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余年了,我派弟子仍是未找到任何关于郑祖师和飞与天成的讯息。一月前有人突然传信与我大师哥,言明郑祖师乃是西南幽王之子,当年失踪便是回了幽国,若想知晓此间秘密,惟有找到当年幽王留下的最后秘密月亮神塔方能解开谜团,而那月亮神塔便在青红寺中。我和师妹得了这讯息方才赶来青红寺,却未料引起了寺中纷扰,我也是此时方知我师妹肖雨竟是靖安侯的女儿。”
“而且更重要的是”卢青南突然停住,郑重道:“那传信言明萧阴也在寻找飞与天成。”
卢青南道出这段苍合派最大的秘密可谓是坦诚相待,让李拂修对他开始不再怀疑,他确实是被卷入青红寺的纷扰之中,本身并无主动之心。
“所以那传信之人直指矛头向萧阴?”李拂修突然明了这个局竟是布得如此深、如此远。
“是!栖霞派应是得到了差不多的传信,有人故意将我们两派的仇怨指向靖安侯萧阴。”卢青南点点头。
李拂修沉思片刻问道:“卢兄,请恕我直言,那飞与天成可是当世武学第一?可有让人为之不惜一切的魔力?”
卢青南突然一笑,“李兄有所不知,武林之中为武学痴魔、作恶者比比皆是,飞与天成乃当世第一,确有此魔力。”
“倒不知这当世第一的武学是如何个厉害法?”李拂修突然好奇笑问道。
卢青南一愣,迟疑道:“我派中人见过者大多已逝,听闻师父所言,飞与天成乃是可以练至无我之境,臻于人神一合。”
李拂修本是存了调剂气氛之意,得了这答复却是一楞,这未免太过高深了,无我之境、人神一合?
这话题一带而过,两人进入斋堂,李拂修步至当晚陈霸魏城所在的位置,正好是斋堂最右下角一桌,确实最为隐秘。两人若是动了手脚开启机关,倒真是不会引人注意。
“机关应该就设在此处。”李拂修指了指这一大片区域。
卢青南点点头,若依李拂修所言,陈霸魏城打开了机关,确实是应该就在这片区域。
卢青南让李拂修点着火烛照亮墙面,自己细细查找,墙体如常,并无缝隙。
“那地面呢?”卢青南轻轻敲击地面,果真是发现有一块地砖似乎回音有所不同,“在这里!”
李拂修忙蹲下查看,见卢青南已用随身小刀沿着地砖四周找缝隙,“没有缝隙!”
两人围着此块地砖尝试了多种手法,均是一无所获。两人心力交瘁,准备回房歇息,方才走出斋堂便听见了一道鸟叫声,“就是那叫声!”李拂修大喊道。
卢青南顺势便是飞跃至屋顶,果真见一通体乌黑的鸟儿盘旋着绕斋堂鸣叫而飞,约一会儿便渐渐消失不见了。
卢青南又飞下屋顶,向李拂修陈述发方才所见,“应是乌鸦!”
“乌鸦!”李拂修重复了一句,便似乎与那“呀—呀—”的叫声交相对应了起来。
“李兄快去歇息吧,明日我们再来!”卢青南见李拂修脸色仍是暗淡,担心她身体。
“不知培风到底出了何事?可是被人劫持了!”李拂修突然低声自语道,站着的身躯随之一晃,险些摔倒在地。
卢青南忙扶住李拂修,安慰道:“李兄勿担忧,若培风真在敌手,那人挟持培风又有何用,必定是有所图谋,那培风定然安全无误,我们只需等待那人现身就可。”
李拂修自然也明白,有时候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一觉深沉,虞朝流醒来时便去寻找李拂修却是见她房中无人,便想起培风已经失踪一天一夜了,担心李拂修找寻培风又出了何事,心中焦急不已,又沿着寺中找寻,远远瞧见李拂修从藏经阁中走出。
虞朝流真是又气又急,上前便对着李拂修大声斥责道:“你又是去做什么了?昨日之事还未长记性吗?”
李拂修见状满是一脸讨好的笑,忙是上前连声致歉:“惹了世子爷伤心,小官罪该万死,只求世子爷展了笑颜,饶了下官一命吧!”
虞朝流被她这说出花的一张嘴哄得笑了开来,重重捏了捏李拂修的翘鼻以示她贫嘴的惩戒,“便是你这嘴饶不了。”
“那下官还如何说那甜言蜜语给世子爷听呢?”
虞朝流一时又气又笑,没想到李拂修也有如此油嘴滑舌的一面,只得连声道:“莫再说了!”
两人回房整理一番便相依前去探望怀仁主持,他此刻正在禅堂中诵经礼佛,禅堂中挤满了人,除了赵氏母女大约都在堂中。
众人一见李拂修和虞朝流进门,皆是一副神情紧张之状,寺中僧人纷纷面露哀色,那呈行更是拦在了怀仁身前,如临大敌之状。
“呈行,为师已经言明真相,你切莫怀有执念!”怀仁喊道,他从垫上起身,将呈行拉至身后,对着李拂修双手合十道:“多亏陈施主及时救治,老衲身体已无异样,便随李施主下山吧!”
此话一出,堂中呼声四起,“师父”和“主持”的呼唤声交错一起,呈行已是眼中含泪,目光点点,哀求之情尽显无疑。
李拂修看着这幅场景心中不忍,忙转头应道:“请住持先行一步。”
怀仁主持一身佛衣袈裟,踏步前行,众人纷纷跟在身后目送其下山。
乔讳成望着怀仁的背影也是微微声音梗塞:“那靖安侯既是害了怀仁住持全家之人,住持报仇雪恨又有何不可!”
许音成泪光闪闪,也是应和道:“是啊!若让住持为了我等牺牲自己,我们又有何脸面再行走江湖,大不了下山和他们拼了。”说完看向大师兄钱录成。
钱录成还未发言,陈华成却已经回道:“师妹此刻却是忘了师门之托了!”这一句话便将许音成噎了回去,还未等及她反驳,陈华成已经快步向前而去。
怀仁行至寺门外,便转身告辞众人,“怀仁已然完成夙愿,此生足矣,望众人莫再挂心老衲!”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行去。
“怀仁住持!”申辞文让申野在后推着轮椅向怀仁行去,怎料寺外积雪深厚,申野突然脚下一滑,手中轮椅随之一滑向前驶去翻覆在地,申辞文从轮椅上滚入雪中。
李拂修和怀仁飞奔上前。
“公子身子可有大碍!”申野紧张地将申辞文抱入怀中,忙扯了落在雪地中的毯子盖住申辞文瘫痪的下半身。
申辞文忙摇头以示无碍,目色哀愁地看向怀仁:“住持恩情,申某感怀在心,主持可有未了之愿需申某代为完成?”
怀仁突然便望着申辞文笑了,轻轻摇头。
李拂修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她站起身来,低头望向申辞文,突然道:“申兄,你可知,越是想要掩藏自己,便越是暴露了自己!”
李拂修反向着寺门中站立的人群踏步而去,看着众人神情惊异,大声道:“是时候该揭晓事实的真相了!”
众人再次围聚在斋堂之中,面面相觑,对这突然的变故皆是惊异,纷纷不明李拂修最后的一句话是何意?
“李施主这是何意?老衲既已伏法,李施主又何必再生枝节?”怀仁难得第一次言语急速,暗含指责之意。
李拂修对着怀仁行合十之礼,目色平静,“住持既非真凶,又何必替真凶隐瞒真相呢?”
此言一出,斋堂中惊呼连连,七嘴八舌的提问接踵而至,皆盼着李拂修不要卖关子即刻告知这真相到底如何?
李拂修轻轻抬起右手止住堂中噪声,朗声言说:“众所周知,昨夜发生变故,陈霸魏城两兄弟想要谋财害命,被当场毙命,他们死前曾言,有人偷偷塞了纸条与他们兄弟二人,让他们打开当晚的斋堂机关,但是此人却尚未知晓。诚然怀仁住持承认当晚是他反夺了萧阴的随身软剑连刺四剑刺死了萧阴,但是有三个贯穿靖安侯命案的问题一直无人解答。”
李拂修突然顿了顿,又继而接着言说:“其一便是我方才说的那名指使陈霸魏城之人是谁?其二是夜进藏经阁从怀仁住持手中逃脱的黑衣人是谁?其三是萧阴当晚为何发疯,乱刺他人?怀仁主持,可否告知与我从你手中逃脱的那名黑衣人是谁?”
怀仁突然发笑,摇了摇头,“老衲都未曾追到其人,又如何知晓呢?”
李拂修并未得到怀仁的答复,却是钱录成意有所指道:“此人轻功绝顶,难道所持的不应该是苍合派的青云梯?”虽未言明,却是意指卢青南。
李拂修摇了摇头,惋惜道:“李某之前也是如此认为,可是那黑衣人却并非是苍合派之人。”李拂修同样意有所指地看了卢青南一眼,“方才我拜托了卢兄一事,多谢卢兄!”
卢青南站出身来,抱拳朗声道:“区区小事,不过是用石子击了那申野脚下一步,何足挂齿!”
“原来是你!”申野听闻此话,暴跳如雷,大声斥责李拂修道:“我家公子与你称兄道友、赏雪品茶,李公子何意如此?”
李拂修却是毫不在意,看着申野仍是顾自言说道:“方才申兄从轮椅中滑落时,我轻轻瞥了一眼,竟不知申兄脚长竟有八寸有余。”
申野一愣,惊异道:“这又如何?”
申野不懂李拂修此话的深意,申辞文却是瞬间眼神深谙,盯着李拂修隐晦不明。
堂中人也是大多与申野一贯想法,这与案情又有何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