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 18 章

“二弟!”郑荣大喊道,指着他怒色道:“你,你成何体统?”

“大哥,让我去找小情!让我去找小情!”郑威开始大喊大叫,紧接着便要闯出屋内,被郑府家仆一把拉住。

“我说了很多次了,小情已经死了!”郑荣胸口微喘,转而暴戾喊道,“小情六年前就死了!死了不明白吗?死了!”

“大哥,你在胡说什么?小情她只是出去打猎了!”郑威一脸震惊地摇头,猛然一阵发抖,似是要发病了。

“小情她已经回来了!”李拂修突然上前重声道,看着郑威再次道:“你是对的,小情确实已经回来了!”

郑威被家仆拉着突然停止了挣脱,一动不动,看着李拂修呆呆问道:“小情回来了?”

“是!”李拂修肯定道。

“李大人!”陈大人见状插嘴刚想要言说,被李拂修一个眼神拦下,她走至郑荣面前振声道:“请将此事交于李某处置,李某有话要与郑二爷想谈。”

郑荣眸色一暗,低头一思虑,抬头应道:“既如此,便请李大人处置了。”

李拂修点头应允,看着众人退出院子,又挥手驱逐了那拉扯着郑威的家仆,看着郑威轻轻一笑,温声道:“好了,现在没人拦着你了,你别怕!”

那郑威又慢慢走出屋子,定睛看李拂修,突然笑道:“你的眼睛和小情真像!”

“什么?”一道声响突然响起,李拂修转身一看,虞朝流竟又从推开院门走了进来,他方才听闻郑威此话,面色沉重。

“你怎么来了?”李拂修走上前挤眉弄眼轻声问他,唯恐他惊扰了郑威使其又再次发疯。

“我担心你!”虞朝流轻声道,果然此话一出,李拂修便是红了脸不再驱赶与他,他上前轻握李拂修的手暖了暖,又柔声道:“我便在一旁站着,不加多语,你自管自便好了。”

李拂修轻笑了一声,点点头,挣脱他的手又上前注视着郑威,此人虽是披头散发,但是仔细看面貌却是清瘦英挺,依那传闻中郑婉情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倒是不假的。

“你说我的眼睛像小情?”李拂修轻声问。

郑威眼珠一转,愣愣地又看回李拂修,点点头,“是,你们长得很像!”

李拂修却是心中一想,看来郑威对自己不排斥,或许便因为这相像的眼睛,“我听闻小情有了心爱之人,但你不同意?”

“谁?是谁?”郑威听闻惊声问道。

李拂修一看郑威的反应便知晓郑威似乎忘了鹿邑的存在,或者是他现在的思维还停留在郑婉情未死前?

“婉情的飞蛾可是会听你差使?”李拂修眼波一转道。

“不会,只有婉情可以驱使飞蛾。”郑威摇摇头,走至了院子看着这冬日雪景,弯腰捧了一把雪,“竟然下雪了!竟然下雪了!”

“飞蛾夏日生冬日死,婉情幼时懂人事起,每到秋日便会为那飞蛾哭,我心疼至极,便想着若是屋内温暖如夏,那飞蛾便不会死了,所以我为她造了一所飞蛾居,专为冬日滋养飞蛾之所。”郑威突然开始自说自话。

继而又站起身来突然往屋外走,虞朝流一动想要上前,被李拂修喊住:“别动,我们跟着他!”

郑威越走越远,走至了后院一处靠后山脚的偏院,那屋子还未走近便觉着暖意四射,郑威突然笑着喃喃道:“这便是飞蛾居!小情在里面!”

李拂修眼看着郑威猛然打开飞蛾居,瞪大双眼看着数千只飞蛾一瞬间扑闪着从屋内展翅飞出,青红相错,五彩缤纷,在白茫茫的后山雪景映衬下,犹如海市蜃楼一般,仿若虚假一般。

一个女子在数千只飞蛾中缓缓走出屋子,“郑婉情?”李拂修惊呼出声。

“是郑婉英!”虞朝流在她身侧重声道。

“二叔!”郑婉英想郑威轻声唤道。

“小情在里面?”郑威重声问郑婉英,郑婉英一愣,抬头看向李拂修,见李拂修摇头示意她,郑婉英又看回郑威摇了摇头。

“二叔难道忘了,小情出门还未归来!”

“哦!”郑威点点头,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声,忽又大喊道:“快关门,飞蛾都跑了,小情回来改怪我们了!”

郑威和郑婉英一同关上屋门,虞朝流见状忙是拉着李拂修跑进屋内,两人定睛一看,竟是一个个琉璃笼子摆满了屋子,在屋顶的夜明珠照耀下,五彩缤纷、曜目闪烁,犹如空中仙境一般。

“郑家太有钱了!”李拂修心中叹息,这得多少的赏赐啊!

“以后不会有了!”虞朝流似是知晓李拂修在想什么,淡笑着无头无脑说了一句。

这话引得郑婉英抬头看了过来,她轻声道:“二叔疼爱妹妹便打造了这飞蛾居,我方才正在喂养飞蛾,一不小心开了笼子,未料到屋门打开,竟是将飞蛾都放了出去。”

“原来冬日也可以养飞蛾?”李拂修低头抚摸查看琉璃笼子。

“自然可以,只要屋内温度适宜,飞蛾仍然可以孵化。”

“那这飞蛾会被什么吸引?”

“火光便可!”郑婉英自然答道。

“啊!”李拂修一愣,突然火光一闪,竟是这么简单,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只要前一日夜里有人将飞蛾装至笼中放于鹿邑的院中,飞蛾受火光吸引便会围聚在鹿邑屋外,只是天寒地冻,飞蛾不一会儿便会被冻死,鹿邑第二日行来便会见到满地的飞蛾残尸。

“可还有什么会吸引飞蛾?”虞朝流也突然出声问道。

“蜂蜜也可!”郑婉英答道。

“我是指郑婉情可有什么特别的物件能吸引飞蛾?”虞朝流皱眉再问道。

李拂修眼神闪烁看着虞朝流,自然知晓虞朝流的意思。

“小情有一块贴身玉佩可引飞蛾!”郑威突然道,“那玉佩她自幼带于胸口,戴久了便也可以引动飞蛾了!”

“那玉佩在何处?”李拂修惊声问。

“自然在小情的身上!”郑威抬头道,“李大人若是想问,等小情回来,我可以让她摘下来于大人一看。”

“你知道我是谁?”李拂修再次惊声问道。

“李大人,借一步说话!”郑婉英突然道,她说着便步至屋内里间,李拂修和虞朝流跟着走进来,竟是一处私密的起居住所。

“婉情有时便会住在屋内。”郑婉英轻声道,取了两个杯子为二人沏茶,“有些话我不便在二叔面前述说,那玉佩已随婉情下葬,陪葬于她的坟墓之中。”

“郑婉情的墓在何处?”

郑婉英听闻一笑,“这便是鹿邑想知晓的?也是你此行的目的?”

“郑大小姐,郑婉情确是死于砒*霜殉情吗?那为何郑二爷却一直声称是鹿邑害死了郑婉情?”

“我本不愿说,但此事若不解决,二叔只会一辈子至死都在那仇恨里,我们郑家也会一辈子被拖累。”郑婉英叹息一声,又为二人沏了一遍茶。

“我之前言说婉情殉情之前给我留了书信,我得知便告知了我二叔,我们二人追到那婉情与鹿邑相会的山门居,却是被鹿家拦在外面,待我们进去,婉情已经倒在地上七窍流血而死,那鹿邑却是还未死。”郑婉英声音哽咽,闭目猛吸了一口气继续道。

“鹿邑也服用了砒*霜,却因为鹿家人来的及时,灌了马粪水进肚催吐,使其吐出了大多的砒*霜,加之大夫施救及时,鹿邑活了下来。我见到他时,他身形骷髅,没了半条命,躺在床上歇息了半年之久。”

“二叔却是不信婉情会抛下他去殉情,悲伤思念过度,没多久就开始疯了,他时好时坏,好时便一声不响,坏时便叫嚣着要找鹿邑索命。”

“但那时他还并未去鹿家坟地挖坟掘尸吧?”李拂修轻声问道。

郑婉英点点头,“二叔那时还未彻底疯了,直至鹿邑前来所问婉情之墓葬于何处?他言之他想以死抵偿,只求死后能和婉情合葬!”

“竟是如此?”李拂修突然思索,应是鹿邑开始梦魇,得了道士的指引后,本准备以死了之,只是郑威疯了,他不是常人了。

“二叔听闻后彻底疯了,因为当初他希望婉情能葬于鹿家祖坟,待鹿邑死后与之合葬,但是鹿家一口拒绝了。他只觉鹿邑害死了婉情,还不愿与之合葬,又想要挖婉情之坟,开婉情之墓,不让婉情投生轮回,那无处排泄的怒火彻底逼疯了二叔,疯了的人便只有一个执念,他要挖鹿家的坟,掘鹿家的尸,报鹿家的仇。”

“鹿邑拒绝了与婉情合葬?”李拂修惊呼一声,“他并未诉说啊!”

“鹿邑可能并不知情,此事是二叔偷偷派人传达于鹿家,只是没想到鹿家竟派人来传信一口否决了!也许鹿邑根本就不知情,如果他知道,定然会答应吧!”

“听起来你似乎并不很鹿邑?”李拂修举起茶杯又终是放下。

“有缘无分罢了,鹿邑活着更是生不如死。”郑婉英惨然一笑,一颗混大的泪珠滚了下来,“婉情太傻了,她是被我们郑家族规害死的!”

“郑婉情的墓在何处?”李拂修又举起杯子一口干了杯中茶。

“无人知晓!婉情是未嫁女,又与人私奔殉情而死,无法葬入郑家祖坟,她的坟墓只有二叔知晓,是二叔当夜偷偷葬了婉情,葬在了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这!李拂修心中无奈,这岂不是只有先解了郑威的疯病才能解了这局吗?她若是陈华成便好了!

“若郑婉情真是被人害死的,便该让她开口说话才是!”李拂修站起身突然重声道,双眼定定看向里间推门。

“李大人能为小女报仇吗?”那里间推门突然被打开,郑威双目深邃望来,重声问道。

“郑二爷是想要我为郑婉情主持正义?”李拂修触碰上他的眼神,坚定中流淌着无甚的悲伤,此刻的郑威突然清醒了。

“是!我要大人查明小情死因的真相!”郑威惨笑道,“该是如何都该了了,小情不愿我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