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拂修,原来你都是在框我?你步步阴我!”鹿邑猛然大喊,叫嚣着便向李拂修冲过来,“你这个贱人!”
虞朝流腰间折扇瞬间甩了出去,将那鹿邑“啪”得打在了地上,只打得鹿邑口吐鲜血无法起身。
“那扇上题字可不是什么君壁真迹吧?”李拂修看着虞朝流将手中的折扇扔出去,忙是心疼问道。
“今日这扇上的题字是我自己写的。”
“还好!还好!”李拂修心中一松,轻吐一口气。
虞朝流:“……”
“骗的就是你,你偏了那么多爱你之人,就不许我骗你?”李拂修冲着鹿邑嘲讽一笑,又是一叹息,“这滋味可是好受?你个蠢货!”
鹿邑倒在地上“痴痴”发笑,一笑又是大口鲜血吐出来,连着昨夜的伤口也裂了开来,面色骤然惨白,冷汗连连而下。
“其实我的字也不错的,民间也算是值钱!”虞朝流突然侧耳对着李拂修轻语,似是对方才她的态度耿耿于怀。
李拂修:“……”
“我只想知晓你是都在骗我,还是像我当初一般有真有假?”鹿邑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血迹斑斑的咧嘴冷笑,直直注视着李拂修,“我想知晓,请你告诉我。”
“好!”李拂修点点头,“让你死得明明白白。”
“我不得不承认你简直是铁桶一个,几乎无所可破,而且你极善人心,知晓如何博取女人的同情心,我觉得与其称你为疯子变态,不如将你称作伪君子,可好?”李拂修轻蔑一笑。
“你猜得不错,我方才所言证据确实有真有假,但都不足以成为铁证!我方才所做不过是打垮你的内心,让你崩溃,让你承认,让你现于人前!”
“但是如何打垮你的内心,是件很难的事,如何将这些证据以合适的顺序展现出来便是很重要。俗话说事不过三,我猜测你一开始绝对不会相信,但是你却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鹿邑急急问道。
“心虚之人会有一个认知惯性,因为他做过坏事,所以当你只要拿出一份他未知的证据指证他时,他第一反应便是在脑中盘旋作案的所有过程,以及那证据可能出现的遗漏点!也许他会不信,但是当你接二连三拿出未知证据时,他便已经信服了!只要他做过那件坏事,他会比你更加承认那证据的真实性!”
“更何况你本来就不信那些爱你的人!”李拂修冷冷一笑。“你不信郑婉情爱你,你不信碧草爱你,所以那些证据你自然便信了!”
“放出飞蛾不过是让你大脑混乱,释放出本能的恐惧,你的理智失去了,你便更相信本能,更相信那些证据,先是玉佩,再是碧草嫂子,接着便是碧草亲笔书信,最后是碧草尸骨,一重复一重,我不信你不会承认!”
“哈哈哈!”鹿邑低声大笑起来,“李大人真是好手段啊!我鹿邑服气!”
“李大人确实厉害!这审案方式我郭某也是第一次见!真是闻所未闻啊!”郭大人站起身来对着李拂修赞道。
李拂修恭敬一笑,“郭大人,我对这前阴县衙的账簿有几处不解,可是能否请郭大人解释一二?”
“那什么,李大人,郭某在云翼还有要事没解决,便先走一步了,李大人有事下次再问!”郭大人瞬间眉目一振,对着李拂修挥挥手就脚下滑溜着跑了。
李拂修:“……”
“李大人,此事多谢你了!我定将今日情形告知我二弟,他知晓后定是能心安了!”郑荣对着李拂修诚意一躬身,又是对着虞朝流恭敬一躬身,虞朝流对着他淡淡一笑,郑荣转身便准备离去。
变化就发生在一瞬间,那鹿邑趁着众人转移注意力的一瞬间,便将怀中匕首飞了出去,那匕首一瞬间就划破天际割断了李拂修头上发冠,顷刻间,李拂修满头青丝披散垂肩。
“你们难道不知晓,我们这位前阴县令乃是一个女子?隐瞒身份入朝为官,欺君之罪,该是如何?”鹿邑发疯般癫狂大笑起来,如何也止不了,直到口中血沫狂吐趴伏于地面上。
“女子?”那韦一律惊呼问道,“这怎么可能?”
虞朝流一把上前掩住李拂修在身后,“胡言乱语!若是青丝垂肩便是女子,那我也是女子?”言罢解了头上发冠也散落了满头的青丝长发。
“我至丰源城时便碰巧救了李大人,她一身女子打扮,难道是假?”鹿邑低声道,看着李拂修勾唇邪邪一笑。
“疯子之言,可有人信服?”白叶如也是跳出来大喊,义正言辞道:“我家大人乃是破了女君案之人,更是当今圣上亲赐官职之人,圣上难道还不识?”
“李拂修!你说我是懦夫!你才是懦夫!果然女子都会骗人,你便只是个一辈子藏在男子身后的女子罢了!”鹿邑又是开始叫嚣。
“你这是想要激我?”李拂修低声问道。
“学以致用,我学得可好?”鹿邑轻笑一声,“都是你教得好!”
“闭嘴!”虞朝流深吸一口气,低声喝道。
“我都要死了,还怕你吗?虞朝流?”
“我是女子!”李拂修推开挡在她身前的虞朝流,淡然一笑,无奈地摇摇头,“说来我还真是谢你替我剥开了这层面纱,不然我还真是没有勇气啊!”
“我是女子,我确是隐瞒身份行走世间,又是犯了欺君之罪,但此事与任何人都无关,我一人承担!”李拂修向前走了几步,灼灼目光盯着鹿邑看了片刻,轻蔑笑道:“我敢,你却是不敢!”
“女子为官!成何体统!”本是站于角落听李拂修审案的一名学士当堂大呼,身后众位学士也是纷纷开始大骂:“瞒上欺君,死罪啊!”
郑荣满脸愁云惨淡,这最后一处闹剧可是有些出人意料,这英明机智的李大人竟是个女子?“李大人,此事可有隐情?”
韦一律也是反应了过来,若李拂修是女子,那先前他联合李拂修上书废除私奴制便不是也惹了祸端?本是为了前程,这可如何是好?也忙是迟疑问道:“李大人,你若是有隐情,便可说出来啊!”
“欺君之罪,什么隐情重要吗?”身后的学士纷纷激烈批判否决,之前本就是因为那废除私奴制起了纷争,如今寻着这机会,他们又怎会放过!
“无妨!此事交于我便好!”虞朝流上前几步抱住李拂修,揉揉她的发丝,无奈道:“真是个闯祸精!”
“你又是何人?”那学士听着虞朝流之话,觉得可笑至极,纷纷摇头呲笑道:“欺君之罪在你口中便是如此?”
“对着淮阳世子口出不逊,你们可知罪?”一道清冷的女子之声传了进来,众人均是一静。
虞朝流浑身一僵,李拂修微愣,转头抬眼看去,一个人迎着光便走了进来,李拂修自诩在万平时也见多了雍容华贵的贵女子,或娇俏,或妩媚,或华丽,但如长滋公主这般清冷的人却是从未见过,凌霜傲雪,孤而不独,清而不冷,令人敬而怜之。
“母亲!”虞朝流低声唤道。
“草民见过长滋公主!”郑荣忙是跪地伏拜,其他人一愣也忙是磕头跪地。
“起身吧!”玄无姬淡淡一语,继而一双冷目便看向了李拂修。
李拂修一触上便觉着自己脸上一红,忙是一低头躲避她的冷目,心中不自觉升起一种莫名想法:她连看一眼都觉着冒犯了长滋公主这多冰山雪莲花!
“此事自有我上报圣上处置,可有异议?”长滋公主又是瞥了一眼虞朝流,轻叹一声,“朝流,还不松开?”
李拂修一楞,忙是红着脸推开虞朝流,却见着他根本就不松手,一时羞红了脸便低头埋在了虞朝流的怀中。
众人看这副情形,均是明白了当前情形,一时都安静不语。
那鹿邑见着长滋公主突现,这困局又被突止,怒气狂奔,又想口出诳语,却早被卢青南轻轻一点制住了。
待到李拂修再次抬起头时,已是过了许久,“我是不是惹了大祸了?”
“不!你最大的祸端就在眼前!”虞朝流忍住笑意揶揄道。
“什么?”李拂修看着虞朝流睁大了双眼呆住了。
“我是指我母亲!”虞朝流一点她眉心,“笨蛋!”
李拂修:“……”有儿子这么说自己母亲的?
便如此提心吊胆过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李拂修随着虞朝流前去郑府皇家别院问候长滋公主,却是见着郑府皆是白色一片,一问才知晓郑威竟然夜中安逝了!
“二叔他面色带笑,应是心事已了走得安详!”郑婉情强忍眼泪笑得一脸开心,“多谢李大人!”
“不!应该是李姑娘!”郑婉情深深一躬身以示谢意。
李拂修点点头,却是双眼不自觉落下泪来,望着郑威灵堂轻语道:“一路好走!”
虞朝流紧紧搂住李拂修,“对他而言便是解脱!你不必伤怀!”
李拂修拼命点点头,却是泪水狂流,终是哭出声来,谢谢父亲救我!我会替婉情永远记着你的!
之后碧草尸骨找到,经仵作验尸也是死于砒*霜之毒,另有两名女子尸首也被找到,同为死于砒*霜之毒!
鹿夫人李佩苏醒后更是指证鹿邑,人证物证俱在,罪行属实,鹿邑被压往禹州首府真英判刑,却在被押往真英路上暴毙而亡,死时全身覆满飞蛾,口鼻皆是,可谓死状恐怖至极!
消息传至前阴时,众人均是惊呆!
“难道那誓言是真,飞蛾真来索命了!”白叶如呆呆问道。
李拂修默立不言,神鬼之说,敬而远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当然这些都是之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