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 22 章

李拂修嘶声咒骂:“混蛋,你住手,你再敢打叶如,我一定杀了你!”

鹿邑“哈哈”大笑起来,伸手又摸了摸白叶如肿胀的脸颊,邪邪觑着白叶如道:“这么花容月貌的仙人之姿,我自己也不舍得!”

白叶如看着他突然阴暗的脸,浑身抖个不停,一动也不敢动,只得紧紧地抓住椅背后已然有些松开的绳结。

“小美人!你虽是美,但我不喜欢也没用啊!你先乖乖呆着!”鹿邑勾唇一笑,便一把抬起白叶如所绑的靠椅放置在原来的位置,突然板起脸盘面无表情威胁道:“别动啊!再动我可不保证我会怎么样!”

白叶如抖着身子点点头。

“真乖!”鹿邑笑了笑,又步至床前将李拂修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叹息道:“真是想死我了!我见你第一面就想将你绑在床上了,我本打算徐徐待之,但你太心急,我也只能随着你了!”

“你不想知道我猜到什么了吗?”李拂修顶着打寒颤的牙齿,稳住心中害怕,一字一句道。

鹿邑轻声笑起来,继而鼓掌道:“真是聪明的女人啊!我知道你想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你。”

接着他又是摇头叹息了一声,一根手指落在李拂修的喉间微微一挑,“但是很可惜,你们早就不在我鹿府了,我鹿邑看起来是个傻子吗?”

鹿邑大笑了起来,手指一动已经拨开了李拂修的衣领往下,“你那位晏当家可是找不到你了!”

“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长滋公主之子淮阳世子,他父亲便是现任两州刺史虞重云,他不会放过你的。”李拂修感到他往下的手指,再也忍不住那骇人的触觉,大叫着骂道。

鹿邑手指猝然一动,低声道:“竟然是淮阳世子?”转而抬眉注视李拂修冷冷道:“那便很可惜,今夜之后你便要死了,死人是永远不会说话的。”

听到“死”字一刹那,李拂修突然就不怕了,牙齿也不再打颤,双目强忍的眼泪滚落了下来,“你很爱郑婉情,对吗?”

鹿邑再次一僵,转而苦笑道:“你不认为是我杀了她吗?”

“我来猜,你来答,可否?”李拂修直视他的双眼低声问道。

鹿邑收回了手指,坐在了床沿上点点头,“很有趣!既然是你临死前的愿望,我答应你。”

“我回前阴前,郑婉英送了我一个护身符,很凑巧,我方才打开了它,不然我也许永远都不知道这个真相了,我会以为你是个痴情之人,却被上天玩弄,你们有情人却不能在一起。”

“她写了什么?”

“她向我忏悔她隐藏了一件事,因为她答应你永远不会说出此事。”

“哦!”鹿邑点点头,“我知晓是何事了!”

“六年前,郑婉情死后,你向郑婉英求情留下郑婉情贴身的玉佩作毕生纪念,她念你可怜便答应了你,帮你将那枚玉佩偷换了出来,她却根本不知晓你是因为做贼心虚,你害怕郑婉情死后对你索命,所以偷了她的玉佩,你简直无耻至极!”

李拂修冷冷地笑讽了一声,“既如此,你又为何要编造那所谓的索命梦魇呢?郑婉情她墓中根本没有凝魂的真玉佩,她根本不是方道士所言的魂魄聚而不散!”

“那些飞蛾残尸便是你自行饲养的,再用郑婉情的玉佩引至你的屋外冻死!你分明是做了假戏给我们看!”

鹿邑听闻后轻笑起来,又是摇头又是点头,“李大人你果然厉害!女子当中你真是最为聪慧的,但我有些事并没有骗你,婉情她真是夜中日日索命与我,令我日夜无法安息。”

李拂修惊了一跳,双目微瞪,迟疑道:“你爱她,又为什么要杀她?”

鹿邑轻哼一声,突然俯身躺在了李拂修身侧,枕在她被绑住的手臂上,又似是嘴角笑了,继而那清淡的声音突然在床帐中响起盘旋。

“我初见婉情时便爱上了她,她指挥着万千飞蛾将那几名山贼团团围住,那耀眼的目中光芒让我渴求接近,我爱她爽朗的笑容,肆意的脾气,矫健的身姿,她真是天下间最为有活力之人。”

“可是我们却因为各种缘由无法在一起,我总在想,若我们结为了夫妻,是不是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鹿邑语意突然悲凉。

“因为我是郑荣为其女郑婉英慕色的如意郎君,因为我爱上郑婉情,鹿郑两家和解的机缘无了,反而结下了更深的仇怨。那时我们少年意气,总以为天下锁不住我们,我们私奔被追回,便定下了殉情之约,为之挚爱身死,天下之最至情至性也!”

鹿邑突然侧了身子向里,双眼紧盯着李拂修幽幽道:“可是到准备服下砒*霜之时,我突然害怕了,我竟是个懦夫!婉情她失望至极,她的双眼突然暗灭了爱意,满满是鄙视!”

“我害怕啊!她若是告知了天下人,我鹿邑从此便是天下唾弃之人,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鹿邑突然佝偻了身躯,猛烈摇头激声道:“我跟婉情发誓,我同她一起殉情,这一次绝不会犹豫了!婉情应了,我和她一起服下了砒+霜,婉情是个傻姑娘,为了我们的爱情死了!”

李拂修浑身冰凉,目中一片骇色,缓缓问道:“你呕出了口中砒*霜?”

鹿邑轻笑点头,“我吐了,还是吃进了少许,猜想家人看到我绝笔信后赶到时间,真是刚刚好!”

“卑鄙无耻!”李拂修猛得向他吐了一口唾沫,双眼流泪,哽咽道:“服砒*霜之毒而死,形状恐怖,痛苦至极,你便看着她活生生痛苦而死?”

“我没看!我不敢看啊!”鹿邑也是落下泪来,哽咽道:“我还听见她低声唤我救她!可我救了她,谁来救我?谁来救我?”

“所以她诅咒我!她要索我的命,她的飞蛾会替她来报仇!我日日夜夜被她的恐怖梦魇折磨,就算我拿到了她的贴身玉佩,还是不行,还是不行!”

鹿邑身躯越缩越进,目色惊恐,喃喃自语:“我找了方道士为我驱邪除祟,还是没用!方道士言那仇怨必是集结在她的尸身上,才使得她魂魄一直留念世间不肯投生,我只有开了她的棺,做了清灵之法,才能真正解脱她的索命!”

“可是我上门郑家要求为婉情开棺清灵,那臭老头如何也不肯,后来他疯了,婉情葬于何处更是无人知晓了!”鹿邑突然抬眼幽幽望向李拂修,“李大人,你的眼睛和婉情像极了,所以只有你能救我。”

李拂修一声不响,冷眼看他,“我救不了你,一直是你的心魔在折磨你自己,从来都没有郑婉情的魂魄向你索命,一直是你在害怕自己所犯下的恶行,你根本不配谈爱,因为你从头至尾只爱你自己。”

“她当日的眼神就是这样,不屑!”鹿邑突然坐起了身子,咧嘴惨笑了起来,“不!她已经走了,我感觉到了,她的棺木一开,法事一了,她再也害不了我了!”

“是你救了我啊,李大人!真是多谢你被我的真情所感动,又用你的真情唤醒了郑威,这才救了我啊!”

鹿邑笑脸言说着向李拂修看来,伸出手指向李拂修探来,轻声道:“我和婉情做不成夫妻,便由你来替代她,偿了我这夙愿吧!”

“滚!滚开!”李拂修猛然剧烈挣扎,密集泪水扑朔滚落发丝间,厉声惨叫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鹿邑一手按住李拂修挣扎的身躯,一手撕开她衣衫,狠厉道:“有了婉情之过,我已为你备好了压魂之法,你这一次绝不能害我了!”

李拂修身上一凉,又听着他口中恐怖之言,一时惊恐过头,头脑嗡嗡而响,眼前煞白,瞬间好似魂魄出体。

直到白叶如又是剧烈摇晃她,又是重声喊她,她才恢复了意识,看着脸颊青紫的白叶如泪如雨下地唤她:“拂修姐姐,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叶如!”李拂修喃喃道。

白叶如应了一声,忙是为她松开手脚所绑的绳结。

李拂修恢复了自由身,才发现鹿邑昏倒了在地上,床沿上散乱着一地的茶杯碎瓷,原来是白叶如挣脱开了最后一层绳结,拿了桌上的茶杯砸晕了鹿邑才救了李拂修一命。

“我们快走!”李拂修拢了衣衫拉着白叶如便从屋中跑出去,这应是鹿邑在别处野外的一处院落,李拂修一愣,突然想到难道这就是那殉情的山门居?

黑夜之中,两人衣衫凌乱,踉踉跄跄没一会儿便被这山门居的家仆发现了,根本逃脱不出去,危急之际,李拂修一把将白叶如拉至一大水缸中藏入,急声道:“鹿邑找不到我便不会罢休,等到无人之时,你趁黑爬墙出去找人来救我,现在千万别出来!”

白叶如泪珠夺出,猛烈摇头,却被李拂修一把将水缸盖上了。

“叶如,快跑!”李拂修大喊一声,拼了狠劲向围墙顶跃去,却是一把摔在了地上,被追至的家仆一把抓住了,鹿邑也是珊珊赶来,脸上血迹斑斑,显然头上伤口不浅。

他一把扼住李拂修的脸,狠厉道:“你去死吧!我会将你钉在木棺中让你活活痛苦而死,你下辈子都别想投胎做人了!”继而一掌挥出,就扇得李拂修晕了过去。

“老爷,另外一人应是爬墙跑了!”

“还不快去追!”鹿邑厉声骂道,众人纷纷散去。

白叶如藏在冰水中等了许久,才缓缓爬出来,她浑身冰冷发抖,面色惨白无血,心中唯有一个信念:她一定要回去找人救拂修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