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 3 章

玄无姬清晨睡醒,竟是难得的一夜好眠,身旁空无一人,想起昨夜二人犹如母女般交足贪心,竟是亲近了不少,这个李拂修脾性她喜欢,外里刚正不屈,内里独立孤高,甚合她心意。

穿了衣服下楼,听见后厨柴火声正旺,步至铺外,朝阳正起,白雪开化,行人尚少,正是一日最佳时。

“呸!女人为官!棺材为铺,真是晦气!”打铁铺的李娘子又开始每日一早的指桑骂槐、意有所指了!

玄无姬眉间一皱,正要看向那妇人,只觉着一盆水斜泼着就过来了,“啪嗒”一声,脏水溅地泼散了一丈远,玄无姬的裙摆上一瞬便被溅上了。

“看什么看!好狗不挡道,溅上了活该!”那李娘子精目一扫,狠狠一瞪,又骂骂咧咧道:“再看小心我不客气!”

“我倒想知晓你要对我怎么不客气?”玄无姬锐目飞刀子瞬间扫过去,言罢颇是鄙视地抬头一仰,“粗鄙至极!”

“哎呦!说我粗鄙,你是何处来的高贵之人?”那李娘子看着玄无姬高高在上的气派话语,一时双脸燥起,双手叉腰,扯着喉咙喊道:“乡亲们看看,县令大人府中得人嫌弃我们前阴百姓粗鄙!这就是我们的好大人啊!”

玄无姬看着这般刁民,只觉得什么公主气派高贵知礼都是浮云!面对这般乡间草民的粗鄙之言,唯有痛骂才能与之相对。

“说不过就骂街!你以为本宫不会吗?”玄无姬心间恼火,大声斥道。

“本宫?你又是什么人?难道我们前阴县令便是连说都说不得了?”李娘子气势更盛,又开始口吐脏话:“李大人若没人教养,我便替她爹娘教教她!”

“你算老几?我是她母亲,她自有我来教养,哪里轮得着你这个泼妇!你先管好你家女儿便是!”玄无姬反唇相讥,也学着她叉腰提升气势,还觉得不尽兴,又是狠狠瞪了那李娘子好几眼。

“说的是!李娘子还是先管好你家阿花才是,别又是昨晚未归家门!这冬日可很是危险呢!”对面的铺子听见此处吵闹声,也跟着一同骂那李娘子,实属她平日太过嚣张,尤其是一张嘴巴太过毒辣,得罪了乡亲近邻不少人!

“你们竟敢诅咒我家阿花!我!我!我懒得离你们,你们不过是嫉妒我家阿花貌美!待我家阿花嫁给了张书生,看你们还怎么说!”李娘子突然便噎住示弱了,恨恨地扫了一眼众人,愤愤关门进铺了。

“你有胆别走啊!看本宫不骂死你!”玄无姬扬起眉头,还嫌不够尽兴,满脸喜色,心想她竟是个骂架高手?果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惊人!

玄无姬兴奋地转身,却见李拂修呆呆地一脸惊愕看向自己,尴尬地转移注意力踏进铺中,“本宫饿了!早食可是做好了?”

李拂修一瞬回身,点点头,跟着走进铺中,“做了昨夜的豆腐渣烤饼,请公主莫要嫌弃!”

玄无姬为了掩饰方才的粗鄙失礼之状,忙是吃着饼赞道:“甚好!”

李拂修唇角微翘,走至玄无姬跟前恭敬道:“多谢公主替拂修辩言!”

玄无姬面色一红,尴尬拂了拂额间碎发,叹息道:“你是我的女儿,外人自然无权插嘴!”

“可我是前阴县令,百姓自然说得!”李拂修满脸是笑道。

“我不管!便是你们禹州刺史在我跟前,我也不管!”玄无姬突然耍起了小孩脾气,执拗地不肯改口。

“多谢公主!”李拂修笑得更欢了。

“还叫我公主?”玄无姬觑了觑李拂修,抿了抿唇揶揄道:“朝流真是没用!原来姑娘家还没答应他呢!”

“不是!”李拂修忙是否认。

“那是什么?”玄无姬笑问道。

李拂修面色猛然火热,那“是”字怎么都说不出口,正想着如何诉说,门口一人急冲冲跑了进来,“公子!不好了!出命案了!”

李拂修瞬身一震,惊道:“你说什么?”

“有人被斩头埋尸于雪中,清晨一早,城中一大黄狗闻着了血味将尸首叼食了出来才被路人发现!世子爷已经赶往现场了!”培风一通话急急说完,玄无姬听完已是面色惨白佝偻着呕吐了起来。

“公主无事吧?”李拂修忙是去照看玄无姬,被她伸手拦住,“拂修快去吧!本宫无事!”

“好!公主务必不要出府!我让叶如来照看你!”李拂修急急吩咐道,又冲着培风道:“培风,快带路!”

培风忙是点头带路,两人疾步赶往案发地,却发现看热闹人群早已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大人办案,快闪开!”培风大喊着驱赶围看人群。

李拂修面色紧绷步入案发地,却是发现尸首早已被白布盖上,虞朝流挺身站立在尸首前挡着众人,双眉紧锁,一手扶脸,一手藏后,应是他早早赶到便命人护住了案发地,又盖住了尸首。

“至日!”李拂修呼道。

虞朝流听见李拂修呼声,转身看她,眉眼一瞬舒展,柔声应道:“你来了?”

李拂修点点头,上前便要去查看现场,被虞朝流拉住,“先驱散了人群再看,小心凶手混在人群中。”

李拂修心中一叹,确实!她鲁莽了!可是看着这重重人群又是愁眉不展,手下没兵,可怎么办案啊!

“走!走!走!”一道喝声传来,韦有丞驱赶着人群进入中心,看着李拂修一躬身道:“李大人!阿果病重未愈,他是你承诺的府衙官差,我便先来替他尽职上工!”

李拂修眉头一展,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官差终于上岗了,“多谢韦公子!”

韦有丞面色一喜,转而凶神恶煞大喝道:“大人办案,闲杂人等一律离开,若是再敢逗留,牢房招待!”

这番话语姿态还真是标准的官差身份,李拂修对着他满意地点点头,又对着虞朝流轻语:“你那法子育人确实不错!”

韦有丞和他手下一同威吓驱赶,周围人群都是散了个干干净净,他又命吓人背身围成一圈挡住外人视线,瞬间形成了一个封闭圈。

“李大人!我可否跟着你们一同断案?”韦有丞上前小心问道。

李拂修看了一眼他紧绷神情,点点头,上前掀开白布查看尸首,竟是一个清秀女子,尸首自颈部分离,尸状惨白如纸,头部双目呈惊恐猛睁,口大张,浑身无衣物遮挡,一丝不漏,多处犬牙撕咬之伤,伤口血肉模糊,恐怖至极!

李拂修略微扫了一眼便盖上白布,突然问韦有丞道:“韦公子可知前阴有无义庄?”

“不用去义庄了!我已经备好一间屋子,便抬去那处安置吧!”虞朝流提醒道,又指着尸首远处道:“尸首应是被埋在雪堆中,接连几日晴,冰雪微化,尸首露出,大黄狗闻见了血腥味便将尸首撕咬了出来,后又被路人发现。”

李拂修点点头,查看四周,此处城北,靠近城郊,不远处便是城门,房舍零落,一大片的空地积雪深厚,若是埋藏于此,确实很难被发现。

“埋藏雪中,延迟了尸首腐化速度,根据尸首腐化痕迹判断死亡事件也便不准了!”李拂修轻喃道。

又是查看那雪地脚印,混乱不堪的各色脚印交织在一起,已是完全分不清痕迹,“可是有雪地脚印?”

“那最早发现的路人候在边上。”虞朝流朝那人唤了一声,一名灰衣男子便走上前行礼,“拜见李大人!”

“你发现那黄狗撕咬尸首时,这大片雪地可是留有脚印痕迹?”

“有!”那灰衣男子点点头,正要开口却又是面色犹豫复杂,迟疑着问道:“大人不知我们前阴的雪地连环杀人案吗?”

“雪地连环杀人案?”李拂修念了一遍,却是突然想通了为何方才围观的前阴百姓均无惊恐之状,返到是兴奋异常!

韦有丞上前拉了拉李拂修的衣角,轻声道:“大人请随我来。”

李拂修点点头,跟着韦有丞步至一旁,却听韦有丞快速道:“李大人可能有所不知,这雪地连环杀人案在前阴是家喻户晓之案!每年冬日便有一妙龄女子被尸首分离埋于雪中,此案已是有十三起了,算上这一案便是十四起了!”

李拂修越听越心惊,十四起连续命案,都是雪地女子被尸首分离埋于雪中!“如此连环命案怎会还未破?”李拂修重声惊呼道,引得在场众人纷纷看向他们。

“此案历经了五任县令未破,禹州刺史曾派任多人来破也是一直未破,此案变成了烫手之案,久而久之便被一直忽略留置了如今!”韦有丞低声轻语。

李拂修扫了一眼韦有丞,说话行事不蠢啊!那先前怎会如此之蠢笨?听他说完便明白了,久而久之,一个影响政绩的陈年连环命案便被想要升职之官忽略了,或者说是故意掩藏了!

李拂修又步至那证人面前严肃道:“你自是回答我方才之问便可,那雪地脚印可还能认出是哪一道?”

那灰衣男子看着李拂修严阵以待之状点点头,低头缓步走过去,却是轻声叹息:“每一任县官上任都是这般重视,可破不了案过了许久便忘了,我们前阴的女子又有何人能救呢!”

“我必破自案,若不破,我便辞去官职,一生不入仕!”

“李大人!”那灰衣男子猛然镇住,看着李拂修说不出话来。

“上前指认吧!”李拂修指向前方。

“便是这个脚印!”那灰衣男子指着其中一道脚印道,“正好此处有一枯木枝露出雪地,我便恰好记下了那道脚印在其边上!”

李拂修定睛一看,果然是有一枯木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