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第 3 章

小儿吆喝着问旁人可是识得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一男子伸手说识得,说着站起身就要上前,被掌柜忙是拦住,指着手指骂那小儿,“说了上公主府去要,你去便得了,公主府的人你难道还敢得罪?”

这话好生厉害,让那原本另有所图的男子即刻便是不敢上前了,老板心中叹口气,他在这万平开了数十年了,其中的弯弯曲曲还是明白的,估计这姑娘是来喝酒解忧愁的,可这是苦着他了。

谁让他家也有个女儿呢!叹叹气,便站在收银台时不时看看那姑娘,以防有人将她偷偷掳走了。

跑腿的小二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对着掌柜诉苦道:“她定是胡言乱语的,我方才去了未央公主府,不想却是遇见了长滋公主的马车正要进去,想是听见了我的问话,那长滋公主的车夫一个马鞭子就甩了过来,说什么李拂修魏拂修通通不识,再敢上门来乱攀关系就小心京兆府尹的板子!”

“看来不是未央公主府了,那便应是清宁公主府了!”那掌柜喃喃道。

“掌柜,你真信她啊!”小二皱眉头,“我可不想再去触霉头了。”

“我只是觉着李拂修这名字甚是耳熟啊,好似哪里听过!”

小二往清宁公主府又跑了一趟,公主府管事称公主不在府中,那掌柜看着烂醉如泥的李拂修,又不忍将她扔在大街上,就由着她趴在桌上睡了一宿,待她醒了再来解酒钱。

李拂修一觉睡醒,四周冰冷黑暗,浑身好似骨架拆了一般,她想直其身子却发现早已手脚发麻无法动弹,静静靠在桌上静候了许久,这酒楼就突然开了门,刺眼的光亮照射了进来。

“李大人!”一道温柔的女声突然响了起来。

李拂修勾唇一笑,站起身来想要行礼,却是肢体尚未恢复,身子向前摔去,被玄美瑾快步上前搂在怀中,“李大人小心!是我来迟了!”

“多谢公主前来为我结酒钱!”

“我都听闻了,李大人莫要太伤悲了,我们先回府中再言。”玄美瑾对其侧耳轻声道,又是扶着颤颤巍巍呲牙咧嘴的李拂修走出酒楼,“掌柜的,结酒钱吧,另再送几坛子酒上门。”

“多谢公主!”那候立一侧的掌柜忙是躬身恭敬道。

玄美瑾亲自扶着李拂修上了等在外侧的马车,正是刚好早市,围观之人皆是指指点点看着这一行人。

“真是折煞公主了,公主怪罪于我吧!”李拂修无奈勾勾嘴角一笑。

“李大人是想酒后测真情,看那人可是会挂怀你?”

李拂修一愣,抿抿唇答道:“今后不会了,我有皇差要办,这万平又不识他人,可否劳烦住在公主府中?”

“自然!李大人想住多久便多久!”玄美瑾笑着点头。

李拂修此刻真是欢喜这玄美瑾,永远点到为止,不多言不多事,萧译能娶到这般公主当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多谢公主!”

回了公主府休息了一刻,李拂修便出府前去拜访邵有光,想到二人再次公事倒是真有几分感慨,“明变,好久未见了!”、

邵有光似是已得了圣命,知晓是李拂修前来查这案子,只是见着靓丽女装的李拂修瞬间红了脸,忙抬手掩饰尴尬道:“透达,多日未见了!”

“我想先去查看尸首,不知明变可否同往?”

“自然!”邵有光忙是答道,匆匆走在前头,嘴上话语一刻不停:“尸首现摆在京兆府衙中,相距不远,便先步行前往吧!”

“我原以为会在白相府中。”李拂修心中疑问。

“听闻是白相主动向陛下上书请求,他不信幼子乃是自尽而亡,觉着定是他人谋杀的。”

李拂修点点头,随着邵有光一路顺畅进了京兆府衙,又是偷偷避开京兆府中人进了停尸房,原以为会见到一具腐烂的臭气熏天的尸首,却未想到这尸首被放置与冰面上保存尚好啊!

李拂修带了肠衣手套上前朝看尸首,之前仵作判断尸首乃是自尽,皆是因为尸首无任何外伤,脖颈脊椎骨折断,颈部勒痕自前颈往后清晰向上,符合自尽而亡的痕迹,而且还基于最重要的一项。

“白公子当日上吊乃是在杏花楼中贵客厢房,屋内封闭从里上锁,无外物侵入迹象,乃是密室。”邵有光沉声道,“不瞒透达,那杏花楼现已查封,我已派人严加看管。”

“那屋子便只有从门中方能进入吗?”李拂修口中询问,手上却是一刻不歇就看完了尸首,仵作却是判断非错,无任何外伤,手指指甲无任何皮屑残留,上吊痕迹清晰,确乃自尽痕迹。

邵有光真要答复,李拂修又突然问了,“白公子为何在杏花楼自尽?若我没有猜错,那杏花楼应是红磡湖边一妓馆吧?”

邵有光被李拂修双眼定定盯着,面上不自觉又红了起来,心中想:他当日怎未察觉这人会是个女子呢?难道因她身量颇高,还是因她英气勃勃?又或许是自己并非由龙阳之好,喜欢女子纯粹得紧?

“明变!明变!”李拂修的两声叫唤将邵有光从绮梦幻想中叫醒了过来,“透达,有何事?”

李拂修有些莫名其妙,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那我们去杏花楼吧!”

邵有光忙是点点头,两人方到了杏花楼门口,便见虞朝流和玄化雨悠哉哉从湖边游船上下来,两方一打照眼,邵有光已是躬身行礼,李拂修仍是直挺挺斜眼看着对方二人。

“透达!”邵有光轻声叫唤了一声李拂修,才见她乖乖躬身行礼。

“你们是要进杏花楼吗?”玄化雨看着被团团看防的杏花楼有了兴趣,挑眉问道:“我可是能一同进去?”

“公主千金之躯,怕是屋内有所冲撞!”

“无妨,无妨,我着实好奇白公子为何选了这杏花楼上吊,莫非死后也可带走这莺歌燕舞、娇柔妩媚的销金窟?”

“下官也甚是好奇!”李拂修突然赞同地点点头。

“李大人也觉着本宫所言非虚?”玄化雨瞪大了双眼,兴奋地看向李拂修。

李拂修却是摇摇头,瞥了一眼虞朝流冷笑一声:“我乃是好奇为何如此凑巧,公主和世子爷会出现在此?”

玄化雨被李拂修问得噎住,正要回话,却见虞朝流已经一把拉住玄化雨,轻声道:“未央,你忘了我教你莫急吗?”

李拂修冷哼一声,唤了邵有光便率先进了杏花楼,见身后二人也快步跟了上去,她又转身重声道:“也正好,世子爷聪慧非凡,可以看看那所谓密室可是有玄机?”

“非凡当不上,这聪慧二字朝流还是受之无愧,既李大人邀约,我们便一同上去吧!”虞朝流淡淡一笑,抬头望向那杏花楼顶。

杏花楼立于红磡湖边,共约三楼,一楼乃是畅通大堂伸至湖边楼梯向下,二楼三楼乃是接客厢房,越往上越是富丽堂皇、重金花销,一楼大堂中央乃有一池水,中通天井至屋顶天穹,夜中降下水幕,神女从星空天穹而下独舞,此乃杏花楼一绝舞!

李拂修同样盯着那天井看了许久,四人上了杏花楼三楼查看白成言上吊的天字号厢房,见它位于杏花楼临湖面一排七间包厢中的最中间,面向其站立左为地字号包厢,右为黄字号包厢。

“那这玄字号包厢在何处呢?”玄化雨突然嘀咕一声。

邵有光一时愣住,猛得咳嗽一声,想要以此提醒玄化雨乃是因为要避讳大玄皇室所以并无玄字号包厢。

“玄字号包厢便是你啊!”虞朝流轻笑着说道,声音中隐隐带着舒畅自在,见着玄化雨恍然大悟的皱眉表情又是嘴角一勾。

李拂修眼中一暗,问邵有光:“当日这地黄两件厢房可是有人?”

“有!”邵有光点点头,眼神一闪,“那日夜中至第二日晌午,地黄两房中人均为离开过,楼中姑娘亦可证明。”

“是何人啊?”虞朝流抬眸看向邵有光,

邵有光一愣,下意识迅速眨了眨眼,“是朝堂中的两位大人!”

“官员狎妓,真是言之有失体统,现如今扯入命案之中,当真是活该!”玄化雨听闻愤愤不平怒骂了一声。

邵有光并无答复,只是他那抿唇喉结滚动之状还是暴露了他的一些不认同,李拂修轻轻拉了邵有光至走廊远处侧耳轻问:“那两位大人想必是高位了,可是与白公子或是白相相关?”

“透达我是不想瞒你,此事已被陛下下令不准提及,我只得说那二人乃是杏花楼的常客,一月有十都留宿在此处,此事实属巧合。且朝堂中大臣狎妓虽是不雅,但此事太过寻常了,几乎是禁不了的,透达不用在此事上过多追究了,若有不寻常之处,我必告知与你。”

邵有光这话已是明明白白在提醒李拂修不要触及此事了,不然她便很可能成为众矢之的,李拂修点点头,抬头见邵有光眼中带了笑意亮晶晶般盯着自己。

李拂修有些莫名其妙,他这是在欣慰她孺子可教?想着也笑眼回他。

两人又慢慢走回天字号厢房前,李拂修觉着玄化雨异样的眼光一直环绕在自己身上,便眨眨眼疑问她,又见着她刷得转开头,只觉着这小公主真是有些古怪。

轻轻推开房门,直统统宽敞的屋子一览无余,仍是维持着当日自尽时的摆设,屋中央主梁上悬挂着一根空荡荡的白布,地上是摔烂了一角柜门大开的大木柜子,地上有一堆微微分散燃烧殆尽的灰,桌子上则放置着三叠小菜、一个酒坛子和一个酒杯。

李拂修率先走上前蹲下身子看那灰,心生奇怪却又不解,白成言是烧了什么东西吗?想着便将那灰用身上手巾收了起来。

又站起身去朝看桌上酒菜,杯中无酒,剩余小菜依然腐烂发臭,一股子霉味熏人而来,“白公子叫了酒菜,一顿吃饱喝足后便突起自尽之意,搬了这大木柜子踩着上去挂了白布,然后踢掉木柜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