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38 章

“至日,我记得你曾对我笑言,你夜中视物恍若白日,当日玩笑,想来是真?”李拂修第一次直面相问虞朝流,声若滴血,恍若无音。

“在黑暗中完美控制驭尸路线,造成集体犯案,形成嫌疑人联盟,果真是精彩绝伦啊!”

虞朝流听完低声笑了起来,一滴泪终于落了下来,指向众人悲道:“这便是我的有情人啊!我的有情人!”

他一双桃花眼泪光闪闪,发出令人心碎的光亮,“这一条条一件件,我还需再言吗?李拂修,你有没有心?我这么爱你!你为何要公之于众!藏在心中不好吗?永远当一个秘密不好吗?为什么就连为我牺牲这一次都不行?”

“我不愿亲妹嫁于萧阴,又想和你云游天下,我无能为力,不杀了他又如何?便等着你这个懦夫吗?你便连为我拼命的勇气都没有,你连直面自己都做不到!何谈对我!你的心中只有你自己!”

李拂修听着虞朝流的句句诛心指责,状若无色,但是眼中的红血色仿若要挣破眼球弥漫开来,“那你为何让他人为你所做之事牺牲?随意更改他人的命运?纵是陈霸魏城之辈贪心凶残,也自有他们的命数!你无权!”

说到此处,李拂修几乎是大吼着喊出了“你无权”三个字,声嘶力竭,“你自以为自己聪明绝顶,能将他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便是萧将军,你也如此,你可曾想过你在玩火?你以为清宁公主玄美瑾是何等人?她便会纵容你冤枉她的驸马,将罪责推移他人?”

“呵呵!”虞朝流一阵冷笑。

“那又如何?萧将军他自愿为我顶罪,在他心里,萧阴死在他的手里才是圆满的,李拂修,把你的那一套收起来吧!至于其他人,都不过是一群废物!废物!他们一个个心有所求,却都畏首畏尾,我为他们安排好了一切,为他们推了一把,他们都做不好、做不到,我只有自己下手!否则我怎会脏了我的手!”

虞朝流举起自己的两只皓玉之手,脸上厌恶异常,“我恨死我自己了!我竟为了你弄脏我的手!”

在场之人怎会想到竟是这番变故,郡主成了世子,这爱侣竟是两个男子?

萧译心知肚明,李拂修虽是心性潇洒,但是对待破案之事却是异常认真,这一对爱侣变成这番境地,他难脱罪责。

白叶如双眼红肿,泪悬欲泣,回头望着卢青南便是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卢青南一伸手紧紧抓住了她,只愿此生都不放开。

“世子爷,你不是这样的人!”培风张着嘴欲言未言,只得大喊道,“我不信!”

“阿弥陀佛!”怀仁主持向着佛祖合十念道,“若非前因,何来后果!恶因结恶果,罪人悔不当初!”

李拂修呼出一口气,喉间发出“咕噜咕噜”的强掩哭泣声,目中血丝愈深,“此事皆因我起,当应由我断!”

她突然转向性情大变的虞朝流,眼中只余温柔,毫无怨念,“至日,你可以不信我!但这一次,我一定拼命护你!你放心,当今圣上曾赐我一免死牌,你随我去万平禀明实情,万事有我,你一定会平安无事。”

虞朝流听闻此言蹲下身子低声惨笑,笑声响彻整个佛堂,李拂修见状上前抱住了他,将他搂入怀中,紧紧地搂住。

虞朝流渐渐止了笑声,抬起一双红通通的桃花眼,从李拂修怀中起身,为佛祖之前的灯盏挑了挑火芯,火焰一跳跃,继而愈加猛烈。

虞朝流趴伏在拜垫上合十向着佛祖沉心祈求许久,再次起身时已是完全不同的境地。

卢青南率先察觉异样,惊慌出声提醒:“有迷药!”身子已经无法动弹软在地面上,众人听闻此声也是纷纷软倒在地,身躯无法动弹,便是连呼气都是艰难异常。

虞朝流扫视一圈倒在地上的众人,目光最后停留在李拂修身上,眼神纠结复杂,语意愤愤,昂首高高在上,“透达,你便以为如此就能弥补一切吗?我永远不会原谅你!”说完深深地望了一眼李拂修便要踏出佛堂而去。

“至日,你为何要执意上塔?又为何故意和萧将军耳语引起我的注意?”

李拂修耗费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喘着气盯着虞朝流微微发抖的背影继续道:“因为你是故意的,你猜到我想通了全部关节,对吗?你方才所言所行都不过是演戏,对吗?为了让我恨你?至日,你真是小瞧了我。”

虞朝流止住脚步,停在原地,“我想了无数种杀死萧阴的法子,我太了解你的性子了。我终究是存了想和你长长久久之心,我想着做成天衣无缝,便能瞒天过海,只是事事生变,无法扭转,生死之间,上塔方能保你平安,便是暴露又如何?”

他转过身来,语意几分喜几分悲,“透达,你最是洒脱,不拘于物,你宽容,珍视他人,你严格,嫉恶如仇,你有你的理想信念、心中抱负,我又怎舍得让你放弃!便是日日相守、夜夜恩爱又如何?真相会像一根刺,永远隔在你我心中,化脓发烂,继而两厢疏离生厌。这才是我最怕的。”

他缓步回到李拂修身旁蹲下身子,笑开的桃花眼情意绵绵,双手温柔拂过李拂修湿润的脸颊,两人额间相触,双眼缠绵,“我如此千言万语,只望你绝不妄为,他日封侯拜相,方不负我之情意。”

虞朝流长吸一口气,不顾李拂修艰难又无力想要扯住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出了佛堂,“透达,你忘了我吧!”

“至日!至日!”李拂修惨声大叫,第一次奔溃大哭,她不顾自己发软的身子想要追上前去,却只能歪倒在地,仰面向上无法翻身,泪水顺着脸颊唰唰下流。

“公子!公子!世子爷神通广大,绝不会有事的。”培风看在一旁只得哭声安慰。

“他这是要去一心求死!”李拂修悲戚道,又看向佛堂大门,望着那消失的虚影呢喃道:“至日!禹州兵荒马乱,你便是要去京城也该让萧将军随你一道啊!”

这番分隔场景让众人均是心神震荡,若是有情,不争朝夕,只盼今时,珍惜眼前人!

李拂修和培风、萧译、白叶如四人一路追下山去,官道上都是拖家带口逃难的禹州百姓,孩童寻不见亲人的撕心裂肺哭喊声,病死途中的老妪无人安葬被随意扔于路边草丛中,兵荒马乱的战争恐慌弥漫了整个禹州。

李拂修愈加不安,一路赶,一路寻,仍是毫无虞朝流的任何讯息。到了禹州边境,李拂修终于得知延州刺史杨偾起和荣国公之子顺翼将军吴遣组建的朝廷军已经将萧阴的禹州军打得节节败退,禹州军被传出群龙无首、靖安侯萧阴已死的消息,为了激励军心,他们直接吊死了淮阳郡主虞礼周。

听闻此消息,李拂修先是不敢相信,走了几步,继而一口心头血吐了出来,栽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前路无望,收复禹州在即,萧译匆忙赶回京城万平,培风和白叶如带着李拂修逆向而行,在一山野小屋中住了下来,只待李拂修身体稳定便往禹州前阴而去。

李拂修昏睡清醒之间已是分辨不了何为真何为假,时至今日,她才终于知晓刘亦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所书写“来世不可待,往事不可追也”之难解痛苦,那失去挚爱又无能为力的痛苦便似汪洋的潮水席卷而来,几乎能将一个人摧毁,思而痛,忘而痛。

冬日清晨,炊烟袅袅,狗吠鸡鸣,旁人若是见了这幅场景只会惊疑,这战乱之中怎会有这乡间平凡之家,可是产生了错觉?一美貌女子缓步走过乡间积雪的田埂,她忽皱起眉头,望着门口又是整齐码放的薪柴困扰不已,那薪柴只有薄薄一层雪,想是放置于此没多久。

只是已有半月有余,挑好的水,砍好的柴,捆绑的野鸡野兔,这若不是有人一直暗中保护照料又作和解?

此女子正是带着李拂修藏于此处休养生息的白叶如,白叶如匆匆关了院门进屋,虽不是手忙脚乱但仍是一番混乱地煎好了药,让培风喂李拂修服下,第一次激起好奇心在天未明时偷偷藏于院中的一处草垛之后偷偷查看。

冬夜冷冽,北风呼呼作响,白叶如冷得直打哆嗦,但仍是竖着耳朵听闻院门声响,忽得一阵响动,白叶如猛得窜出奔向院外,果真是被她逮到了,那人听闻声响跑了一段路只余一个小小身影。

白叶如疾声大呼:“卢青南!”边喊边往前跑。

那人担心白叶如摔倒,只得停了下来,回过头来,朗月清星,无奈道:“怎么猜出是我?”

白叶如一张脸涨红,呼吸不停的扑哧扑哧,像是怕眼前的人消失,急急道:“你既然来了,便护送我们去前阴吧!一年之期,我给你报酬,飞与天成如何?”

卢青南睁大了双眼看向白叶如,“你!”

白叶如一双丹凤眼坚定无比,又是期待又是害怕,人世短浅,她不想成为第二个李拂修,“我自幼过目不忘,天下间知晓飞与天成秘籍之人怕是只有我一人了!就一年,一年后我便述写下来让你带回苍合派!如何?”

“好!”这一字被这飞雪记下,又被这北风吹散,便是应了那宿命之约,无妨无故,欢喜悲伤,无处可逃,只是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又有几人能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不会死的!男主是骗女主的!我只能说神通广大的男主是不会死的,下面会写隐情!

接下来感情戏会提上日程了,边谈恋爱边破案的美好生活要来了!女主当县令后的案子也不会那么难解和复杂了!

ps:这个案子我应该写得很清楚了,没有第一个案子藏的多!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