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至是京都国家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虽然入职时?间不长,却?也?亲身经历过几次民间捐赠活动。
但最近的这一次,却?让他印象格外深刻。
最开始时?,打来电话的,是一个声音脆甜中还带着点不明显奶音的男孩子,只一听就知道?年?龄不大,甚至他都怀疑对方是否成年?。
但出于职业道?德,宋至也?并未轻忽慢待。
然而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正如他之前所?想,对方不仅年?轻,还一问三不知,连基本?的流程和规则都不太懂。
最终只能草草结束了?聊天。
宋至等对方挂断电话后,只当这是一个不懂事的年?轻人在开玩笑,就算真的有古籍,说不定也?是家里的东西,自?己做不了?主。
但没过几天,对方又打来了?电话,说他要捐赠的古籍没有序跋,问能不能寄些样品过来检测年?份。
宋至一听就知道?对方是完全的外行人。
序跋这个东西,主要位于一些古籍的首页,上面标注有时?间,可以根据它大致推断古籍出自?什么年?代。
但根据对方所?说,他手上的都是残页,残页没有序跋不是很正常嘛?完全没有必要冒着损害古籍的危险,取下一小部分去鉴定年?份。
就算是一些善本?,其实也?是没有序跋的。
只是对方又说了?一句话,让宋至直接傻在了?当场。
“哦,不用?担心,我?寄过去检测的,都是变成碎渣渣了?的。”
宋至:……行,行叭。
讲道?理,收到那装着碎纸渣的密封袋时?,宋至的心中简直五味陈杂。
毕竟他们这里是国家博物?馆,也?确实有一些残存的、不完整的古物?,但他们这又不是垃圾场,真没有人往这里寄过碎渣啊。
出于各种奇怪的心理,宋至将手上的密封袋,转交给了?正在做碳循环的同事,他想:如果真是小朋友搞事,那他可就要把人拉黑啦。
几个小时?后,宋至软着手开始回拨颜棠的电话:
“您好,您寄过来的样品已经经过了?检测,已确定是宋时?期的古籍。您确定您手上还有一批这样的古籍要捐赠吗?”
另一头传来了?独属于少年?人的温润声线:“是呀,你们什么时?候过来呢?”
宋至用?另一只空闲的手,狠狠一掐自?己的大腿,强行让自?己稳住:
“感谢您对国家文物?工作的支持,由于我?的权限不足,只是暂时?向您确定简单的消息,稍后我?将继续向上汇报,一旦有了?结果,会立刻通知您。”
再次挂断电话时?,宋至的心态,已经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样。
他迅速整理了?从对方口中获得的资料,快速跑到了?上级办公室。
宋至一直都知道?这件事很重要,上级也?一定会重视,但让他如何大胆的想,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在层层上报的情况下,最终惊动老馆长。
老馆长姓沈,曾背负着希望幼年?出国留学,曾以笔为刀撕开过太多丑恶,又亲眼见证华国的崛起,经历最混乱的年?代,却?始终坚守初衷不悔。
他是当今华国最有影响力?的教育家、书法?家、慈善家和学者。
他一生投身教育与?慈善,如今已是高龄,只在博物?馆暂挂荣誉头衔,但却?非他为国博骄傲,而是国博以他老人家挂名为荣耀。
宋至从未想过,他有一天能亲眼见到课本?上的沈老,又能跟随同行。
他想,伴随同行的这一天,大概是他这一生最高光的时?刻。
而所?有幸运,都从那通莫名的电话开始,感谢自?己的不慢待,感谢自?己没有轻忽。
——
沈老如今已是高龄,又无儿无女?,国家为了?保证他的出行安全,直接安排了?随行警卫和医护,还有一个专职的司机。
但沈老在得知这些后,却?更少出门?了?,大家都知道?,这是沈老怕给他们生麻烦。
但老人家总是不出门?溜达,对身体也?不好,如今愿意?出门?一趟,大家自?然很是高兴。
只是一行人在到达富贵小店后,面临的却?是当事人不在的场面。
作为双方的联系人,宋至的冷汗当场爬了?一背,为了?保证不会出问题,他之前连续两天与?颜棠联系,得到的都是肯定的答复。
没想到会在现?在出现?问题。
宋至再慌忙拨打颜棠的电话时?,另一边却?迟迟不接,最后他实在没办法?,只能将情况说给了?沈老的助理。
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年?轻的助理直接拨通了?当地一把手的电话,没过多久,一个个电话又打了?过来。
回复的、致歉的、请求同行的,看的一旁的宋至是又惊叹,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而老老实实在警局做笔录的颜棠,没过多久就面临了?这样的场景:
啊,局长要亲自?送我?回家。
哇哦,给我?开车门?的这个人,居然是市长秘书。
我?天!市长居然冲着我?招手,应该是我?叭,我?后面也?没别人了?啊。
我?敲!这个一脸慈祥的老爷子,怎么看着这么眼熟?难道?是大众脸?
颜棠一脸“因为没见识,所?以大无畏”的模样,乐颠颠儿的下车,像小肥羊一般,轻松的走进了?大佬们的包围圈。
被各种亲切问候也?不怯场,知道?是国家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来取古籍时?,他直接冲着人一招手,就要直奔小院儿。
沈老乐呵呵的看着满身朝气的小孩,地位最高的人,都没对颜棠的跳脱表示不满,周围人就更不必说了?。
走进中式小院后,众人不禁打量起来。
垂花拱门?中规中矩,镂空花窗看着错落,院内景致也?看着一般,只前庭一棵繁茂榉树、后院葱茏桂花,别有寓意?。
只能说在场不愧是研究国学的大佬,又或是见惯了?富贵与?风雅的掌权者,看着这总价绝对过亿的地皮,眼都没有眨一下。
“妙姐,你还没回去呐?”颜棠隔了?好远,就冲已经换回优雅打扮的妙姑娘打招呼。
他去警局去的急,还没怎么和妙姑娘寒暄就走了?,原本?还担心回来时?见不到人,还得去部队探望,没成想,妙姐竟是一副休假的模样。
妙姑娘先是扫视了?周围人一眼,冲着颜棠点头后,又起身对沈老行了?个半蹲礼,对其他人就爱答不理了?。
市长秘书见了?之后有些不愉,刚想说什么,就发现?身前多出了?两个人,竟是沈老随行的警卫。
他们齐齐向前一步,对着妙姑娘行了?一个军礼,看的秘书目瞪口呆。
他自?来有眼色,只深深的看了?颜棠一眼,就迅速收敛了?脸上所?有的神情,之后的全程都垂首不言了?。
沈老也?并未因两个警卫的行为而问询,而是一派悠然的跟随颜棠走进了?书房。
这里并不大,家具摆设也?不讲究,采光倒是不错,沈老在看清颜棠桌面上的书后,忍不住双眼一亮。
那是厚厚的一摞法?典,还有一本?最新修订版的成语词典。
沈老倒不是因为这两套书而高兴,而是因为这两套书,都有非常明显的被翻动的痕迹。
如今不少钟鸣鼎食之家,为了?装点书房,都会买上一些厚重的套书珍藏,但大多只是摆设。
想到颜棠的背景资料,沈老不禁向颜棠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是个好孩子啊,幼时?孤苦,努力?养活了?自?己,年?少乍富,没有迷失双眼,学历不高,仍在努力?丰富自?己。
如今这样的一个好孩子,又要在刚摆脱泥淖后,将得到的珍惜之物?献给国家,沈老不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好德行,乌琰这个瞎子,到死竟是盲摸对了?一回。
没错,沈老其实是乌老爷子乌琰的旧友。
如今这趟来,除了?确实重视那批捐赠的古籍外,还是想亲眼看看这个,已故老友用?荒诞之法?选出的继承人。
只是这一看,他自?己都是极满意?的。
这孩子有双并不纯然天真、却?极其清澈的眼睛,里面蕴含的,却?并不是不知世故,而是一种“知世故,而不世故”的难能可贵。
其行动妥帖之处,又柔软的令人熨帖,坐在软垫木椅上的沈老如是想道?。
当宋至还在不着痕迹的打量时?,沈老的助理已经笑着问颜棠:“小颜,能这样称呼你吗?”
得到颜棠的肯定答复,助理又说:“一会儿咱就要开始检查古籍,我?看这房间的空气不太流通,你看能不能开开窗透透气。”
颜棠不好意?思的轻挠了?下脸:“没事,你们随意?就好啦,是我?有段时?间不来书房打扫,环境确实不太好。”
事实并不如颜棠说的那般严重,书房的卫生情况还是挺好的。
但助理还是在确定他不介意?后,推开了?两扇窗。
——
颜棠直接跑去了?书房内室,确定门?被掩好,才从抽屉里取出了?这段时?间以来,兑换的“只字片语”存货,总共大约有一掌厚。
前段时?间,颜棠第一次得到了?“只字片语”的样品,但是没多久,它就直接化身成了?渣渣,这给颜棠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还是非常不好的印象。
让他一度以为,这是自?己笨手笨脚导致的。
但后来系统却?解释说:除了?少量他的原因外,大部分还要归咎于东西确实年?头太久。
据说,如果运气更不好,还很有可能得到“刚一出现?在手中,就会立刻风化成残渣”的样品。
所?以,“只字片语”这个词,就真是赌运气,更像是花钱买盲盒。
至于作为卖家一方的天道?,则被系统形容成了?一个拥有无数仓库的捡破烂大佬。
颜棠买一个,天道?就从自?己那标注为“破报纸、破书本?、破作业”的仓库里一掏,捏出来什么,颜棠就会得到什么。
当然,以上只是从来不怕死,敢于蚂蚁咬象的系统的形容,天道?必然不是个捡破烂的,也?没什么标注有破书本?的仓库。
但系统说的话,颜棠还是听了?几分,听到是“盲盒”后,就更加兴奋了?!
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就是我?下个盲盒能摸出大奖。
颜棠就是因此,每天坚持不懈的买着“只字片语”牌盲盒,要不是有每日购买上限,他能买更多。
拆盲盒时?更快乐,也?确实出现?了?“出场就灰飞烟灭”的情况,但大多数残页还是能稳定存在于空气中的。
颜棠又直接兑换了?今日份的上限额度,将之与?之前兑换出的摞在一起,最后一估量,大约有个五六斤。
等他再抱着“只字片语”出来的时?候,就没忍住直接在心中喊了?一声“好家伙”。
短短几分钟,这室内不仅换气通风,暴晒的位置被小屏微挡,露出错落花枝。
还有一个人拿着仪器测试,口中念着:“温度16-18摄氏度,湿度50%……”
之前和颜棠电话联系过几次的宋至,更是点上了?一根香,虽不知是什么香料,但轻烟袅袅不弥散,只余空气中的淡甜,一看就很贵。
若是他在此时?问上一句,宋至一定不会告诉他,这香有多贵,以及是专门?用?来防虫的。
颜棠见众人这般大阵势,吓的没忍住吞了?吞口水,心中再次确定自?己把古籍捐赠出去的做法?是正确的。
这要是自?己来照顾,先不说能不能照顾好,就说这如同跟照顾祖宗一般的模样,他真的行吗?
颜棠在这边心中喊着“好家伙”,殊不知,站在他对面的宋至已经快跪下了?!
大概在十几年?前,古籍市场突然被炒热,大量古籍流向国外,国家为保护文化不外流,不得不颁布了?禁止古籍外流的条例。
自?此,古籍市场善本?难遇,珍本?难求。
八年?前,一场古董拍卖会上,古籍不得不以单页进行拍卖,一页宋朝的古籍单页,被拍到了?五万元。
按照这个价格推算,一本?百页宋代古籍能被拍到五百万,而实际上古籍善本?极少,因此,若那真是完整版,价格还要更高。
再看看如今的颜棠,那厚厚的一摞,竟是按“斤”来算的,这怎能让宋至不吃惊?
在场之人,也?就只有沈老一如既往的盘着手中的核桃,脸上的神情依旧未动。
但在颜棠将这一摞放下,又返回去抱了?一摞出来后,这下就连沈老,也?不禁将俩脆皮核桃给“咯嘣”捏碎了?一个。
几位随行专家戴上手套,拿出了?专业设备,满脸惊叹的靠近那两摞古籍,虽然在内心嘀咕着颜棠手法?粗鲁,却?也?无心说话。
沈老也?面带喜色的走上前,神色间充斥着感叹,但这一切都在翻到第二页时?戛然而止。
因为他们看到了?一张油光纸,准确的来说,是来自?西方国家的油光纸。
掀开这张油光纸后,果不其然下面的一页古籍残页上,已经出现?了?黄斑。
见状,所?有的专家脸上都不由出现?了?痛恨之色。
现?如今古籍收藏家之间流传有这样一个规矩:华国的古籍中,忌用?任何西方纸张。
而这一条规矩就来自?于“黄斑之厄”,大概在民国期间,有书坊使用?了?这种酸碱不平衡的西方纸,作为了?字帖的衬纸。
当时?一段时?间看不出什么,但多年?以后,被珍而重之、视作生命般保存的字帖和拓片等物?,却?因这西方纸,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黄斑。
这件事,令后世的收藏家们痛恨了?多少年?,就立了?多少年?的规矩。
如今再遇,饶是涵养一流的沈老,脸色都不好了?两分。
好在这纸只一张,好在这两摞古籍残页和残片,都出自?不同的年?代,九成九残页并未被那纸腐蚀。
众人屏息又小心翼翼的翻看着眼前的残页,脸上不时?因为上面的残缺,而闪过痛惜之色,又会因为看到的少量信息,推断出可能的来源而欣喜。
多种情绪交织之下,一行专家看起来颇有一种废寝忘食之感。
只是没多久,突然有一人双手颤抖的软靠在了?身边人身上,好在他很快被扶住。
离他最近的沈老,也?立即接过那人手上的残片。
看清残片内容的下一秒,淡然的沈老脸上,也?迅速出现?了?狂喜、震惊与?不敢置信的神色。
甚至因为各种情感杂糅,使得他双眼微凸,竟显得有了?两分狰狞之色。
沈老用?那双稳定了?一辈子的双手,坚定又小心翼翼的将残页放好,完成这一切后,他后退了?一步。
面无表情的脸上,开始出现?大滴大滴的眼泪,上一颗还未砸在地面上,就已经有第二第三颗滚落。
他沉默无声的,仿佛后退一步,只是为了?不让眼泪低落在纸上,却?看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警卫有些惊慌,随行的医护快速上前,在确定了?沈老的情况后,快速拿出了?两颗药,塞进了?他的口中。
颜棠也?有些傻住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小跑着去拿水。
只是当他抱着水壶跑来时?,却?见之前和蔼的沈老,罕见的用?如同鹰隼般锐利的双眸盯视着他。
来之前,他只以为颜棠要捐赠的是老友的收藏。
人生能有几个机会,亲手整理老友的遗物?呢?他心里对此还算豁达,也?想用?此行给颜棠一些支持。
无需他做什么,只要他来过,有人想要伤害这个抱金过市的小孩,就得提前掂量掂量。
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看到已经失传的《青囊经》残页。
那不仅是当今华国的瑰宝,还是数千年?的遗憾。
西方人骄傲于自?己的外科手术,得意?于发明出乙·醚进行麻醉。
却?不知在乙·醚被发明前的一千六百多年?前,被尊为华佗的圣手,就已经发明了?麻沸散,且他精于外科手术。
刮骨疗毒、开颅手术,在东汉,他就已经有把握做到。
他将一生外科所?学写进《青囊经》,史书说《青囊经》被狱卒说无用?,随手被扔进了?火盆。
从此,领先于整个西方的外科医学就此消失,使古华国的医学至少停滞了?数百年?。
所?有人都默认,那是既定的事实,《青囊经》已经没有了?。
但此时?此刻,他们却?在这里看到了?标注有《青囊经》的残页,不仅如此,下面还有两张样方。
只要试过,几乎能判断其真伪。
大约是在某个行业做久了?,就会生出一些莫名的直觉。
最先软倒的那人,就是在直觉疯狂的叫嚣下,认定那一定是真的,所?以才因各种剧烈反应,而进入了?短时?间的昏厥状态。
沈老无比确信,以老友的精明程度,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留下了?什么,若是知道?,就不可能不告知自?己,不把这个消息公诸于世。
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反倒是年?纪轻轻的颜棠拿出了?这些。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些残页的来处,但是他此时?却?不想说,而是在神色稍缓后问:
“孩子,你确定你真的要捐掉这些古籍残页吗?你真的知道?它们的价值吗?”
这还真不知道?,所?以颜棠乖巧的摇了?摇头。
沈老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说出部分实情:“据我?所?知,去年?的宋代残页已经定价到了?八万。
你这里虽然不至于每张残页都能修复,且年?代也?各不相同,但总价值之高,可能要远超过你脚下的这块地,你真的要捐出去吗?”
他倒不是故意?隐瞒《青囊经》的事,只是眼下人多眼杂,这般国之重宝,哪能轻易透露消息。
最好是先探听颜棠的口风,等之后无人时?再告知。
无论如何,国家不会贪一个孩子的东西。
颜棠在听到沈老的问话后,却?没有很兴奋,一种直觉在疯狂告诉他,这般大的数额,满值贫穷的命格会让他很快失去它们。
若是现?在捐了?还好,东西还能落在国家手中,若是留在自?己手里,很有可能被损坏,最终使之价值全无。
想及此,颜棠半点犹豫都没有的直接点头:“我?清楚我?在做什么,捐啦。”
沈老闻言一笑,故意?逗他:“是不是不好意?思当场反悔?若是后悔了?也?没什么,我?们依旧可以帮你修复、保存。”
逗乐是真,话也?不掺假,全看颜棠如何选择,他们终究是会保护他的。
颜棠认真思索了?两秒后,郑重其事的与?沈老对视:“可是它在我?这儿很占地方啊,就算我?知道?它很珍贵,但我?不敢碰它。
在我?眼里,它甚至不如A4纸有用?,但是你们就不同了?,你们懂它,知道?它的价值,懂它的魅力?,还能将它好在哪里告诉所?有人。”
“我?小的时?候嘴笨,曾经遇到过一个小孩,他说他们是第一个发明马车的国家,还说了?发明时?间和发明人。
但我?狸爷却?不是这么说的,我?狸爷说我?们天下第一,国外有的东西,我?们早有了?,我?就和他呛,但我?却?输了?,因为我?举不出比他更早的例子。
这件事挺小的,但我?记了?很久很久,直到后来,我?去博物?馆才知道?,有个叫奚仲的人造了?车,他生活在夏王朝。
我?若是当时?就知道?这些,早就能怼回去了?,何必记这么多年??
这些还不都是从古籍上来的吗?
那现?在我?有古籍了?,我?就捐出来,让更多的人知道?后,下一个像我?小时?候那样的小孩,就应该有机会怼回去了?吧。”
颜棠说完,发现?在场不少人都笑了?,他不由开始反思自?己说的话,是否太幼稚,是否偏题,是否闹了?笑话。
但不管如何,这反正就是他这个没什么学历的人,说出的最心底的话了?,笑就笑,他反正不心虚。
反正就是仗着自?己没文化理直气壮,反正就是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想到这里,颜棠又开始挺胸抬头昂下巴。
沈老忍俊不禁的摸了?下他的头,还将手上俩核桃递给了?他。
颜棠一脸狐疑的看看核桃,又看看沈老,心想:不会吧,不会吧,现?在的老头儿都那么损啦?这是变相让我?补脑,说我?傻呢?
却?不想,沈老莫名其妙对他念了?句诗:“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濛濛细雨中,好名字啊。”
颜棠:……啥玩意?儿?
总归是好像被夸了?一下,他突然矜骄:“这名字其实是我?后来改的,之前叫小琼来着。”
“琼花的琼?”
颜棠:“反正不能是贫穷的穷。”
“无论漱琼液,还得洗尘颜,都是寓意?很好的字。”
颜棠:……妈呀,文化人是怎么肥事?虽然听不懂,心里莫名有点美。
这么一对比,突然觉得陆老师好难搞哦,最近都很难吐成语出来了?!
经过一番奇奇怪怪的交流后,五六斤重的古籍残片,被二十多人的专业团队整理好,确保不会出现?损坏,一行人就决定离去。
只沈老在临行前,莫名对市一把手随口说了?一句话:“最近的治安,好像不是很好?”
“噌”的一下,一把手身边的秘书直接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在说之前小混混找事,颜棠去了?警局的事吧,这种事,也?不能全怪在他们身上啊。
秘书在心中紧张的牙齿打颤,好在一把手久经官场,面上仍然能保持平静。
他面色诚恳的回了?几句后,又和旁边的廖局长说了?两句话,最后对着颜棠和气的笑了?笑。
颜棠迅速理解了?沈老的话,这是被保护了?哇!
他在原地犹豫了?一秒,见众人要离开,最终还是跑上前,对沈老说:
“那个……其实,我?能隔一段时?间,弄到一些残片,额,也?不多……好吧,大概就是这样。”
颜棠紧张的在内心呼叫系统:“统统救我?!天啊,怎么办,天道?真的能帮我?把谎圆过来吗?
捐赠一次,还能说是家中长辈的收藏,这一次次的,说的好像我?有渠道?收购一样,他们会不会怀疑我?!
呜咦咦呜,我?真是太冲动,肯定是老头儿开了?什么光环!”
系统懒洋洋:“能救,大概,大不了?……”
“我?不听我?不听!”
下一秒,果不其然,沈老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说:“如果是国外渠道?,一定要注意?安全。”
颜棠:?
捐赠的事告一段落后,颜棠没忍住又去看了?一次千年?金莲的小苗苗。
许是因为他在心中认定,捐赠的行为是一件攒人品、攒功德的好事,所?以没过多久,就真的有好事发生了?。
月末时?,三航区给颜棠发来通知,富贵集团这半年?以迅猛之势冲入了?本?区的纳税企业前排,这次直接获得了?“纳税先进企业”的称号。
如今三航区那边发出邀请,让颜棠过去领奖呢。
作者有话要说:秃头加更它来啦!照旧小红包,另外求一波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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