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我在遥生阁闻到了兰花的味道。”走出魏府安静的一路,白叶如突然慢后几步,凝视着李拂修笑了笑,轻声说道,“我的嗅觉一向灵敏,我确实闻到了兰花香。楼梯上痕迹非常干净,没有丝毫血迹,也许那些丢失的内脏和书桌上消失的物件都被直接从楼上扔进了湖里。”

李拂修还要再问,白叶如却已快走到了前方,空留李拂修一人在后头。

走出魏府的一刹那,李拂修有了一种重生的感觉,秋风吹着已经湿透的后背让人汗毛激战,她的笑意还未展开便看见等在府外的培风快步飞过来,听着白叶如的惊叫,一只羽箭在空气中发出急速的“嗡嗡”声撞进了李拂修的后背,她最后的意识是真疼啊,怕是要留下一个大疤了,真丑!

有人派刺客在魏府外刺杀李拂修,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一切都来不及反应,一干人等火速进了魏府躲避,但似乎杀手只是那么一箭之后便消失无踪了。

白叶如一直按着李拂修渗血的伤口,神情激动,直到白平坎扯住了她往后退去,她才回过神来,她望向被侍卫团团围住的玄苍璧终于扯掉了高高在上的无情冷漠神态,化作仓皇害怕的凡夫俗子,一刹那竟觉得人生也就是如此了。

“怎么样?”白相急急向赶来的大夫问道。

“我需要立即为这位公子拔箭止血,请为我准备一间干净的房间。”大夫看了一眼培风怀中的李拂修伤势立马道。

培风瞬间急了,拉着大夫忙道:“公子身有洁癖,你说便好,我来为公子拔箭,我有经验!”

魏言马上按照大夫要求去做,过了只一会儿,大夫急匆匆出来,身后跟着双手是血的培风,大夫脸色慌张,向着玄苍璧报告:“羽箭已除,但是流血为黑,箭上含有剧毒,我怕是无能为力了。”

“啊!”培风大叫一声,一把抓住大夫的衣领凶神恶煞威胁道:“你说什么?你快去救我家公子啊!救不好她取你狗头!”

白平坎看这形势,立马向玄苍璧请示:“世子,老臣立刻进宫去请太医!”

玄苍璧思虑片刻便同意了,又马上拦住白平坎:“派我的侍卫快马加鞭进宫去请吧!”

白平坎顿了顿,便退到一边。

玄苍璧自然瞧出了白平坎的犹豫,也许他确实恨不得李拂修去死,但是如果他真死了,他的亲妹和白平坎只会觉得是他派人杀了李拂修,他们的平衡便被打破了,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转机发生的很突然,魏言拿着一支羽箭急匆匆走进来,他似乎有些兴奋,都忘了行礼便叫唤道:“不知道哪里射来的羽箭,应是出自同一个人手,上面贴了纸条,说是解药!”似乎他还有些怕人不相信,又展示了一遍纸条上的字。

培风一下拥上来,双眼发光:“那快给公子用上啊!”

“世子?”白平坎看向玄苍璧。

“叫大夫出来!”玄苍璧一锤重音,取过了那只羽箭,捏住纸条匆匆一扫揉成一团,看着快步走出的大夫问道:“来得及等太医到吗?”

“怕,怕是等不及了!”

玄苍璧闭了闭眼,握紧羽箭,心中念道:李拂修,你自求多福吧!

“用上吧!看天命了!”

这一副解药下去,李拂修竟是好了。

李拂修悠悠醒来,竟觉得这一遭走了一趟黄泉,自己真是命大!有人既要她死,这案子,她李拂修是真要抗到底了。

过了五日,李拂修已经能慢慢下地走路了,培风扶着她慢慢在临王府的后花园里散步。培风是个快嘴儿,絮絮叨叨地说了李拂修中毒箭后的诸多事情,包括那个解药的来源,大夫说是若再慢上一会儿,大罗神仙都来不及了,也多亏培风机灵,不然她女子身份也怕是要被知晓了。

“公子!为什么凶手要杀了你又要救你啊!”

李拂修摇摇头,她也想知道为什么。走了一会儿腿有些发虚,便停在一处阴凉的亭子下休息,吩咐了培风回去沏壶茶来,难得有机会住在这临王府里,如今悠哉难寻啊!

原来当日李拂修脱离险境后,玄苍璧还是很不放心,便让李拂修住进了临王府里,方便太医查看,至于这背后的意图当然也是不可说了。

不知等了多久,培风还是迟迟没来,李拂修有些坐得昏昏沉沉的,忽觉一阵清风吹来,一股清香袭来,李拂修脑子一激灵,是兰花的香味。

李拂修颤颤巍巍地寻着香味而去,一路幽深无人,香味从一个僻静的独立院子里传出来,低矮的独立围墙高高低低,不同于王府里其他的建筑,仿若是个独立的院落。

小院的木门有些腐旧褪色,仿佛风吹雨打多时,早已年久失修,围院木门牌上的红字都已掉了漆,但仍能看出盼生二字。

推开门来,满院的兰花枯萎残痕,有一处角落里的建兰却是开得正盛,香味便是从它身上发出的。可是这些兰花长得极其杂乱,似乎完全已是野生野长,从一处发出来便长满了整个院子,也不像是有常人管理的样子。

房屋尚在,屋檐之下也并未积灰,但是木屋漆色暴晒暗沉,窗框尤其明显,一切都显得很是陈旧,这是谁的院子?

“你在这里干什么?”身后一道厉声传来。

李拂修吓了一跳,回过头去,发现竟是之前玄灵琼所言的原温延侯长子李盈珏,那个身世曲折的绝顶美男子。

李拂修只听闻大约十一年前温延侯李威被女君告发其为前太子玄中启遗留党羽,温延侯之部属当朝指证,一日之间,温延侯府被满门抄斩,这案子当时轰动朝野、众说纷纭。有人猜测实为女君拔除异己所为,那前太子谋反案本是十八年前就已了断,为何党羽还会遗留至今?

可这李盈珏又为何出现在这临王府?

此刻李盈珏蹙着眉,瞪着眼,一副凶狠狠的样子,旁人看了总会有些不爽,但李拂修却觉得美人生起气来竟是别样的好看!

“草民李拂修,不小心闻着香味误入此处,真是草民的过错。”

“哦!”李盈珏听后收了敌意,不再顾及李拂修,拿起靠在房檐下的小铁锄便开始锄草,留下李拂修傻傻地站在一侧。

“这些兰花是?”

“是九姨娘生前种的,以前她住在这里。”木木的毫无生气的回答。

九姨娘?是临王的第九位姨娘吗?心中疑惑至极,悄悄走了出去,走出院子,又回头瞧了瞧那块木门牌子,盼生?非死何生?非存何亡?又何盼生?

李拂修又休息了三日,觉得箭疤愈合,身体已然大半恢复了,便带着培风出府去找邵有光,她还是要去遥生阁查看一次才能放心。

去了邵府被告知邵有光出府了,李拂修一时很是懊恼,这一天又要耽搁了!心里一急,酒瘾又有些犯了,硬是拉着培风要去吃酒。

培风哪里敢啊!他最后没办法,折中带李拂修去了茶楼,兑着茶喝酒应该还不错吧!

这家茶馆生意极好,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伺候的小厮进进出出一直没停过,一个腰绑绿带子的小厮频频出错,地面洒了一地茶水,店家气得直接揪着耳朵大声责骂:“天天晚上去喝花酒,白日里头都挂不住,你再这样别干了!”

“我真的这几天没去喝花酒,我娘病了,我。。。。。。”小厮小声声辩着,可是店家却忙得很,哪有时间听他唠叨辩解。

李拂修笑眯眯地招呼那个小厮过来,“小小年纪天天喝花酒?”

那小厮一张脸皱起来,满脸委屈:“我真没有,我以前是去,但如今真没有了,我娘真病了。”

培风笑嘻嘻道:“你看你去多了,说真话也没人信你了!”

“哎呀,我真是害死自己了!”小厮啪啪打了打自己的脸颊,一脸的悔不当初。

“公子,那小厮应该真没去喝花酒,估计他娘是真的病了。”培风喝了喝酒,又兑了兑茶:“果然,谎话说多了就没人信了!”

李拂修顿了顿,手中淡得出味的茶酒一瞬间被倾倒了,“思维定性!原来是这样!”猛得站起身来,“培风,我们去找礼部侍郎万大人!”

“啊!”培风一瞬间懵住了,怎么回事?思维定性?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忙追着李拂修跟上去。

李拂修到了万府报了名号,没等一会儿便见到了礼部侍郎万奉青。万奉青歪歪地倚在太师椅上,脸色惨白,声声低唉:“李公子别见怪,万某旧疾发作身体微有不适!”

“是草民冒昧了!”李拂修鞠了鞠躬,“不知道万大人是否是心腹痛又发作了?”

万奉青有些难为情地点点头,“李公子此番上门是否是为了女君被杀之案?听闻李公子前不久差点惨遭不测,如今看你近况应是大好了。”

“确实。”李拂修点点头,“草民有一二事想要询问万大人。”

万奉青神情有些不专注,但还是点了点头。

“不知道万大人当晚几时在北侧恭厕如厕?”

这问题一上来有些直接,万奉青倒是也无所谓,“先前刑部也已派人问过,我都是如此答复。大概戌时一刻半左右吧!我此前便有些不舒服,所以晚宴一开始便去了恭厕。”

“我翻了案卷,当晚万大人与君璧互为佐证,不知万大人第一次与君璧在恭厕几时碰着?”

“差不多戌时三刻中,我去如厕时在恭厕门口撞见了君璧,他也正好来如厕,我便与他打了招呼。”

“你撞见了君璧如厕几次?”

“六次!”万奉青直起身子,眼神有些回到李拂修的身上,“这我很确定,因为当晚我和君璧几乎是一直在万盛台和恭厕间跑,我仰慕君璧多时,难得我和君璧遇上了这么多次,平日里可都是遇不上,甚至我还在恭厕里讨要了一幅字。”

“不对吧!”李拂修突然说道,引得万奉青一下子定睛在李拂修身上,“有三次只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