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等昀挂了电话后，紧接着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直接打到了中央大楼——假如有任何一个人看见这事，都会觉得贺等昀的人脉十分离谱，一个娱乐圈业内人士，竟然认识国家中央的高级领导。
“喂？”
这次接电话的是国家特殊检察厅厅长，专门负责管理特殊案件。
厅长和顾晚灯一样，也是从神界来的，凡人根本不知情。他坐上这个位置，也是为了方便处理那些超出科学范畴的案件，避免令人怀疑人生。
今天顾晚灯在地铁站的所作所为，尽管出发点是好的，但网民们并不知情，事件已经逐渐被顶上了热搜。
许多网友扒出来他的衣服和发型与贺等昀的黑料视频完全一致，猜测纷乱多如纸屑，就连怀疑贺等昀遇害的说法都冒出来了。
贺等昀也不废话：“把他放了。”
对面沉吟了一下，回答：“可以是可以……但比较危险，按照规则，我们应该把他遣送回神界。他的培训一定没有及格，万一杀人犯法，事情就不好办了。”
“那就遣送回去吧。”贺等昀不在意，说完又顿了顿，满不在乎地补充一句，“记得署上北神界的名字，到时候得让他们南神界补上这个人情。”
对面果断认同：“当然。”
……
因为说好要把他送回去，特殊检察厅的厅长便没有透露太多实情，只是告诉顾晚灯，半小时后会有人来带他。
经过一系列的复杂手续，顾晚灯总算可以从中央大楼离开了。
但正当他要走的时候，麻烦接踵而至。
一条新的热搜忽然又出现了——
这是顾晚灯今天第三次登上热搜。
这次的热搜依然是个视频。就在今天中午，顾晚灯身穿古装走在马路上，脸上还戴着那半张面具，因为太阳太晒，他在头顶开了个小结界遮阳，结界半透明的符咒纹路在他头顶转啊转，看起来十分奇怪。
厅长看到这里的时候简直无语。
这个顾晚灯，他下来之前真的一点常识也不知道吗？！为什么会在这里打开结界？？
就算搬出十个专家来也洗不清啊！
而且这还不算完。
顾晚灯开着结界的时候，被一个户外主播录下来了，当时那个主播正在直播，许多粉丝都看得一清二楚，以为是什么黑科技，纷纷怂恿主播上前搭话。
主播为了礼物，鼓起勇气上前拦住了顾晚灯，并询问他：“小哥哥的古装真漂亮，你头顶这个是什么呀？”
“这是……”顾晚灯明显要张口回答。
却忽然想起来什么，沉默了。
片刻才神色复杂地问那名主播：“你不知道？”
主播摇头：“不知道。”
“……”顾晚灯觉得自己真是傻了。
他突然记起来凡人是根本不会使用结界遮阳的。
他抿了抿唇，默默把结界收起来了。
结界一下从他头顶消失。
主播：？？？
粉丝：？？？
顾晚灯并不知道“直播”这种东西的存在，看着主播的表情，怕吓到她，干脆施了个法术，消除了她这段记忆。
于是事情就变得更诡异了。
直播间的所有人都看见主播在一瞬间忘了这件事，过后无论再怎么提醒，都说记不起来。
起初粉丝们还以为主播是装的，只是为了节目效果，故意装神弄鬼而已。
结果今天地铁站的视频一出来，那群粉丝瞬间炸了。
那个长相清冷绝美的古装男人到底是个什么人？！！
一脚能隔空踹烂地铁柱子，随手一捏能让人粉碎性骨折，现在还会让人失忆？？
【太诡异了，太诡异了！有人看过古代那种志怪小说吗？我阴谋论一下，这别是哪个妖孽成精吧？？再结合昨晚他从天上掉下来那个视频，卧槽……我冷汗下来了。】
【醒醒！相信科学！我们大华国没有鬼怪神仙这种玩意，别瞎说话！】
【那这个怎么解释？？除了怪力乱神我想不到别的说法了！】
【天啊，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好可怕。】
在这个国家，民众没有所谓的神鬼信仰。
数十年前，华国经历过一场文化改革，人们深受科学的洗礼。如今已经是科学时代，华国也是个科技大国，在大家看来，神仙和鬼怪只是存在于古代人民幻想中的东西，就连佛教道教也成了空有其谈的摆设，没有人再相信那些“迂腐老旧”的东西了。
国家禁止宣扬任何神鬼相关的思想，因此大部分群众对于“鬼神”二字没有半点了解。
众人既不清楚鬼神和凡人具体有何区别，也不懂得鬼神能有什么能耐。只是单纯的恐慌罢了。
厅长给顾晚灯看完这段视频以后，顾晚灯也沉默了。
原来当时那个女人手里举着的东西，是在给他录像。
怎么不早说？
顾晚灯看了看视频底下的评论，抬头问厅长：“所以我吓到他们了？”
厅长是个略胖的中年人，看完这个视频额头上已经急出了汗，回答他：“当然了！”
顾晚灯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说道：“我知道了，我可以跟他们解释。”
“解释？你怎么跟他们——”
厅长话还没问完。
只见顾晚灯鬼魅一样倏忽掠出了窗外，动作快成一道残影，从二十多米高的窗户跃了下去。
他修为实在太高了，厅长连他的衣摆边都没抓住，惨遭二十年来的职场滑铁卢！！
厅长愣了好半天，才从这荒诞的事件中回过神来。
脸色崩溃到扭曲：“草啊——！！他跑了！！！”
……
顾晚灯还记得白天那个主播身上的气息。
他用法术捏了只蝴蝶，蝴蝶便扑棱着翅膀，沿路带他找到了对方所在的位置。
顾晚灯的速度极快，几乎转眼就出现在了那位主播家门口。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
女主播开门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吓僵住了。
她今天也看见了那条热搜，知道自己撞上了灵异事件，现在看见自己的直播回放都会觉得后怕，更别说见到顾晚灯本人。
顾晚灯面色清冷地站在门口，询问：“打扰了，你白天的直播是怎么弄的，能帮我打开吗？”
“……”女主播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地后悔，她就不该贸然开门。
她吓得战战兢兢，当然不敢拒绝。
于是顾晚灯进了她的房间，端坐在电脑前，打开了直播。
【……卧槽，什么情况，主播换人了？这不是热搜上那个穿古装的人吗？？】
【主播被绑架了？靠，我要报警了！！】
因为热搜事件，这个主播在短时间内涨了不少关注，很快就有人发现开播了，结果镜头前居然换了一个人！
【你怎么会在主播家里啊？你们认识？白天那段直播该不是演的吧？】
【这是要干嘛？白天那个是作秀吧，怕事情闹大所以赶紧来澄清嘛？有诚意的话先把面具摘下来。】
【赶上热乎的了，前排吃瓜。】
直播间的人越来越多，热度蹭蹭往上涨。
大家看见顾晚灯戴着面具坐在镜头前，而那个女主播却站在墙角里，一脸被绑架的表情，与顾晚灯维持着最远距离。
顾晚灯看着一条条刷过的弹幕，看不见人，总觉得不太真实。
犹豫了下，还是没摘面具，生疏地面对摄像头打招呼：“你们好。”
“关于今天的事，为了避免引起恐慌，我觉得我需要给你们一个解释。”
【我就知道，果然是来澄清的。】
【小哥哥收了主播多少钱啊，演戏这么配合？】
【解释哪个？是跟贺影帝开房，还是直播作秀，还是地铁站打人啊？】
“都可以解释。”
顾晚灯面不改色地说道。
“其实我是个神明，从神界来的。”
“昨晚我从上面掉下来，不小心闯进了别人的住处。”
“白天的直播是个意外，我没想到当时有那么多人在看。我头顶的东西叫结界，那位主播的记忆也是我消的。”
“地铁里打人的也是我，因为那个男人在地铁上猥.亵小姑娘。”
“以及，我是个好神，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你们不必担心太多。我只是有很多东西还不懂，需要慢慢了解。”
弹幕刷过一片：【？？？？？？】
【什么玩意，神明？？】
【别吓唬人好吗，制造恐慌是犯法的！我真要报警了！】
【笑死了，什么年代还有人给自己封神，你咋不说自己是秦始皇！证据呢？？】
【我在我爷爷家见到过文献拓本！上面说神和佛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佛是慈悲为怀，而神是会滥杀无辜的。蹲号子的杀人犯都敢说自己是好人，你说自己好我们就信了？】
另一边的厅长也在看直播，特殊警队已经派出去了。
他焦虑得不停抖腿，坐在办公椅上一边擦汗，一边心急如焚，祈祷顾晚灯可千万别干出格的事啊！
证据？
顾晚灯想了想，那可太多了。
他身上带着空间法器，用来储存东西用的，一个小小的乾坤囊里空间巨大。
“你们想看什么？三百年前我杀了不少凶兽和恶鬼，替南神界除过很多祸患，也攒了很多凶兽尸骨，锁魂铃里封着七八千只鬼，你们要看吗？”
【？？？？？】
【哈？？？】
“您可别吧！！！”厅长对着屏幕哀嚎。
顾晚灯也不废话，开始用乾坤囊往外倒。
“咣当”一声！一颗狰狞兽首砸在了地上，看起来直径起码有两米，整个屏幕都装不下。
死气沉沉的血烂色眼珠子正对着摄像头，头顶有一堆血肉翻烂的刀痕，尖锐的兽齿被打断了两颗，除此以外，其他地方的皮肤都保存完好。
【啊啊啊啊啊——】
【？？？我靠我靠我靠！！！】
缩在墙角里的女主播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
厅长退出了直播间。
由于兽首太大，挡住了屏幕，顾晚灯没有看到弹幕的惊吓嚎叫。拍了拍兽首的脑壳，语气略带骄矜：“这只是一个头，身子我也保存了，但是有十几米长，太大了拿不出来。”
顾晚灯说完把兽首收了回去。
退而求其次：“但可以让你们看看缩略的。”
他把乾坤囊撑开，囊口对准电脑屏幕……
“嗯？”顾晚灯疑惑了一下。
随后四处寻找，举着乾坤囊对准屏幕上面，下面，左面，右面……
弹幕有人害怕地提示：【摄像头在……桌子右边，那个黑色上有个圆孔的就是……】
【干嘛告诉他啊啊啊啊？？？】
【我们中出了个叛徒！！】
顾晚灯找到了摄像头，并把乾坤囊对准，众人立刻看到了一具缩小版的完整凶兽尸体。
虽然缩小了，但细节依然清晰可见，被风干的可怖凶兽皮肤呈灰黑色，纹路厚实糙粝，浑身都是血肉模糊的伤口，死状凄惨，甚至堪称死不瞑目。
“这是另一具凶兽尸骨，骨架长670米，宽233.3米，只能算中型。”
顾晚灯说完就把乾坤囊收了回去，接着又从里面掏出一本手札，翻开对准摄像头：“这是我在公元427年左右的屠.杀清单，杀的都是恶神和凶兽……哦，还有这个，在恶鬼道攒的铃铛。”
顾晚灯提到这个的时候，眼眸明显亮了一下，拿出那串质感古拙的暗铜色铃铛。
这可是他最得意的战绩。
他说完轻晃了两下。
手上的铃铛并没有传来清脆响声。
而是像触发了什么机关。
瞬间爆发出一串万鬼齐哭地尖叫哀嚎！
——尖锐凄厉的鬼叫几乎震碎了玻璃，令人头皮发麻，麦承受不住这么尖厉的声音，电流“滋滋滋”直响，令人san值狂掉，隔着网线都能感觉到那种吊诡的恐怖灵异感。尤其在这寂静的深更半夜，寒意分分钟爬上脊背。
直播间热度瞬间掉了十万！
观众纷纷秒退。
【如果我有罪，应该让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让我看这种东西！！！】
【草啊啊啊，大半夜的san值掉光了，吓死我了。】
【救命啊，居然是真的？？这人太恐怖了吧，求问生化武器打得过吗？炸死他行不行啊？？】
【啊啊救命啊啊啊啊——】
【求问我大华国还有救吗！！！】
顾晚灯：“？”
顾晚灯略感茫然。
不是他们要他证明自己是个好神的吗？
这可是他为了神界，花了将近两千年时间拼杀出的结果。
古时候的人们信奉神灵，很敬重他，甚至在各地给他塑过神像，供奉在庙宇里，每日都有人上香参拜。那时候的人们都觉得他是好神，现在怎么……不一样了？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顾晚灯难以理解地皱起眉。
就在这时，弹幕有人大胆扣字：【你们神就滚回神界待着不行吗？？来我们这干啥，天王老子不管你？？】
顾晚灯扫过这条弹幕，问：“天王老子是谁？”
【就是你们神界的老大，统治者啊！】
顾晚灯想了想，尽量低调地微抬了抬下巴：“哦，那我就是。”
弹幕：【…………】
草！
大家正要再骂，整个直播间忽然黑屏了。
【系统提示：由于直播内容涉及宣扬封建迷信，该直播间被暂时封停。】
顾晚灯懵了一下。
还没看懂这句话的意思，屋门忽然被踹响了，一群持枪的特殊警队人员闯了进来，拖着他就走。
……
黑色迈巴赫内，贺等昀依然停靠在路边，看着弹出封停提示的的直播间，简直觉得这事态发展空前绝后，笑得难以控制。
正好这时厅长的电话打过来。
贺等昀按下接听键，声音还带着没敛尽的笑腔：“什么事？”
厅长已经快要哭死了：“出了这么大的麻烦，您还笑得出来？？！”
贺等昀好整以暇，敛了笑意后，眉眼尽是散漫：“这是他们南神界的问题，跟我无关，我怎么笑不出来？”
厅长哀嚎：“那您可怜可怜我，给我支个招吧！我刚才叫人回去调查，才知道顾晚灯这次是历劫来的，想送也送不回去，必须要在人界待够时间才行。现在他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南神界那边也束手无策，正要派人下来……尊主，现在怎么办啊？”
贺等昀扬了扬眉毛，窗外一道道车影划过，车灯在他脸侧的轮廓上掠过白晃晃的光。
他淡声回答：“顺其自然。”
“顺便告诉南神界，不用来了，来也没用。”
厅长：“那您的意思……”
贺等昀那边沉默了片刻，忽然道：“算了。”
“顾晚灯轻易不露一次面，机会难得。”
他缓缓启动车子，单手打着方向盘调了个头，踩下油门。
“让他们欠个更大的人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