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打伤人?”李拂修拉开挡在身前的卢青南和培风,站在那狭小铺门口,直接面对那大汉,“我从未干过!”
“乡亲们,我们的新任县令,昨日跟了我们韦家少爷一路,还派手下打伤了我家少爷,我家老爷就想要找个公道!大人,你说如何?”那汉子义愤填膺说完此话便双手一挥,“给我砸了这个店铺!”
“你们谁敢!”李拂修听闻此话怒喊道。
“前阴还没有我们韦家不敢的事呢!”那汉子大笑一声,“给我砸!”
那十几个属下瞬间便掏出长棍就开始乱棍飞来,李拂修自然是完全没想到这韦家家丁竟是如此猖狂,竟真的敢当街打一县县令,自然是完全躲不开那飞棍。
“公子让开!”培风大喊。
李拂修面色一愣,她躲不开啊!
卢青南也是眉间狂跳,他无法出拳全部击飞这些长棍,不然李拂修也会被他拳风所伤,沿着缝隙打飞了一些人,直飞出了数十米远。只是另一批人的长棍却是阻挡不及,眼看着就要落到李拂修身上。
一把长刀横空飞来,齐齐砍断了落向李拂修的六根长棍,一批白马于大雪中飞驰而停,那马上之人淡淡一声传来:“韦家好气派!”
李拂修听着那人声响不大,却是清清楚楚,定睛一看,这救命恩人竟是那早已救过她的命了,惊道:“是你!”
白叶如偷着前面两人看着这惊险一刻,直到这英雄救美的瞬间出现,心中惊叹:难道她这嘴真是开光了,翩翩佳公子真是来了!
白叶如忙是想要从身前两人面前挤出去,却被卢青南拦在后面怎么都出不去!
“李大人无妨吧?”鹿邑从马上横跨而下,步至李拂修面前,轻声问道。
李拂修忙是上前一步,“方才多谢公子!”
鹿邑点点头一笑而过,转身看向那韦家家丁,“回去告诉你家老爷,就说是我鹿邑拦了你们,我这便前去韦家登门拜访。”
“鹿邑?”李拂修惊呼一声,鹿家家主!前阴最大的世家,与韦家齐名的“韦鹿双飞”之一。
“我与你一同前去韦府!”李拂修当机立断,此事牵扯太深,必须趁早处理,决不可拖泥带水,引起更多纷争!
“你不许走!”一白发老人拄着拐杖便在此时从白雪纷纷中颤步而来,他身后跟着一批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个个面目紧绷,带着接不来的怒气。
“我们前阴学士在此,大人不想解释一番为何韦家的私奴在你府中吗?大人真是好气魄,新官上任三把火,插手他人私奴之事,还纵容手下打伤他人子侄,你是弃大玄礼法于何处?”那白发老人字字铿锵,面色潮红痛斥李拂修。
李拂修脑门直跳,最怕的事终于来了,韦家竟然煽动了整个县的学士前来痛骂她了。
“此事为假,各位从何处得知?”李拂修态度强硬,当面对质道。
“那韦家私奴可是在你此处?”一名站于白发老人身后的青年书生冷笑一声,站出来严正问道。
“他涉嫌偷窃之罪,我依法处置,带至府衙问话,有何不可?”李拂修同样冷笑一声,铿锵回道。
“私奴乃韦家产物,便是当今圣上也无权处置!”那白发老人听闻此话怒极,持着拐杖猛烈撞地而击,“你个竖子何敢?”
李拂修呆住,一旦牵扯私奴之事,便是牵涉太深!
“吴老别动怒啊!”虞朝流终于姗姗来迟,却是恰到好处,双手一握就抓住了那白发老人扔向李拂修的拐杖,回头望向那吴老,眸色暗沉,声带低沉:“吴老当真要在当今圣上面前也痛骂一番?”
“你个小儿是谁?”那吴老见着自己扔出去的拐杖被一华服公子接住,又听他语带威胁,气不打一处来,依着老资格骂道。
虞朝流如果真会乖乖答你的话便不是虞朝流了,他理也不理那吴老,走到鹿邑面前敛眉审视了起来。
白叶如在后方看着,心中猛跳:来了!来了!世子爷要吃醋了,两男争一女,话本上的好戏要开演了!
“家夫人病情可是有好转?”虞朝流礼貌问道。
在场之人皆是一愣,这话题转换得有些快啊!
白叶如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卢青南如同脑后找了眼睛,背身伸手抓住了她,她却还在想着:什么鬼?名草有主了,已有夫人?
“家夫人是生了何病?”李拂修听着忙问道,心中想着此人救她两次,若是力之所及当真应该相助。
虞朝流突然行了几步又挡住了李拂修,对着鹿邑道:“晏某也想一同去韦府,一同前去吧!”
鹿邑双目一笑,点点头,“有晏东家一同斡旋,自然是好!”
李拂修奇怪地瞪虞朝流,却被他一把拉着上了自己的马车,身后那吴老见自己如此被忽视又是开始“之乎者也”地文绉绉骂人,其他学士也是跟着骂“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礼仪不存,道化不古!”
李拂修伸出头看那后头铺子前的情形,被虞朝流一个使力拉进马车内,酸溜溜道:“鹿公子在前头呢!”
“对了,鹿夫人到底生了何病啊!”李拂修眉目微皱,有些担忧。
虞朝流气不打一处来,重重道:“将死的病!”
“什么!”李拂修惊声叫道。
“怎么?你对那鹿公子甚有兴趣?”虞朝流勾勾唇语带威胁。
“真是无药可救了?”
“无药可救!”
“怎会如此?鹿公子这般好的人!”李拂修叹息道,低头开始思索。
“离他远点!”虞朝流揉揉眉心,甚是火大,“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得罪你了?”李拂修终于看出了虞朝流对鹿邑的敌意,想起昨夜白叶如所说的男子吃醋之事,虞朝流是不是真的有点吃醋了,忍住心中笑意故意问。
“并无!”虞朝流摇摇头,“只是男人间的感觉,你们女儿家不懂!”
“那你怎可如此说,我来前阴的路上,鹿公子便帮过我一次了!”说到此处,李拂修猛然想起,当时她身着女装,那鹿邑定然已知晓她是女儿身了!看着眼前虞朝流的敌意,怕他多想,想着容后再跟鹿邑见一面再说。
“鹿家是前阴的两大世家之一,另一家就是韦家,韦鹿双飞便说的是他们,鹿家当场为官者也甚多,只是并无韦家显赫,但他家在前阴却是十足十的第一家。”虞朝流瞥了一眼李拂修,见她正双眼聚神望向自己,那双黑眸中似透着无限温情,便如同一个妻子望向自己的夫君。
“鹿邑为人豪爽大气,对待下人有威有容,在前阴甚得名声,而且他极为深情,可以说是痴情!”
“痴情!”李拂修默念了一句,“对谁?”
“痴情之人已故去了,他对他夫人也是甚是深情!”虞朝流微皱眉,“他夫人生产时难产,他坚决要保夫人不要孩子,但已是来不及了,孩子出生时已是死胎,他夫人也是至今一直昏迷不醒,所以我言无药可救!”
“那痴情之人故去又是何故?”李拂修听得好奇,急急问道。
虞朝流点点她脑门,恨恨道:“不许再问鹿邑之事,你该想想当前之事!”
“我已有打算!”李拂修眨眨眼。
“什么打算?”虞朝流笑眯眯问她。
“说说你的打算!”李拂修同样笑眯眯看他,“如果你想的和我一样,我会觉得世子爷也不过如此!”
“你一定在想利用韦家最爱惜的名声来做文章,以此逼退韦家不得不屈服,是吗?”虞朝流收起笑意,突然严肃问道:“但这样韦家势必会对你心怀恨意,学士会对你口诛笔伐,你在前阴将会事事受挫!即便你是破了女君案名扬天下的人,你的名声仍会一落千丈!”
李拂修板起了脸孔,黑眸紧盯虞朝流,“你在讥讽我?”
“我在救你!”虞朝流幽幽道。
李拂修被他这一句话激怒了,冷冷道:“不需要!”
“你自以为你很聪明,你有没有想过,方才那长棍若是落在你的身上,你还有机会耍你的小聪明吗?”
李拂修从紧盯变成怒视,“我有人保护我!”
“方才培风和卢青南不在吗?”
“我安然无恙!”
“世界上从来没有万无一失的时候,君子都知晓不立危墙之下,你知道我不能护着你时我又多害怕吗!”虞朝流一语说罢,面色紧绷。
李拂修呆住,面色涨红,“你!”
“我不想你受到伤害!”虞朝流眉眼一晚松了紧绷,嘴角一弯笑了,“我想救你的只有我!所以那个鹿邑,我讨厌他!”
李拂修忙转头掩住脸上慌张,喃喃道:“大玄口是心非第一人!”
“你知道韦有丞是个武痴吗?他从小酷爱习武,不爱习文,在诗书礼仪的韦家是个另类,韦一律开始天天打他,后面就不得不接受了,因为他只有韦有丞这一个儿子!”
“你是说?”李拂修惊喜转过头看向虞朝流。
虞朝流笑着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聪慧的姑娘!”
“多谢你!”
“那你以后还瞪我吗?”虞朝流得意洋洋道,“以后遇事你只要记住一句话!”
“什么?”
“我永远站在你的身边!”虞朝流温情脉脉看向李拂修,伸出一手握住她的手。
李拂修右手被紧紧包裹在虞朝流的宽大手掌中,在这冰冷冬日也是暖意十足,渐渐驱散了她慌张的心,她方才真的在怕,而且怕极了!但是此刻,她信心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