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 23 章

“请问。”

“当日萧阴被刺杀当日,你可有在斋堂中闻到此味?”

白叶如双眼疑惑,虽有千言想问,但还是等待之如实回道:“我并无闻到此味。”

“李公子,我今日想到下毒者应是将绯英子根和蕨菜磨粉混在一起才会携带身上一直不为人所知。”陈华成知晓李拂修的问意,插了话语补充道。

李拂修闻言低头右手摸着下巴思索,猛然抬头指向一直默默在一旁静听的卢青南,直视其双眼快问道:“我们上山第二日深夜你可有去夜探藏经阁?”

卢青南突逢此问平淡如初,略一思索双眼盯着李拂修直接否决,“并无!”

李拂修将卢青南的反应看在眼中,他若只是镇定自若很可能是早有准备、心境过硬,但他这幅淡淡如水的反应却是让李拂修相信他对此当真是一无所知。

虞朝流和李拂修又是默契地相视一笑,李拂修知晓虞朝流同意后,终于开始细细解释关于绯英子根之毒的秘密,正面回答了白叶如的问题。

“这便是说靖安侯很可能是死于那绯英子根之毒,可能并非是死于剑伤。”白叶如听完这长长的一连串来龙去脉,从中抽丝剥茧得出这一结论。

“是!”李拂修肯定道,“白小姐所言非错,若是你所闻非错,我们必须去那后山暗地一探究竟。”

白叶如忙点头,看向卢青南,“可否劳烦小雨前去带路?此举若能提供佐证抓住凶手,小雨必定会放下心结!”

卢青南心中感动白叶如的这一番心思,点头应允,请陈华成为白叶如诊了脉象,确认身体已经渐渐好转,便前去找肖雨带路前往当夜那地。

肖雨果真如白叶如所说,听闻此事,先是震惊难言,后又浑身激动,毫不犹豫便愿带李拂修三人前往。

“卢兄不一同前往?”李拂修察觉卢青南原路返回,遂问道。

卢青南淡淡一笑,“我师妹武功绝非一般人能敌,有她带路,李公子不必担忧,白小姐一人在房,卢某不便离开。”

李拂修自然应允,望着他潇洒离去的身姿却对他有了不同的见解,好男儿志在四方,但情深意重又岂非是好男儿?

那夜本就是风雪交加之时,肖雨全身沉浸在父亲身死的悲痛中,只顾一个劲地往远处跑,如今白日寻找却并非想象中简单。肖雨在前寻了很久都未找到那地,不免心中急躁,又想到父亲惨死,更是急上心头,泪水止不住的流过脸颊,落入披风的毛领之中。

“可是要去寻呈庆小师傅,那日他能找到肖姑娘二人,必定极为熟悉那地。”陈华成看着天空渐灰蒙,似又要开始下大雪,只得建议众人。

虞朝流也是雪地走了许久顿感无措,听闻此建议看向李拂修,寻求她的意见,却见她一直抬头眺望远方,似是在观察又似在发呆。

虞朝流忙拍了拍她肩头,“透达,华成之言,你看如何?”

李拂修被虞朝流一拍,回过神来,否决道:“不可!”怕是要打草惊蛇,这话李拂修却藏在心中,不便在此多说。

虞朝流明白她深意,自然赞同她,便只得忍着野外风雪的暴吹,仍是一路寻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肖雨憋着劲一股脑地往前,终是被她找到了当夜那处,“便是这,当夜呈庆小师傅便是这找到了我和白姐姐。”

陈华成环顾四周,白雪茫茫,万物皆被盖在这雪白世界中,心中无奈,对着大雪将至又是担心不已,只得大声嘱咐道:“若此处真有绯英子,那应是长至小脚中段,其叶呈圆扇型,半掌大小,亦有与根相同之异味,众人也可根据气味找寻。”

另外三人得了指令忙分散寻找。

虞朝流埋头拨开白雪找寻雪中的绯英子,却一时不顾脚下滑坡,整个人顺着白雪滑了下去,一瞬间便消失了人影。只是他站起身来,一股猛烈的异味涌进鼻腔,原来此处有一段断崖,约莫一丈高。此处为背风处,积雪皆被断崖所挡,断崖下竟是长满了如陈华成所述的绯英子。

“我在这!我在这!”虞朝流大声呼喊。

李拂修方一抬头便不见了虞朝流人影,忙跑过去,又听闻呼叫声,忙喊另外另外二人前来。

肖雨轻身一跃而下,发现此处洞天激动不已,忙奔向那些绯英子。陈华成和李拂修顺着虞朝流方才滑下的雪道顺势而下,也同样看到了一大片绯英子。

陈华成上前查看叶子,又掘开泥土,挖出其根,确定正是绯英子。之前听闻白叶如所说,心中本是怀疑,绯英子在冬日应是叶落凋零,白叶如绝不可能隔着厚厚冬泥闻到其根异味。如今看了这处断崖,才算明了这绯英子冬日也能叶子茂盛、散发异味的缘由。

“上面有动静!”肖雨突然小声提醒道。

四人忙屏吸闭气,一动不动的躲在断崖之下,等待上方的动静现身。

点火闪现间,上方声响越来越近,李拂修突然想到雪地里的一大片脚印,若是来人,必定已经发现断崖下藏了人。但这声响仍是步步靠近,不急不缓,可能并非是人。

“小心!”李拂修刚刚喊出声。

断崖上猛然跃下一只黄黑条纹的凶猛大虫,朝着众人扑来。

肖雨同时一跃而上,被那大虫一阵狂猛虎啸惊得一愣,这一晃神间便被大虫一掌拍中肩膀,身子失去意识便滚下了坡去。

但肖雨早已蓄势待发的落叶离合掌也对着那大虫击了出去,便是这一掌救了余下三人的性命。那大虫腹部受了掌力,生生裂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它痛得猛烈呼啸,整座山林都弥漫着惊恐之气。那大虫终是放弃了眼前三人,呼啸而去。

李拂修三人劫后余生,却是还未欢喜多久,身下踩踏的雪地突然震动,瞬间坍塌,三人猛然被白雪夹裹着滚下了山区,被埋在了重重白雪之下。

透入骨髓的寒冷,什么感官都消失了,只剩下彻骨的寒冷。

李拂修恢复意识,却是全身上下都是被白雪包围,她吐出口中积雪,大声呼喊虞朝流、陈华成和肖雨三人名字,毫无回应,只剩下她自己一人。

意识渐渐失去,眼前突然闪现刺眼的白光,难道这便是死亡前的光芒?李拂修突然如是想,不料一丝飞雪飘落在脸上,她猛然惊醒过来,下雪了!

睁大双眼,自己身上的积雪已被挖开,生的欲望让她猛然间挣扎着从雪堆中爬起身来,却见肖雨支撑着身体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而雪地里还有两个雪洞被掘开了,正是虞朝流和陈华成,李拂修颤巍着上前奔向她们,将她们从雪堆里挖了出来。

肖雨身体并无损伤,只是不留意被那大虫大力拍中失去了意识,头一发昏便晕了过去,没过多久,身体渐渐恢复,却发现自己已被深深埋在了雪中,运用内功瞬间爆开了一个大洞。肖雨慢慢站起身来,仍是头晕不已,一路找寻过来,便发现从雪堆中爬出来的李拂修。

李拂修将虞朝流和陈华成都从雪堆中拖了出来,幸好他们三人并未在低温中失去体温,不一会儿便恢复了意识。

“透达,是肖姑娘救了我们?”虞朝流躺在雪地上,望着远处正在运功恢复的肖雨轻声问道。

李拂修轻轻摇头,抚了抚虞朝流的脸,温声道:“我不甚清楚,等会问问肖姑娘便知,你别多想,快些闭眼蓄蓄力。”说完又扯起披风替他和陈华成遮挡飞雪。

肖雨恢复如初,站起身走向靠坐在一起的三人,“我为你们输些真气!”

“那劳烦肖姑娘了!”

肖雨为三人输了真气,果真是全身血液沸腾热了起来,一瞬间焕发活力。

“我知晓你想问什么?我只能说并非是我!救你们之人我未曾碰面,是有人挖开了雪堆救了你们,不然你们早闷死在雪中了。”肖雨看着李拂修抬头望向自己便知晓她是想问此事,便赶在她之前如实回答。

李拂修如遭惊雷,肖雨当然不知她这话的分量,仿佛自己的求证就像是一种对自己的安慰。

“还望我们四人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切莫泄露一句。”李拂修突然郑重嘱咐道,虽是请求,却似是要求。

“李公子是何意?”肖雨惊呼道,“为何要隐藏今日所见?”

“若肖姑娘信任与我,便依我所言。”李拂修面色沉静,对上肖雨质疑的眼色毫不闪躲,“我知晓肖姑娘心境,但切莫关心则乱。此事关乎寺中众人性命,李某绝不会草率行事。”

肖雨点点头,苦笑起来,以前恨他,今日却还是想为他找出凶手,果真是世人所言血浓于水、无以改之,“我自会遵从李公子的嘱咐,还望李公子放心。”

肖雨一旦应允,剩下的人自是会听从李拂修之言,四人艰难前行,终是在肖雨的照料之下安全回了寺中。这一番变故之下,四人俱是身心疲惫,便各自回房歇息。倒是陈华成还是医者仁心,煮了姜汤送于三人服下驱寒,也幸好是她的这碗姜汤让三人避免了风寒的侵扰。

培风在寺中找了一遍都未发现李拂修的身影,一回房却是发现李拂修裹着被子正躺在床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便要吓一吓李拂修。

培风刚一靠近,李拂修却似是脑后长了眼睛,幽幽道:“培风别胡闹!”

培风吓得后退了一步,讪讪地笑着解释:“公子,是你被子掉了下来,培风想给你盖好。”

李拂修笑出声来,从床上坐起身来,一脸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盯着培风。培风知晓自己已被李拂修看穿,只得摸着头转过身假装喝茶。

“培风,公子有一事想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