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061章

好在乔羽有林景行给她的围巾,她用围巾把小脸整个包住,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

要是?那个陈尔冬也在里面,那她今天换了新大衣,再加上捂的严严实?实?的脸,他之前又只见过她一面。

这会儿,乔羽有七成把握,他认不?出她来。

跟在晓晴还有娇娇后面,乔羽矮着身子,进了书房。

一看屋子里站的人,乔羽暗松一口气?,并没有陈主编。

两位乔羽从没见过的,头发都有些花白的长者听到响动后,朝她们转过眸光,但没开口询问。

乔羽猜测,一位眉眼有点像娇娇的,肯定是?陈部长。

另一位,就是?晓晴的大舅,林景行的院长。

今天婚宴主角的父亲了。

小儿子今天结婚,不?去接待客人,跑来这里谈论?她画的连环画。

乔羽在心里朝他“biubiubiu”,连发100张敬业福。

这人真是?太敬业啦!

林景行此刻就站在这两位老?者身旁,他的眸光越过站前边的娇娇,直接投向乔羽。

看到乔羽把小脸遮的严严实?实?,林景行轻轻提了提唇角。

短暂的气?氛凝滞之后,那些人的讨论?继续。

并没有谁主动开口问她是?谁,乔羽猜测,应该是?身上的羊毛大衣还算洋气?,他们还以为?她是?晓晴和娇娇的朋友吧。

乔羽拉开袖口,看了看表,傍晚五点四十五了,再坚持一刻钟,酒席开宴的时?间?就要到了,她就可以离开这里。

“景行,你是?路桥专家,你怎么看这连环画上画的跨海大桥?”陈部长发问。

“这座桥很壮观,用的技术倒是?能看懂,只是?以我们现有的装备,还完不?成这样庞大的项目。一百年以后,设备和建筑科技都有提升,要造这么宏伟的跨海大桥,不?成问题。”

林景行的语气?很笃定。

“这个跨海大桥看着真壮观。那地下物流专线呢?你们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院长应该老?花眼了,他手里拿着放大镜,仔细对着连环画上的小图看。

这次周舜昌主动开口,回答。

“地下物流专线的理念很好,我们现在路上没什么车,那是?因?为?现在经济还跟不?上。但一百年以后,经济肯定得到大发展。到时?,肯定实?现人人有车开。把运货车路线跟个人用车分开来,对路面交通效率的提高,很有帮助。”

院长赞同地点头:“确实?。但不?适合现有国情。我们现在都是?靠火车运货为?主,公路的物流承载量并不?大。但景行,舜昌,我可提醒你们,下一个五年计划已经出来。最晚,从八零年代开始,我们要大力发展公路运输。到时?,你们的出差量会是?现在的好几?倍。都给我把身体搞好,才能更好地为?祖国服务。”

林景行从善如流:“会的,院长。”

倒是?周舜昌,趁机帮林景行讲话:“房院长,林工不?像我,他不?会照顾自己?。一忙起来,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他对象的事,您不?如赶快批了,林工身边也能有个知冷暖的人。”

乔羽在心里大骂周舜昌,他这时?候提这事干什么。

还嫌前面两名女生不?够恨她吗?

果然,两名女生听到周舜昌的话,自动向两边分开,乔羽像站在幕布后等待演出的舞台剧演员,不?得不?在众人面前露脸。

她有些尴尬地拽了拽围巾,轻轻摆了摆手:“大家好,我是?乔羽。”

林景行温柔地朝她笑笑:“乔羽,到我身边来。”

乔羽脚跟灌铅似的,挪不?动,但屋子里那么多双眼睛望着她呢,她只好挪到林景行身边,站好。

“你就是?乔羽?”房志鹏的语气?有些冷硬。

我还是?“争朝夕”呢。

乔羽乖巧地笑笑:“我是?。房院长,您好,一直听林工提起您,说您对他工作上的帮助特别?大,他非常感激您。”

对面的房志鹏还没说什么,旁边的女诸葛晓晴连连发出不?轻的讥笑声。

乔羽连眸光都没闪烁,一直微笑地看着房志鹏。

老?人对着这样自信的乔羽,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他轻哼了一声:“不?像小地方出来的人嘛。”

“房院长,平城还好,并不?算太小。”乔羽落落大方,接话。

旁边的陈尔钢像是?对乔羽挺感兴趣:“之前听说,景行在出差地找了个对象,就是?你?”

乔羽朝那个眉眼间?很像娇娇的人笑了笑:“回陈部长,承蒙林工错爱,是?我。”

陈尔钢哈哈大笑起来:“老?房,你说人家小学二年级毕业,我看不?像嘛。”

房志鹏脸上腾的红起一片:“这些话,肯定是?景行来之前,提前教好她的。”

“院长,别?瞎说,我一个字也没教。”林景行否认。

乔羽却主动承认:“确实?,林工一直抽空教我各种知识。我会的,都是?跟林工学的。但林工会的,是?跟设计院学的。所以归根结底,我要感谢院长您,是?您教会了我很多知识。”

陈尔钢笑的更大声:“小丫头厉害,这算是?认上师祖了。嘴可真伶俐,长的也不?错。老?房,你就别?捏着人家婚事不?批了。”

那边的女诸葛晓晴听了这话,连忙咳嗽:“陈叔叔,我不?同意您这话,并不?是?我大舅捏着林工的婚事不?批,实?在是?批了以后,会丢设计院的脸。您看,我都把她的履历带来了。上面就跟白纸似的,什么都没有嘛。”

晓晴走上前,递过几?张单薄的纸。

林景行探出脚去,被乔羽一把拽住胳膊。

朝他轻轻摇摇头。

陈尔钢简单翻看了下,无所谓地道:“这不?是?以前嘛。我们现在要展望的是?未来,我看这个小丫头灵气?很足,她就从现在开始学。要不?了几?年,也就学出来了。”

“倒是?你们两个,我可提醒你们,不?要吃老?本。我听尔冬说了,这个系列连环画的作者,不?过是?个看着20岁出头的小丫头,比你们年轻多了。”

“你看人家多敢想,但又不?是?瞎想。想出来的东西,是?有章法?的。经你大舅还有林大专家的验证,都具有很大的可行性。”

“这证明,人家不?是?凭空臆想。她肯定学过物理和数学,还学的很好。你们俩的学业,也要赶快拾起来,不?能荒废!”

旁边的晓晴见陈尔钢把矛头指向她们,不?干了:“陈叔叔,现在在说林工的亲事,扯到我和娇娇身上干什么。反正无论?如何?,我们比她这个只要小学二年级文?凭的人厉害多了!”

林景行拢过乔羽的肩,对着大家道:“可是?没办法?,我只喜欢这个小学二年级毕业的。院长,批不?批在您,但媳妇,我只认准这一个。”

房志鹏咬着后槽牙:“不?是?说了再等一年看的吗,这才过去三个月。但这三个月,她可是?什么荣誉都没有攒到。小乔,后面的九个月你要抓紧点。要我批准,你总要给我手上递上点什么吧。不?然,我也很为?难。”

“大舅,你让小学二年级毕业的人怎么攒荣誉,我都替她着急。”晓晴阴阳怪气?地说道。

“院长,你说的话,在我去了几?趟唐市之后,我已经不?敢苟同。那里的人全都一片赤忱,为?了唐市的重?建,抛血洒汗都不?会喊一个’苦’字。乔羽在平城就没吃过什么苦头,她用体力去跟那些当兵的,那些在农场干了大半辈子的人拼,根本拼不?过。她只要坚持下来,我就认为?那是?莫大的胜利。上两个月,她一直在帮服装厂生产棉服,每天工作…..”

乔羽见对面的院长和晓晴一副没耐心听的样子,忙拉了拉他衣袖:“林工,没事,我还有九个月的时?间?,我肯定可以拿到荣誉的,你别?说了。”

何?必跟坐在暖房里的人论?长短,他们都没去过唐市,根本不?能感同身受。

林景行脸色很不?好看,其他人一时?半会儿也陷入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来化解这凝滞的气?氛。

“乓——”,

正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谁猛的从外面推开。

一个穿着蓝灰布棉衣的中年男子,裹挟着一股冷风,快步闯了进来。

“这么多人在呢。大哥,原手稿拿过来了。还有另外八大系列的三幅开头的手稿,也带来了。给你。”

乔羽默默朝林景行身后的阴影躲过去,拉起围巾,不?让陈尔冬注意到她。

娇娇的父亲一下来了兴趣:“那个,宴席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先去外边就坐吧,我再看两眼。”

得到特赦令的众人纷纷往书房门口走去。

“科学农田,智慧楼宇,智慧导航......这个科学农田很有意思,尔东,你得帮我约这个‘争朝夕’见个面,我要跟她好好聊聊。”

身后,陈尔钢锲而不?舍的声音传来。

乔羽的心提到嗓子眼,被林景行牵着的手不?由抖了抖。

“大哥,这恐怕不?方便。我们杂志社有规定,不?能私下打扰作者,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看着没出嫁的小丫头。”

“我也不?行?”

“不?行。”

乔羽稍稍定了定心,这个陈主编,很有职业道德。

看来,她没选错杂志社。

擦肩,经过陈尔冬身旁时?,乔羽再次往上提了提围巾,转眸朝陈主编投去感激的一瞥。

不?想,正低头跟陈尔钢研究她手稿的陈尔冬,突然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来。

他眸中闪过一大片惊喜:“乔羽?!你也来参加小房婚礼?”

乔羽拉下围着小脸的围巾,冲着长着透视眼的陈尔冬尴尬摆了摆手:“这么巧,陈主编,您也过来喝喜酒?”

“我们两家是?表亲。大哥,好了,你想见的人就在这。乔羽,她就是?’争朝夕’。”陈尔冬激动地给陈尔钢做介绍。

走在前头的院长:“……”

走在前头的晓晴:“…...”

-

陈娇和王晓晴两人坐旁边一桌,乔羽跟陈部长等人坐主桌。

陈娇的目光倒还好,但王晓晴的目光,绝对淬着恶意,像是?刚被乔羽骗去一百万。

“这个女人太有心计,当时?那么多人在书房,她偏偏不?说她就是?’争朝夕’,非要等陈主编来,才被动承认。心机太重?了!”王晓晴捏着筷子的手指泛白。

“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她又不?知道陈主编是?我小叔。”

“娇娇,你就是?太单纯,所以才斗不?过她。她小学二年级的人,有这种本事?肯定是?看凭苦力,攒不?到荣誉,就让林工给她出几?幅图,走捷径呗。还欲盖弥彰,不?投’春芽’,去投’五月河’。就是?个没文?化的人,不?知道‘此地无银三百两’,说的就说她这种人。”

陈娇摇摇头:“晓晴,没有证据的事,你别?这么说她。”

“小学二年级能想到用天上的卫星来导航吗?怕是?连什么叫卫星都不?知道吧。娇娇,你就跟你爸说,你喜欢林工。这辈子非林工不?嫁了,你看他帮不?帮你解决。”

王晓晴看陈尔钢一个劲哈哈大笑着,给乔羽夹菜,气?到后牙槽又痒又痛。

陈娇有气?无力:“林工说他只喜欢她,我何?必还上赶着。晓晴,你别?再给我出主意了,我放弃了。”

“不?能放弃,我们大家都站在你这边,你怎么能放弃?你看我大舅,他也不?同意林工娶她。”

陈娇埋下脸:“别?再说了,别?人的态度都不?重?要,林工的态度才是?关键。”

晓晴嗤了一声鼻,点了点陈娇的脑袋:“让我怎么说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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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桌那,乔羽左手边是?陈娇的父亲,规划部部长陈尔钢,右边坐着林景行。

她看陈尔钢一个劲给她夹菜,特别?不?好意思。

“陈部长,我自己?可以。您不?用再给我夹菜了。”

“小乔同志,我这些菜可不?是?白夹的。吃了我夹的菜,就必须按我点的次序上菜。”陈司钢已经喝下好几?杯白酒,说话的时?候,口齿有些不?太清楚。

“陈部长,您说明白点?”

“你画连环画时?的那个次序,下一期,你画那个科学农田,我很感兴趣。再下一期,你画智慧导航,我想先看这两个。”

哦,原来他指的是?这个点菜。

乔羽点点头:“没问题,这两个我先画,剩下的六大系列,我也会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内赶完,先给您过目。”

“好好好!小乔,我就住景行的楼上,你知道的吧?”陈司钢手掩住嘴,实?际声音还是?很响。

“听说了。”

听女诸葛出歪主意的时?候说的。

“那你有空多去安庆楼玩玩,到时?候记得上楼找下我,我们一起,好好聊聊你的这些想象。”

安庆楼,这可是?京市最壕的住宅楼。

林景行居然从没跟她透露过。

更别?说邀请她去享受。

哼!

乔羽眯眯眼:“陈部长,我还不?能去安庆楼。哪天您有空,就上’春芽’吧,我在那里办公,也住在那边的单身宿舍里。”

陈尔钢显然有些生气?,用筷子指着林景行:“景行,怎么回事?自己?媳妇,怎么不?带去楼里坐坐。你的大浴缸,全留给自己?享受了?”

乔羽听了陈尔钢的话,更生气?了。

妈呀,还有大浴缸。

她只能在春芽浴室冲高压水枪澡!

林景行看着乔羽气?鼓鼓的模样,揉了揉她的头发:“最近我们两人工作都忙,是?没空带丫头上我那玩。”

乔羽狠狠地瞪了林景行一眼,别?以为?换上“丫头”这样亲昵的称呼,她就能原谅他。

她还是?很生气?!

“但是?陈部长和房院长要是?允许的话,吃完喜酒,我可以带丫头上我那坐坐。”

林景行的眸光朝房志鹏扫去。

房志鹏脸上一红:“这不?在我批准范围内,别?找我。”

陈尔钢已然醉了:“老?房,这话还听不?明白,人家拿不?到你的批文?,就不?敢待在一起,怕越界。赶紧,明天第?一时?间?,给人把结婚申请书批了,不?要耽搁我跟小乔畅谈未来。”

房志鹏恨恨地确认:“老?陈,当真?你说的这不?是?醉话?”

“清醒着呢!”陈尔钢拍拍胸脯。

乔羽偷偷转眸去看林景行,林景行正好也在看她。

两人眸光交缠瞬间?,又立刻归位。

但红晕已经爬上两个人的脸颊…...

-

虽然陈司钢有些醉熏熏,但人家职位高,说出来的话很有分量。

设计院的人再把目光投向林景行身边的乔羽,便不?像一开始那样,带着几?丝轻蔑。

乔羽并不?关心对这些人对她的看法?,但他们能稍稍尊重?她一点,林景行那边的压力应该会小一点。

喜宴散席,林景行送乔羽回春芽。

其实?乔羽还真想在今晚,跟林景行说清楚她到底来自哪里。

可林景行晚上也被闹着喝了挺多的酒,他这会儿虽然没醉,人也不?是?很清醒,乔羽就没有选择非要在这个时?候揭盖。

反正她还不?急着回唐市,等以后再找机会吧。

到了春芽,乔羽探过身,拿起林景行给她买的羊毛大衣,准备下车。

林景行喊住了她。

“乔羽——”

林景行的眼神?有些迷离,好看的俊脸也有微微的酡红,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沙沙的,听上去很诱人。

“晚上回去多喝点热水,早点睡。”乔羽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拉开车门,跨脚出去。

左手却被身后的人拽住。

林景行对着驾驶位的司机:“小覃,你先下车,抽支烟。”

那个被唤作小覃的小伙子很听话地熄火,开了车门,走了出去。

乔羽有些疑惑,大哥这是?有事要交待?

她重?新探过身子,把纸盒放好在脚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端正坐姿:“林工,有什么事,你说吧。”

林景行一把揽过乔羽,凑到她耳边:“乔羽,你能不?能亲我下。你放心,我绝不?会失控。一切由你来掌控。”

听到这样的请求,乔羽愣了三秒。

大哥这是?忍的有多辛苦,就今晚这句话,估计还是?借着酒劲说的吧。

乔羽亲了亲他的耳廓,呢喃着:“林工,我根本没有贫血。”

她在四合院的时?候就试过,连做十个蹲起,根本没有任何?眩晕感。

林景行一把钳住乔羽的肩膀,仔细盯着她的脸,生怕她在骗他。

乔羽捂着嘴笑:“而且就算是?贫血,你担心的问题也不?存在,我根本不?会晕,应该是?林伯伯怕你乱来,特意嘱咐医生这么告诉你的。”

林景行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乔羽忙安慰他:“你千万别?去找林伯伯求证,他也是?为?你好。好了,林工,早些休息,晚安。”

乔羽拿起纸盒,下了车。

林景行也从车上跳下来,掏出裤袋里的烟,就着司机小覃的烟,点上。

“林工,喝了酒不?能吹冷风,快进车里去。”

乔羽转过身,朝他使劲挥了挥手。

夜风中,林景行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快去拿换洗衣服,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