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 9 章

“鹿公子怎一个人在此?”李拂修话一出口才觉很是突兀,这未免有些质问之意。

鹿邑倒是毫不在意,伸手展示了一下手中的一只野兔,温和道:“雪日上山去打猎解解馋罢了!”

李拂修尴尬地点点头。

两人站立在雪地里大眼看小眼,更是显得尴尬了,鹿邑翻身下了吗,率先问道:“李大人与韦家之事可是和解了?”

“已是解决!”李拂修点点头。

“不知与韦家起头上书废除私奴制可是相关?”鹿邑一手提着野兔,一手牵着马,目光和缓,低声问道。

李拂修抬眼一扫,终是点点头。

“李大人真是个好县令,鹿某替前阴的百姓谢谢大人了!”鹿邑送了牵马的手,提着兔子抬手一作揖,甚是郑重。

李拂修面色一红,满是阻拦,故意玩笑道:“有鹿大人这番话,李某便是放心了,我还怕从此前阴世家要视我为财狼虎豹了!”

鹿邑听闻此话笑着抬头,与阻拦的李拂修一不小心头对头撞在了一起,撞得李拂修往后一倒,他忙是伸手拉了李拂修一把,将她手紧紧握在了掌心之中,肌肤一相亲,两人俱是一震。

李拂修忙是挣脱了手,将手别在身后,尴尬地转头假装看远处风景。

此时寂静的雪地比方才更是尴尬了,又是鹿邑率先打破尴尬,“李大人,我们初次相见之事,我顶守口如瓶不会对外人言说!”鹿邑爽朗的声音响起。

“哦!哦!”李拂修仍是没回头连声应道,只有她知晓那身后别着的手一时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方才真是抱歉!”鹿邑又低声道。

“啊!方才何事?”李拂修转回头看向他,尴尬一笑。

“是,方才无事!”鹿邑微微一笑,又接着问:“我都忘了问李大人独自一人是准备去何处?虽是白日,但荒野雪地,还是有人跟着为何。”

李拂修知晓眼前的鹿邑不断说话不过是为了缓解她的尴尬而已,况且鹿邑也是不留意,她自个儿没站稳又何来方才那一握?

“我准备拿些精碳送与阿果与他母亲!”李拂修也提了提手中的布包,正准备告辞离去,却听鹿邑已经率先取过了那布包。

“我送李大人前去吧!”鹿邑提着东西已经牵马往前走了。

李拂修看着鹿邑的背影,她还是觉着很尴尬,只是鹿邑如此客气,她又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两人不发一语一前一后往前走去,到了一处矮木屋之前停下,见着那木屋在北风呼啸中微微耸动,一阵阵“呜呜”声环绕着木屋鬼怪作响,这四处漏风的木屋便是阿果的家。

李拂修敲了敲门,阿果的老母陈老妪颤颤巍巍前来开门,一见是李拂修,惊呼了一声“李大人”便要跪下来,李拂修忙是去阻拦,但陈老妪怎么都不肯。

“李大人,你让她了了心意便好了!”鹿邑在身后轻声提醒道。

无可奈何,李拂修看着陈老妪跪在雪地上磕了一个头便忙将她拉起来,忙道:“阿婆,这便好了。”

陈老妪看着李拂修满眼是泪,重重点头哽咽道:“好!好!”忙又拉了李拂修和鹿邑进门,又要忙着去烧水。

李拂修觉着这屋内也是十分寒冷,便只是在这天地间有了一容身之处罢了。

“你让她忙便好了,若是太客气,她反而觉着欠着了大人,这样方让她心安了。”鹿邑再次轻声提醒。

李拂修看鹿邑一眼,这人果真是玲珑心,无论做事言说皆是适时又舒服,她对上鹿邑的眼,笑着点点头:“恩恩!”

李拂修走进里屋去看阿果,见他长身躺在一张土坑上,地下铺着厚厚的稻草,身上只余一张乌漆抹黑的破棉花被盖在身上。

“阿果!”李拂修轻声叫唤。

阿果从昏睡中睁开眼见是李拂修,惊声道:“李大人!”挣扎着要起身,被李拂修一把按住,“你睡着便好!”

转身看向鹿邑,想从他手中取过精碳在屋内点起来,却见鹿邑一笑,似是明白她的意图,自顾自在房中泥地上找了一空地,从身上取出火折子开始燃碳。

李拂修有些微愣,又转身安慰阿果:“无妨,我就是闲着来看看你!”

阿果眼眶顿时红了,低声喊道:“大人!”又忍住轻声道:“大人,少爷给我送了炭火来了,只是我觉着不冷便没有用?”

“韦少爷?”李拂修惊疑问。

阿果瞥向鹿邑,欲言又止,似是在犹豫有外人在,不好言说。

鹿邑燃起了炭火,便起身道:“我先出去,你们慢慢聊!”言罢便走出了屋子。

阿果一见鹿邑走出了屋子,忙道:“大人,少爷他不是坏人,是我自愿承认的。”

李拂修对着情形却是愣住,一时呆住,迟疑道:“你是说是你偷了玉扇?”

阿果摇摇头又点点头,急得不得了,“不是我偷的,但我知晓这玉扇去哪了?”

李拂修怕他牵引伤口,忙是温声道:“别急,你慢慢说!”

“之前打仗,好多流民进了前阴,天寒地冻,好多人在外头被冻死了,前一日,我们刚给了一个遍体冻伤的三岁女童一个馒头,那女娃笑起来很好看,得了馒头紧握着便不放,只是没想到第二日她便冻死了。自那以后,少爷便起了同情之心,他去求韦老爷开粥济施,却被韦老爷打了一顿。他便想了这主意,假意穿我的鞋去偷玉扇伪造成他人偷盗的情形,只是没想到却被发现了,我不说也是不想少爷再被打,他身上已是遍体鳞伤了。”

李拂修听完,气不打一处来,真是傻主配忠奴,怎会如此之笨,想要名正言顺偷一块玉扇何至于此呢?这个主意真是太蠢了!

“好了,我知晓了,我不会怪罪你家少爷的,你安心养病,如今你已是自由身,等你伤好了便来我县府做个官差吧!”李拂修安慰他。

“真的?”阿果兴奋地叫道。

“自然是真,我还能骗你,以后你便安心孝顺你母亲!”李拂修眼中温情脉脉。

阿果忙是点点头。

过了许久,李拂修和鹿邑告辞离去。

“你上马吧?我在下面牵着!”鹿邑看着李拂修走得颇为艰难,便提议道。

李拂修忙是推辞,“无妨!”实际上说完她便后悔了,雪水浸湿了她的鞋袜,她的双足已经冰冷异常,从下而上,随着北风一吹,浑身开始颤抖。

鹿邑微微叹息,他抓着李拂修的肩膀一托直接将她送至了马上,抬头笑眼看他,“李大人应不是那种执拗的人!”

鹿邑便一路牵着李拂修回了前阴县城,本该在城门口下马,却不想出了意外,李拂修骑在马上远远看着虞朝流背立着站于一辆马车前,一红披风女子从马车内下车。

李拂修此刻有些后悔自己的眼睛过于明亮,那女子唇角带笑、双目带星,那满腹对心上之人的爱慕之情溢于言表,所以虞朝流这个混蛋为什么昨日要亲她?

李拂修此刻不想下马了,她就任由着鹿邑一直为她在前方牵马,步至虞朝流面前时,她甚至清晰听到自己爽朗问道:“晏东家,好巧啊!”

虞朝流看着鹿邑眼中有一种只有男人看得懂的神采,即使他面无表情,他仍是觉得鹿邑似乎藏着什么。

“我在等一个人!”虞朝流突然道。

“嗯嗯,我看到了!”李拂修回道,转又道:“晏东家忙,我们先告辞了!”

“我们”这次一出口,李拂修也觉得她怎么就怒火上头了?她总以为人生中理想是第一重要的,结果她竟然吃醋上头了!

羞愧奔袭了她的大脑,她此刻只想赶快脱身离开,好在鹿邑永远是那么懂人心,他“吁”了一声催促马屁快走。

“你不是一直问想知道晏清是谁吗?她就是晏清!”虞朝流高声喊道,成功引得李拂修惊讶回头。

李拂修忙是翻身下马,步至虞朝流面前,“她是晏清?”

虞朝流还未回答,那女子已是眨眨眼,率先回答:“我想还是我自己来说吧!”说着她伸出手指向虞朝流,“李大人好,我是晏清!”

李拂修快速一扫,却是将眼前女子的面貌全部看了个清清楚楚,柳眉搭凤眼,肤白衬红唇,细腰挑长身,她将女子的妖娆妩媚诠释得淋漓至尽,她真的很美!

李拂修突然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好看,长竹竿搭着扁身形,真是丑陋又单调,她细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晏姑娘好!”

晏清轻轻一笑,顿时春风十里,细细吹人!

“晏东家终于回来了!”鹿邑淡淡开口,却是瞬间透露了多个讯息,他知晓虞朝流并不是什么真的晏清,他告知李拂修虞朝流和晏清在联合骗人,他觉着晏清此次回来定有目的。

鹿邑此话一出,李拂修完全从虞朝流的话语诱惑中跳了出来,好呀!这虞朝流一直在她面前言说自己是晏清,如今真晏清回来了,他立马就阐明事实了!

李拂修继续怒视虞朝流,眼神带着浓浓恨意。

“你去哪了?”虞朝流开口反问。

“我们自有我们的事,难道我还需事事通知你?晏东家,哦!不!你不是晏东家,那你是谁?”李拂修反唇相讥。

“我自然是晏东家,这晏家商号的主子自然是晏东家,晏清不过是替我管着商号罢了!”虞朝流挑眉看晏清。

晏清忙是低头恭敬回道:“是!”

李拂修更是不爽了,他这是什么态度?女子在他面前便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