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6 章

“你又胡言乱语什么!”李拂修微愣,他这是又故意逗趣她还是真存了这心?转瞬想起今晚要问他之事,严肃道:“你可知靖安侯为何会突上这青红寺?现下局势危急,他怎会有如此性情。”

“我今日约你正是要与你商谈此事,萧阴应是要在这青红寺寻什么物件,我也只是听得一二,仔细却是不知了。如今上了山,我却觉得我想的简单了。”

李拂修心中盘算,对着寺中事虽是好奇却不甚放在心上,终是问道:“皇上是真打算暂时求和?你母亲长滋公主和父亲淮阳刺史怎会同意这婚事,你如此做他们知晓吗?”

虞朝流身子一僵,许久才恨恨道:“别提她!皇家无亲儿!权势之下,她自然舍我妹妹!”

李拂修已有预料,得了这话一阵默然。

“萧阴他可会发现你的真实身份?”李拂修想起她最为担忧之事又头皮炸了开来,虞朝流真是胆大包天,一个男子怎么想着扮成女子蒙混过关,恨铁不成钢道:“你就想不到雇个女子来假扮郡主?”

“不是我托你那随侍培风给你带话了吗待我处理了手头事便来抓你啊!听闻你上任禹州前阴县令了,我这便来了啊!你说巧不巧,我们便在这青红寺里遇着了。”虞朝流说完胸膛上发出一串欢畅的笑声。

李拂修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这胆大妄为的性子真是改不了,“原来我在你心中如此重要啊!为了你妹妹便为了你妹妹,何必拿我做借口。”

虞朝流觉着身下积雪逐渐化了,怕李拂修冻着了,扶着她起身,笑眼看她道:“果真是骗不过拂修啊!”

两人站在雪地中又将那回万平之事做了筹划,重点在于如何从靖安侯身边安全脱身,唯一的变数在于靖安侯,只是还未想好这未来的变数,眼前的变数却猛然来了。

在这半夜无人之时,青红寺中突然响起一道撞钟声,瞬间击穿了整个夜幕。

“至日,你速速回去,切莫回房,混进人多处,只当出了房门看热闹去了,遇见萧阴便如是说。”李拂修猛然拉住虞朝流郑重嘱咐道,说完又有些尴尬,竟是直接脱口而出他的字了,咳嗽一声又道:“世子,近日无事莫来寻我,我自会去寻你。”

虞朝流捏了捏李拂修的手心,眼中笑意连绵,点点头快步离去。

李拂修预料着时间,匆匆赶回寺中,寻着人声嘈杂处而去,正见靖安侯萧阴带着山上一些人在一间间搜查客房,虞朝流跟在萧阴身后,淡淡一瞥李拂修便是让她放宽了心。

“李施主!”名回主管寺中各项事宜,此时见李拂修步行而来,微微皱眉,“李施主这么晚可是去了何处?”

李拂修瞧见了人群中培风不停的暗示,微微惊疑,不答反问:“寺中出了何事?”

“深更半夜,你去了何处?”陈霸恶狠狠问道。

“深夜未眠,便出寺醒醒神。”李拂修毫不在意陈霸的恶意,一脸不在意回道。

“名回大师,我们还是查正事要紧。”萧阴阴森森瞥了李拂修一眼,对着主事的名回说道。

名回点点头,敲开白叶如所住的屋子。

白叶如没过一会便开了门,整个人裹在黑色毛皮披风中,只露出一张雪白的美丽脸庞,“大师,可有何事”

“打扰了,施主,有窃贼出没请关好门窗!”

白叶如点点头便关了门,不敢看向屋外任一人,自然也没注意到卢青南看见那条黑色毛皮披风时的眼神一闪和萧阴的野狼般紧盯阴晦双眸。

名回一路查看山上住客的房间,目前也就只剩下两件客房并未查看。

虞朝流微微略后几步,对着身后的卢青南变了声音轻声道:“看来卢少侠也是很关心这寺中事啊!我看这几天你还是多关心关心白小姐,侯爷的眼神可不一般。”说完唇角微弯,留给了卢青南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卢青南似是毫无反应,面无表情直接略过虞朝流,倒是肖雨狠狠瞪了虞朝流一眼。

赵月儿和赵氏青也是安然呆在客房内,听见寺中钟声心中害怕不敢轻易出房门,如今见了名回众人的关切,却是安了心了。

这一路看来便是只有那对主仆的客房并未查看了,名回敲了门却是申野老仆人一人开门,他瞧见众人,忙踏出客房关了房门,一脸惊慌,“方才突闻钟声,可是出了何事,我家公子也是惊着了!”

“可否让拙僧进门查看你家公子一番?”

申野突然生气,脸上很是不满,拦在门前,“我家公子不爱见生人,方才又受了惊,怀仁住持正在为我家公子诊治。”

此话一出,众人突然就发出一阵笑声,那陈霸嘲讽道:“这谎话可是戳破天了,方才正是怀仁住持在藏经阁中偶遇了那黑衣窃贼,追踪而去,你却说怀仁住持正在为你公子查看身体?真是笑话。”

申野仍是拦着房门,气急大声道:“老仆何以撒谎?”

这一番行为在众人眼中却是更加可疑了,众人突然间对着那房中的申辞文开始怀疑了起来,难道夜半暗探藏经阁的人是他?

萧阴已是等不急了,一把便推开那老仆,伸手正要推门而入,却没料到房门应声而开。

李拂修这才知晓这钟声缘由。

今夜恰巧怀仁住持正在藏书阁中修习经书,他武艺自是高超,轻微声响也逃不过他的双耳。

那黑衣人半夜摸进藏经阁中,正在翻看藏书,他也是武功卓绝,似是发现了怀仁的存在,正要逃走,奈何阁中书架颇多,一时难以脱身,被熟悉地形的怀仁住持一掌击中后背。

怀仁见其受伤便松了警惕,怎奈此人武功超出怀仁预料,这一瞬间便被他从阁中逃出,怀仁自是一路追踪他而去,这番动静便是惊扰了寺中众人。

怀仁追踪而去未归,这老仆却说怀仁正在为他家公子诊治,这自然是天大的一个破绽,在场之人心中已然将其定为今夜那偷窃的黑衣人。

却想不到客房中推门而出的正是怀仁住持,他朝着申野道:“阿弥陀佛!老衲已为申施主诊治完毕,申施主只是略微受惊,身体并无大恙。”

众人当场呆在原地,个个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住持,这是?”名回出声问道。

“今夜之事惊扰各位,还请见谅!那贼人轻功了得,老衲追了片刻便不见了踪迹,返回寺中听着声响颇大,担心住客体弱者受惊,便先来为申施主诊治,既已如此,便请众施主们各自回房就寝。”

名回得了住持的话,便解散了在场之人。众人也是心意阑珊,颇为失望,纷纷回房安睡。

萧阴更是恼火至极,本想发怒,却是瞧着这番场景忍了下来,对着慈眉善目的怀仁住持一时晃了神,待回过神来便告辞离去。

李拂修却是并未离去,瞧着离去的众人心中越发不安,“培风,那贼人武功可有见着?”

“公子,培风只来得见着两团黑影忽闪而过,还是藏经阁中的小僧回报才知道是怀仁住持追踪而去了。”

那便是不能确认是否是昨日那名黑衣人了。

“怀仁住持武功远在我之上,既然连他都追不上,那黑衣人武功看来更是高超了,想必他早已返回混在人群之中了。”培风分析道。

李拂修点点头,对着自己和虞朝流计划之事更加心忧了,可别出岔子啊!

“公子,你说那贼人去藏经阁偷什么?这青红寺不过一个荒野小寺,有什么值得他偷得?我们必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讯息!”

李拂修对着培风摇摇头笑了,无奈道:“培风,这与我们何干?”

培风跟在李拂修身后不停唠叨,说来说去总不过是什么你难道不好奇吗?

李拂修很好奇,心中甚至有些老毛病犯了,蠢蠢欲动,但她这次真不想参与,轻重缓急,她有分寸,这次便连培风她都是瞒着的。

夜间狂风大作,飞雪突然越下越密,气温骤然猛降,客房床铺冰冷刺骨,李拂修双足麻木,任是如何翻转也是再难入睡,便是如此清醒着到天亮。

两人哆嗦着准备洗漱,却是客房用水大缸被冻住了,小僧人正在轻轻凿冰,就怕使了蛮力连这大缸都一并裂了。

培风看着一个个僧人轻手轻脚,调笑道:“你们寺中个个武艺高超,使了内力击穿这厚冰不就得了,何必如此劳累?若是武力不济,我帮你们一程也是无妨的。”

李拂修刚想斥责培风无礼,一道声响传来。

“施主说得不错,只是学武不是炫技而用,寺中众僧学武一为强身健体、二为佑护山民,望施主切记武学并非万能,阿弥陀佛!”一个老僧人道。

培风被说得难堪之极,羞愧着跑开了。

“大师所言甚是!他已知错,望大师见谅!”李拂修忙替培风说道。

“师兄佛学精湛!”怀仁住持远远走来,倒是也听见刚才那一番情景,笑着说道。

那老僧人与怀仁皆为怀字辈,号怀遇,他却不通武学,通佛法。这山上怀字辈的也便只剩下四五人,其他僧人大多病故和亡故,还有便是死于山贼之手。

“师弟!”怀遇问道,“可是出了何事?”

“名回来报,漏壶冰冻崩裂,飞雪阴霾盖日,这山上怕是有些日子晨昏不分了。”

“晨昏不过是天象,师兄也道飞雪阴霾盖日,既天不示人,天之道行,吾等照常度日又有何忧呢?”

怀仁被他这名师弟说得笑了,自然点头赞同。

李拂修心中惊讶至极,跑去一看才确定这山上竟真有一套完整的铜壶滴漏计时装置,心中更是疑惑不已,这青红寺何以有如此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