哪一种都是死路一条。”

李拂修听得心惊胆战,她一直以为只要她做一把杀人之刀便可躲过,原来根本就不能吗?

“我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吗?”李拂修低低叹息了一句。

“你自己信这话吗?”玄御风嘲讽道,语意恳切:“李大人,我是真的想帮你!”

李拂修对上玄御风的眼,却是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你莫非我是怕我对你不轨?我喜爱男子,对李大人真是不存非分之心,李大人可以放心此事,待到来日,你若想恢复自由身,我自然也会随你。”

“安王可是知晓沉元二字为何意?”李拂修不答反问。

“沉元?”玄御风微一皱眉,又被李拂修比划展示了这二字,“我知晓沉元乃是裴州一县城地名啊,因是盛产花生,我甚喜爱便有些知晓,你问这沉元是何意啊?”

李拂修摇摇头,躬身一拜,“多谢安王,我会仔细考虑一番的。”说着便转身离去,再回到万盛台上时,众人早已消散,在夜风中站了许久却是并未等到玄盈珏的传召。

“我找你许久了,你去哪了?”玄美瑾颇为哀怨地问道。

“皇上可是召我?”

“并无,我只是怕你出不了宫,被人当做贼子抓了。”

李拂修微微心惊,玄御风言说玄盈珏要召她,却是没有?

只是李拂修并不知晓,玄盈珏未召见她是因为有三波人都在求见他,他却是都未见,烛火的晃动让他眼前的奏章也是开始模糊,他一迟疑,笔尖上的朱砂都滴落在了奏章上。

“陛下,皇后娘娘炖了滋补之汤,可是要传进来?”

“送回去吧,我正好要去陪陪皇后!”玄盈珏挥挥手,放下朱砂笔,即刻便起身去了吴若木的宫中。

李拂修随着玄美瑾的马车一路回王府,深夜中却是再难安寝,面前桌上写满了“沉元”二字,归九为何会如此害怕这手巾被他人看到,沉元到底是代表了什么?

白成言去了杏花楼,看起来便是准备饱暖思*淫*欲后安心求死,可又为何去见那归九后回来便造了这诡异的上吊自尽之状?

白成言既不愿去死,又有何人能逼他呢?又有何人逼得了他呢?

这一瞬间,李拂修猛然惊醒,浑身冷汗连连,这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能逼他啊!归九,归九,九九归一,这难道不是帝王之尊吗?

这便是玄御风劝他不要再查下去的缘由?因为玄盈珏要动手除掉白成言这个大隐患了,那下一个岂不是她了?她可是更危险啊!

李拂修靠在桌上大口大口地喘息,所以虞朝流害怕了?长滋公主翻脸无情了?他们瞬间抛弃自己寻求了未央公主的庇护?

李拂修几乎在一瞬间就相信了这个猜想!

这个夜真是黑啊!又真是长啊!

她想传信于师父卢悠然,却在提笔的瞬间又放弃了,若是玄盈珏真决意要杀她,她不是将卢悠然也拖入了这个泥潭之中。

李拂修放下了手中的笔,上半身紧紧趴在了桌上,不一会儿面庞之下的纸张层层叠叠瞬间都浸湿了,她就这么趴着睡着了,后果便是第二日她便中了风寒下不了床了。

玄美瑾看着昏睡清醒之间的李拂修唉声叹气,柔声安慰她:“大夫让你好好歇着不许再起身了,方才邵大人来了,我已经告知于他你的病情,他道让你歇着便是,他会继续追查白公子自尽之案,你便好好歇着吧,我可真是对不起善言之托了,他若知晓定是要责怪我。”

“原来公主担忧的是萧将军责怪你,而不是我病了,我真是伤心啊!”李拂修嘶哑的喉咙一发声便像老旧的火箱一般难听极了。

“是啊!”玄美瑾瞪她一眼,“哪有人趴在桌上睡着的,真是活该!”

李拂修苦恼地皱皱眉,装作可怜地瘪瘪嘴。

“便是后日的中升节祈福礼你是去不了了,算了,你好生歇息,我将一概人等都拦在外面了,届时我替你好好祈福一番。”

李拂修感激地点点头,亲昵地搂着玄美瑾的双手不放,见她眼中俱是笑意,却是闭上了自己的双眼盖住眼中情绪。

玄美瑾原以为李拂修赶不上后日的中升节祈福大典了,却没想到她歇了两日竟是都好了,只余嗓音还有微微嘶哑不能久言,最终她是坐上了去光禄山净光寺的车马大队,他们一路绕远路沿着重山所修之路盘旋而上,并非是先前李拂修和培风所爬的三十六层天梯。

同景不同人,李拂修心神不宁,远远看着被众人仰望叩拜的年轻帝王丝毫不露任何神色,俨然已是一个讳莫如深、难辨其心的恐怖帝王,短短不到两年时间,所有的一切早已变了。

李拂修绕过众人,在漫天的佛音中并未观看那传闻中盛大的祈福大殿,她寻了寺庙后院幽静的一株梨树下躺着凝神歇息,原来这中升节最为令人向往是这一天一夜的佛音之礼啊!

春风吹动着梨树,吹落了梨花,白茫茫一片纷纷扬扬落在李拂修的身上,她得一静土,心神安宁,困意突起便睡了过去,朦朦胧胧间,觉着一瓣梨花落在了自己鼻尖,被风吹拂着微微瘙痒,猛一睁眼却见一个黑衣人正伸手探向自己,这一眼见两人俱是一怔。

李拂修正要惊呼,那黑衣人却是一个筋斗后翻,腾空而起双脚一踏梨树,震得满树梨花落在李拂修身上,瞬间就消失无影了。

这一瞬间,一切发生得太快,又是发生得太美,风花雪月还未浸染李拂修的心,急促的呼喊声已然响了起来,“有刺客,保护皇上!”

所以方才那黑衣人是刺客?李拂修瞬间站起,飞奔至前院大堂中,局势已然混乱一片,无数黑衣人与禁军交战在一起,净光寺中已经死伤无数,遍地的残尸血迹,玄盈珏被禁军团团包围着退至了山道上,上了马车就飞奔下山。

李拂修连声吸气,一个禁军在她面前被一名黑衣刺客瞬间斩断了握剑的右手,鲜血瞬间喷涌着溅到了李拂修的脸上,那只被砍断的右手径直落在了李拂修的脚边上。

她从未见过如此残暴直接的凶残之状,瞬间僵在了原地不敢动弹,那名黑衣人一剑刺死了那名失臂的禁军,向着她挥剑刺来,避无可避之间,李拂修不自觉闭上了双眼。

一柄长剑挡在她身前与那黑衣人的长剑撞击在一起,发出了一个“刺啦”响动,李拂修睁开眼正看到另一名黑衣人正帮她挡住了这一剑,那人高声大呼:“师父让你们都去追杀那大活鱼,不要在拘泥于这些小虾米了,全部都撤退。”

那黑衣人听此话,露在外面的双眼一垂便飞身追上了大道,一瞬间所有的黑衣人全部都退了个干干净净。

救李拂修的黑衣人转瞬也要追上去,李拂修却是一把抓住他,轻声急促问道:“培风,你在做什么?”

那黑衣人被李拂修抓住的手却是反手一个扭转,握住李拂修的手一掌将她击飞了出去,“找死!”

李拂修错愕之间身子已经悬空飞起向台阶上滚落了下去,眼看着就要大力撞击在台阶上却又被一只手一把拉起搂入怀中,两人迎着风飞速飞上了原本的祈福台上,那方才的黑衣人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你真是素来爱闯祸!躲在后院不好吗?非要跑回来?”虞朝流劈头盖脸便骂了过来。

“至日!”李拂修轻喃了一声,藏在心中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因为我担心你所以跑回来啊!因为我不想见到你所以躲在后院啊!我讨厌这个虚伪又到处是陷阱的万平啊!

“你跟我来!”虞朝流拉着李拂修进入一件禅房中,郑重嘱咐道:“你在此处不要再出来了,刺客不会再回来了,我得去救皇上!”

“至日!”李拂修又是惊声喊了一顿,却是并未再得到虞朝流的任何一个回头,他已经从禅房中消失无影了、

这场本是祈福上天的中升节大典成为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大会,禅房外不断的低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李拂修想起若不是净光寺僧人的相助,她破不了女君案,佛门清净之地,祥和又烂漫之地,如今却是一片脏污。

李拂修大踏步走出禅房,高声大呼:“可还有人?他们需要救治!”

陆陆续续有众多躲在寺庙中的人纷纷探头探脑露出来查看,一名倒地深受数剑的僧人挣扎着站起身道:“多谢施主,我知晓院中何处有药物,施主跟我来!”

李拂修忙是上前扶住他,撕下裙摆上的布匹替他按住胸口一处不断渗血的伤口,温声道:“施主不必介怀,佛主必不会介怀此般男女相扶相靠。”

那僧人身上痛楚,听闻此话启唇一笑,“施主之言,小僧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