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奴在大玄是极其特殊的存在,他们没有户籍,依托于主人而活!多是暗市人口买卖丢了户籍记录被充作私活,也有犯政事之人举家被充军或变卖,一日为私奴便终生为私奴,所以私奴之人唯一的出头之日便是主人赐其户籍脱离私奴!
大玄曾出过一个大案,便是官府与贼人勾结,官府毁了户籍记录,默认贼人将人口通过暗市买卖充作私奴,此等恶劣之事简直是丧心病狂,但实际私奴在大玄并不多,所以听闻是私奴,李拂修颇为惊疑!
“你是私奴?”李拂修问道。
“大人,老妇不是私奴!”那老妪哭声道,“我儿是被我那死去的老伴卖给韦家的,这天杀的!”
而这又是另一种变成私奴的存在,大玄规定,幼儿出生必入户籍,但若是未入籍便被卖了,那便没有户籍也就成了私奴,此等之事乃是大玄法制的一个漏洞,已存在百年并无定论,向来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多愚昧之人由此便心安理得将儿女变卖了!
“这天下还有直接将孩子卖作私奴的?卖作奴婢仆人也可,这私奴可是生死都没了啊!”培风喃喃道,也是一脸惊疑。
“私奴自幼买断可达百两!”卢青南幽幽一语。
“若是私奴,你来求我们大人又如何,私奴生死全凭主人一句话啊!”白叶如皱起眉头,微微叹气。
“大人,老妇知晓,但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望大人可周旋一二,我儿真的没有偷窃。”那老妪见状忙是猛得重重磕了好几个,只磕得脑门渗出血丝。
“可怜天下父母心!”李拂修口中念叨一句,她那母亲倒是未曾有过一丝一毫此等心意啊!
“先散了这众人,进屋再说!”虞朝流突然提醒道,说完便直接跨进了这草鞋铺中,大喇喇坐在了椅子上。
李拂修醒悟过来此事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些不妥,忙让培风关了铺子,驱散了看热闹之人,亮起铺内灯盏,昏昏暗暗,在这原是棺材铺的店内有些幽暗诡异。
“你这是在帮我?”李拂修看向虞朝流犹豫问道,迎着烛火眼中有光点闪烁。
“不,你不过是一个管前阴政务的小县令,我是劝你莫要多管他人私奴之事,私奴法制,一旦开了先例,后果不堪设想。你初来前阴,怕是不知晓,我们晏家和韦家向来交往过密,我自然是护着韦家的。”虞朝流摇摇头,挑眉一笑,有些挑衅。
“大人!”那老妪听闻此话哀呼道。
“此韦家可不是一般人家,现礼部尚书韦尚君便是韦家之人,韦家向来是诗书礼仪之家,文坛大家韦如渊便是其先祖,百年来共出过一位科考状元,三名榜眼,三名探花,其他进士更是数不胜数,在大玄,韦家是名副其实的礼学之家。”虞朝流侃侃而谈,说完又盯着李拂修。
“你确认初来乍到就要去韦家?这前阴世家豪门中可都是韦家的姻亲啊!”虞朝流轻轻一笑。
他绝对在激将她?虞朝流之意便是触碰了韦家很可能便要触碰整个大玄的礼学之道,成为天下士子的眼中钉?
“拂修姐姐,世子所言非虚,韦家在大玄礼学中绝对是不一般的存在,就怕你得罪了他们,他们一传十十传百,书生之口甚于悠悠之口!”白叶如听闻贴耳轻语道,一脸担忧。
“好一个礼学之家,却是收人子女充作私奴!”卢青南冷冷一句,一语中的。
白叶如和培风听闻皆是眼神一暗。
“不,我对着私奴之制毫无兴趣,我不过是要审案,若真是偷了东西,便在我管辖之内,我第一个不饶。”李拂修突然一笑,对着虞朝流眨眨眼。
“我们现在就去!”李拂修发了话,五人便往那韦家家主韦一律家宅而去。
虞朝流却是听了李拂修的主意后便转身离开了。
一路上那老妪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清楚楚,原来老妪的儿子叫阿果,他自幼便是韦家的私奴,比韦家少爷大了六岁,为人忠厚老实,自小便是韦家少爷韦有丞的随从。
昨日夜里,韦少爷房中挂着的那柄吉祥如意白玉扇被偷了,那小偷从小楼后院临近的一棵香樟树上一路爬上,又一路爬下,再从后院翻墙而出,雪地里留下一连串脚印痕迹。
而那脚印便是判断小偷的最终证据,阿果藏在房内的鞋子上布满湿泥,而那吉祥如意白玉扇却消失不见,最终阿果被视为盗玉贼,韦一律一动怒便要打死阿果。
此消息被其他奴仆传出去透露给了阿果的娘亲,那老妪听着新任县令惊世骇俗的举动,猜想他定是个不一般指认,如此才来求他去救那阿果。
李拂修报了前阴县令的名号,却仍是被拦在韦宅门外等候,“这韦家当真是厉害啊!”
“那是自然!”那守门的随从听见了蔑视应道,眼中鄙夷全露,“太守大人来我韦家都是想来候着,县令大人怕是不知晓?”
“我家老爷请大人进去!”一灰衣老仆开门出来,躬身指着前方,一路便将李拂修和卢青南带了进去,而那白叶如和培风便已将那老妪送回了住所等着消息。
“我将叶如差使开去,卢兄可是放心了?”李拂修轻声对着卢青南耳语。
“多谢拂修想得周到!”卢青南倒是也坦然回了。
李拂修点点头,步入大堂中,不巧,虞朝流正坐着与韦家家主韦一律喝茶谈天,两人听见脚步声,均是抬头望来。
李拂修看见虞朝流眼中的笑意,这人竟是赶在自己面前直接来了韦家,他是不放心自己吗?
“李某初来乍到,特意来拜见韦老!”
“李大人之名扬大玄,韦某当真是有幸一见,果真是英雄出少年,风采俊人啊!”韦一律身高条顺,面目和善,一身月白色锦缎,当真有诗书礼仪之家的风范。
“李某多谢韦老盛赞,愧不敢当!”李拂修上前一步,面上带笑,“李某此次前来是听闻贵府发生窃案,新官上任,务必破之!”
韦一律一愣,竟没想到李拂修直接就道明了来意,他一新官县令,竟敢管他们私奴之事,莫名心火熊熊燃烧!
“哦,韦老家竟是发生了窃案!是何等大胆贼人竟敢偷韦老爷家的东西!”虞朝流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听闻此消息,猛得站起。
“确有此事,那小贼乃是我家私奴,已被抓住!”韦一律轻描淡写,似是准备一带而过。
李拂修却是不理,直接接上:“即使如此,就让我来处理吧,前阴窃案,皆是我之责!”
韦一律面色僵住,渐渐冷淡:“李大人当真是尽职尽责,如此便带那私奴来次吧!”
仆人应了便要前往,却听李拂修连声道:“不用,我去看看现场!”说着便抢在仆人面前直接踏步离去。
那韦一律面色骤冷,对着仆人面色一使,仆人疾步而去。
“韦老,我也甚为好奇这李大人如何审案,我们也同去看看!”虞朝流站起了身对着韦一律言说,确实不等他同意直接也跟着前往了。
韦一律见状只得追上去。
李拂修却是心如擂鼓,只得对卢青南急声道:“卢兄,你先去!”
卢青南立马知晓李拂修的担忧,飞身就急速向前,身下砖瓦楼台飞速而过,果不其然,那私奴阿果已被打得遍体鳞伤、鲜血涔涔,看样子似是已经死了!
卢青南一个飞身就将那两名行刑的仆人掀翻在地,握住那私奴的手腕探其脉搏,幸好仍有,卢青南忙是输了真气给那阿果!
待李拂修等人赶到,阿果已是恢复了人气,微微睁眼看向众人!
李拂修猛松了一口气,虞朝流却是勾唇看向韦一律,后者已然面无表情,只是阴阴地看着那阿果。
“卢兄,你带上他回铺子!”李拂修轻声道。
“李大人这是何意?”韦一律终于爆发,怒目看向李拂修。
“盗贼收押!”
“这是我韦家私奴,我们韦家自会处置!”
“只要在我大玄国内,只要是我大选百姓,大玄法制,依法论处,绝不可违,韦先生可是有异议?”李拂修抬出大玄法制,瞬间就噎得韦一律一步都不敢动,他表兄韦尚君乃是礼部尚书,最是不可违这国法!
“韦老,那私奴已是罪证确属,依法论处最是合适,若是死在韦家,倒对韦家名声有所损害!韦老,便让李大人去吧!”虞朝流忙是挡在李拂修和韦一律之间,笑对着他的眼淡淡说道。
韦一律看着虞朝流的眼神不敢直视,低头思虑一刻忙是应道:“那便等李大人消息了!”
“谢韦老,李某还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让李某先去现场探查一番!”
韦一律虽是对李拂修多管他人私奴之事极为不满,但是对着偷窃之事已是毫无疑问,听此无端之要求面带蔑视,讽刺道:“李大人办案倒也是周全,可那线索我们韦家已是找到,大人想是不用那证据另行找线索定罪?”
李拂修丝毫不恼,“确是办案之规矩,唯恐拉了线索!”
“有意思,我也同去看看,若李大人找不出新证据当如何?编三十双草鞋送我?”虞朝流听闻戏谑道。
韦一律听闻也哈哈笑起来,甩袖而去,“当街编草鞋,辱没门声,闻所未闻。”
李拂修看着一脸戏谑的虞朝流,白了他一眼,“多谢你!”
虞朝流跟上她脚步,“谢我什么?”
“谢你提醒我不提私奴,提法制!”李拂修瞥了他一眼,“我知你意思,虽不明你为何如此口是心非!”
“自作多情,我何以要帮你,你看你得罪了韦家,以后还怎么在这前阴走下去!”虞朝流摇头叹息。
“不是有你吗!”李拂修喃喃道,却是未瞧见前面的虞朝流听闻后嘴角已然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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