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5 章

李拂修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虞朝流坚定道:“你这些日子护好自己,待我处理完要事后,我们一起回万平,我一定会保你妹妹平安。”

虞朝流愣住,忙笑道:“我知道你口是心非,也定会保我的。透达果真是义气,有你此话我死也值了。只是我虞朝流不是他人,他若敢动我一分,我必杀他十分。”

“你疯了!杀人是要偿命的。”李拂修不由得厉声道,又连连训斥道:“虞朝流你不要冲动行事,你在这山上再等我五日便好。”

虞朝流看着李拂修严肃的模样轻声笑了出来,满眼星光点点又换另一只衣袖挡雪,双眼一转颇为蔑视道:“萧阴能不能活着下山都还未可知,怎劳烦污了我的手!方才那黑衣人便是冲着萧阴来的,看来他仇家可不少!”

说完此话,虞朝流忽又俯身靠近其耳侧呼气轻语道:“这大庭广众之下我们二人亲亲密密成何体统,李公子当适可而止,若真是想我,今晚子时后山见。”

清香酥麻,那快步离去的人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斜嘴笑着看她,空留下一副羞愤不已、心跳不止的李拂修尴尬不已。

两人在这雪中一前一后往青红寺深处走,虞朝流走在前面,李拂修跟在十步之后,这寺庙僧人不少,此时却是静悄悄的,大约在的人都去看热闹了,只余下两人心照不宣地一路相陪。

一小僧替虞朝流在客堂做了登记便领着她前去客房休息,回头发现李拂修站在客堂前,道:“小僧呈众!见过李施主。”

李拂修看他脑袋光光的颇为大,一时忍不住便笑了,“你怎么不去看那热闹?”

呈众本是奇怪李拂修怎么笑了,却又想不到她问了如此不相及的问题,摸了摸头答道:“我脚程快,看了大半就回来了。”

“什么?那谁赢了?”

“那黑衣人是个武学杂家,精通各类武功,只是他招招阴狠、夺人性命,却又不像是拼命而来,倒像是为了逼靖安侯使出绝招。那靖安侯本是处处落在下处,待抽出腰间缠绕的软剑,便瞬间占了上风,那一套剑法当真是精妙至极。”

难道是旭阳十六剑法?萧阴也会吗?李拂修再细问那呈众,呈众却是不识那剑法,未看完结果便赶回来了,只得道:“现在应是已分出胜负了。”

李拂修匆匆前去找培风,却正好遇到寺外匆匆赶回的培风。

“白小姐呢?”

“卢少侠在啊!我看白小姐心思早飞了!”培风越说越轻,被李拂修瞪了一眼后就垂眼不响了。

“你啊你!这寺里人多口杂,你不知道啊?”见培风又想要回嘴,狠狠瞪道:“卢青南更不行,白叶如她注定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当真是话赶话什么都赶一块了,叹叹气,摸了摸培风的脑袋,“有些事我们也管不了。”

“公子,靖安侯上山了!你知道吗?”

“你也知晓了?”李拂修看着培风一脸惊讶,急问道:“可是见着那场比斗了?结果如何?”

“公子,我陪白小姐在雪地里猎麻雀,忽见两人疾风飞过,白小姐比我还激动,我们一起追上去,见那两人已在后山山顶处斗了起来。这两人武功均在我之上,黑衣人压着靖安侯过了百余招,终是将靖安侯的看家本事逼了出来,那黑衣人落了下风便逃了,清风万里,无人可追。公子,我竟不知靖安侯是个武学大家,尤其是他也会那旭阳十六剑法。”

“依你看,那黑衣人是何门何派?”

培风苦苦思索片刻,迟疑道:“培风浅薄,并没看出端倪,只是觉得此人必是这山上人,这冬日雪山外出也无法藏身,招式多变便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且其与靖安侯必有深仇大恨。”

李拂修点点头,“培风可记得谁人去了那后山看比斗?”

“我只是粗略一瞥,并未看详细,应是栖霞派四人、卢少侠师兄妹还有五六个小僧人在雪地里。”

李拂修略微沉思,培风眼力不错,当时还有那一对中年商旅兄弟陈霸和魏程,排除这些人,倒是还有栖霞派三人、赵月儿母女和那残疾公子主仆并未出现。那黑衣人高大遒劲,倒不像是女人,会是其中的一男子吗?

心中那股异样感越来越浓,李拂修念着五日后便陪着虞朝流下山去往万平,回想起来当日向君璧讨要那副字帖的一幕甚是幸运,玄盈珏应该会念及那份情谊允了自己当是,这军国大事、政治斗争何须牺牲一介女子呢!

若虞朝流知晓了李拂修的心中打算,定然会笑开花了,她这是着了他的套了,真把虞礼周当成她自己妹妹了!连值千金的护身符都肯拿出来了。

酉时时分,斋堂准时开放晚食,李拂修特意和卢青南坐在了一桌,环视四周,却是不见那对残疾公子主仆以及萧阴虞朝流。

卢青南总是若隐若现般瞥向自己,倒像是在犹豫着有什么话可说。

李拂修瞧了瞧发现白叶如也不在斋堂中,“卢少侠,白小姐怎未来吃食?”

话一出口,卢青南却是脸上猛然皱起,终于问道:“这话我也正想问李公子?”

李拂修抚了抚眉,只得无奈道:“我自然不知。”

又一思索却是想通了,应是白叶如怕遇到虞朝流,怕自己身份暴露所以躲了起来,看眼前卢青南一脸担忧,倒有几分真心,不觉便也说了几分真心话。

“女子貌美自然令人难忘,但若只是一时贪恋,自当慎之。我今日多言了,白小姐她不一般,不是常人能肖想的。你们江湖中人至情至义、豁达随性,那便两情相悦、忘却尘世,躲起来做一对逍遥神仙也未尝不可,李某言尽于此。”

卢青南面目沉思,草草吃了晚食便急急而去,一旁的肖雨快步跟上,见着他步伐又大又密,心中的气恼也被逼了上来,一提气运功赶在了卢青南面前拦下他,愤愤不平道:“师兄,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你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吗?”

卢青南拍拍肖雨的头,温和道:“师妹不用担心,我自然明白。”

肖雨一双拳握了又放,放了又握,终是点点头。

李拂修回程时不自觉便往那残疾公子居住的客房而去,步至一半又思及自老毛病犯了,这青红寺的古怪又与自己有什么纠缠呢?转身往自己的客房而去,却是迎面撞上了那老仆。

“你家公子可是病了刚才晚食都未曾见,若有需要尽管开头。”李拂修思虑片刻还是说出了口。

那老仆一脸感激,忙谢道:“老仆申野替我家公子多谢公子关照,这雪野风大,我家公子受了风寒,一时起不了身。”

“这山上正有一位名医,可是需要诊断一二?”

申野为难道:“老仆自然欣喜,只是我家公子不爱见人,这外人更是退避三分,幸也是常疾,老仆懂得照料,多谢公子了,敢问公子名讳?”

“本人李隐。”李拂修告辞离去,心中思忖这老仆申野的谈吐礼仪倒是十分到位,应是出自大户人家,只是这雪日里带自己残疾公子出行很是奇怪。

子时降至,大雪已是停了许久,只是雪积更甚厚,李拂修艰难步至后山。万籁寂静,鸟声绝迹,等了许久,突现一道蝈蝈声,时近时远,时重时轻。

李拂修颇为无奈地摇摇头,听着那蝈蝈声走进,却发现那声音突然断了。

“小笨蛋,我在上面啊!”虞朝流含笑的低沉声音突从上方传来,是他的原声,原来方才便是虞朝流发出的蝈蝈声。

李拂修吓了一跳,抬头怒道:“你怎么爬到树上去了?不知道人吓人要吓死人的。”

“这么凶干嘛?谁让你来迟了?站在雪地里多冷啊!”

“快下来!这么黑,你怎么爬上去的?”李拂修越想越心惊,以前在淮阳胆大妄为倒也算了,如今还是这幅样子。

虞朝流迎着寒夜北风坐在树枝上晃荡着腿,丝毫不惧寒冷休闲自在道:“本世子夜中视物极佳,此区区小树如何上不去?这风雪寒夜当风花雪月、佳人相伴,你就只知道跟母亲一般训我!真是不解风情!这树上呆着多舒服啊!”

李拂修气笑了,直接呛他:“好!好!好!我们世子爷当真厉害,是我不解风情!那你呆着吧。”说完掉头就走了。

虞朝流见她转身就走,忙是讨饶:“我跳下来了!你可接着点我啊!不然我腿可断了啊!”说着便如淮阳初遇般从树上一跃而下,似是料定李拂修就是嘴硬心软,闭上眼不慌不忙摔进李拂修怀里,两人顺势滚落在厚厚的雪地里。

虞朝流抱着身上的李拂修不让她起身,轻声道:“我是故意骗你的!”

李拂修怒气斥道:“嗯?你以为在淮阳那次我便被你骗了?你这人总是不知道分寸,方才有多危险。”

虞朝流弯了嘴角,轻轻摸了摸李拂修的脸庞,“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接我啊!”

见她浑身一愣就要爬起来,忙又按住她:“你别动,我不过是讨回你以前抱我的那份罢了!你听我说,我想通了,你既真心想为我搏一搏,我也愿同你一起搏一搏。到时我们做一对平常夫妻,你做县令,我便做师爷;你做穷书生,我便做穷书童。总之你做什么,我便陪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