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井修听着盛昌说皇后回来了,还诧异她为何回来的?那么早,紧接着杜君就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完全全说给了他听。
杜君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杜楚澜的?心结自?己解不开,便求助于裴井修。
他很喜欢裴井修,也很欣赏裴井修。
裴井修向他道了谢,目送杜君离开,他坐在那,手里摸着一个盒子,闭着眼睛。
杜悟乾的?话,可以称的?上是杀人诛心,他将杜楚澜以前?坚信的?一切推翻,让杜楚澜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告诉杜楚澜她就是原罪,字字句句都在杜楚澜的?心尖尖上。
不得不说,杜悟乾确实是个人物?,可是。
裴井修睁开眼睛,谁都不能这么对?杜楚澜,谁都不可以。
***
杜楚澜以胜利之姿来见的?杜悟乾,却狼狈而归,说狼狈都是客气了些,她是一败涂地?。
杜悟乾的?那些话,要比过往种种更伤她入骨,她原以为,自?己是来报仇的?,却没?想?到到头?来,她杜楚澜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她百般告诉自?己,不是的?,杜悟乾是故意的?,但事实是,哪怕她的?神智在声嘶力竭的?呐喊着,不是的?,不是你的?错,她的?心总会将这些否认。
是的?,就是你的?错,你的?手上满是鲜血,那些都是你挚爱之人的?雪,你就是灾星。
一锤定音。
她知道不该那么沉沦,但还是心甘情愿的?抱着那块大?石头?,坠入水底。
她浑浑噩噩的?躺着,已经不能思?考,天门宗的?雪山,在她记忆中?,是白?茫茫一片,如?今也成了血红。
她年少时?有?多欢乐,现在就有?多痛苦。
她攥紧了胸口的?衣服,侧躺在床上,咬着牙,讲那些崩腾在胸口的?尖叫声压下去。
她不知道身边什么时?候躺下了人,直到有?人摸了她的?脸,她才惊觉的?睁开眼。
是裴井修。
他笑着,仁慈又饱满爱意的?笑容,就这么看着杜楚澜,像是将她从水底捞了上来,那么轻易,轻松。
“怎么一身的?汗?”裴井修伸手,将杜楚澜额头?上汗湿的?头?发束到而后,温柔又缠绵。
杜楚澜没?说话,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自?己都没?有?意识的?往裴井修的?怀里凑了凑。
裴井修伸手将她揽住。
“都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我,就好了。”良久,杜楚澜才开口,声音在裴井修的?胸膛里转了几圈,听着闷闷的?,但是里面的?痛苦却清晰可见,那丝丝缕缕的?忏悔,撕心裂肺沁透在了她的?颤抖里。
“我的?父皇以前?常跟我说,生是天定,活却是要瞧自?己,”裴井修将杜楚澜揽这,下巴正?好在她的?头?上,所以他放轻了声音,“问心无愧就可以。”
“可我于心有?愧,”杜楚澜身子更瑟缩了些,“师傅师姐师兄待我很好,那些他们给我的?时?光,是往后那么多年来我活着的?依靠,可是他们原本可以活着,却为了我死了,血祭,杜悟乾说这是血祭。”
“天门宗推演天命,这些他们早就知道,或者说,你出生前?的?他们就知道了你,将你带上了山也是他们的?选择,你师父如?此聪明,给杜悟乾地?图的?那一刻,应该就已经预料到了结局,他们很伟大?,可你也无辜不是么?澜澜,我们不过是被天命推着走?罢了,等到完成了我们的?使命后,也会化成一捧黄土。”
“可是他们无辜,”杜楚澜同意裴井修的?话,她猛地?抬头?,“他们无辜。”
“那你不无辜么?”裴井修回答的?很快,声音也大?了一分,“你何其无辜!出生不是你选的?,人生不是你定的?,逆天改命也非你所愿,你被所有?人压着,被所有?人强加着,历经生死,呕心沥血,你不无辜?”
“他们不是为了你,你要知道,”裴井修捧着她的?脸,“他们是为了这个天下,为了黎民百姓,所以牺牲自?己为你逆天改命,他们爱你,所以不告诉你,为的?是让你不要背负上罪恶感,所以你师姐,到死都没?有?跟你说过这些,那是因为他们爱你。”
“可是,他们对?你也同样的?残忍,谁能保证,没?有?人知道这些秘密呢?真相一旦被揭开,最痛苦的?就是你。”
“为你逆天改命是为了天下,瞒着你是爱你,也是对?自?己无能为力,将你置身于血腥战场的?内疚。”
“澜澜,你没?有?错,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裴井修吻了吻她的?嘴角,“你们都没?有?错。”
杜楚澜看着裴井修,终于哭出了声。
她像是被他从万丈深渊里救了回来。
裴井修将她心底的?石头?移开,给沉在水底的?她,一个带来生机的?吻。
裴井修抱着杜楚澜,听着她哭,看着她直到睡着,接着他也闭上了眼睛。
杜楚澜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子里没?有?点燃蜡烛,想?来是盛昌他们没?敢进来,她只是轻轻的?抬了一下头?,裴井修就睁开了眼睛。
他们看着彼此,笑了出来。
“你是天命之人,对?么?”杜楚澜的?声音里带了点不满,但裴井修知道,她这是故意的?。
“也许?”他笑着说。
“原本我们该是死敌,”杜楚澜伸出手,握住裴井修的?手,“不死不休的?那种。”
“我以为你要说,同生共死。”裴井修毫不在意自?己的?胳膊被人用力的?掐着,反而亲昵的?碰了碰杜楚澜的?鼻尖。
“我们之间,哪有?这么烂漫。”杜楚澜笑了,松开手,但嘴上还是没?有?松口,硬的?很。
“我们比这个还浪漫,泼天才华的?大?文豪也写不出的?烂漫,我们同生过,也一起赴死,”裴井修抱着杜楚澜,像是抱着自?己的?一切那般小心翼翼,“重生以后,我接受不了你的?所作所为,却也不能真的?放弃你,你一定不知道那时?候的?我多可笑,我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你不是我的?同道中?人,我不应该信你,但最后,我还是遵从自?己的?心,像你靠近,我控制不了自?己。”
“你是个口是心非的?人。”杜楚澜回答。
“不,我只是放不下你,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裴井修坚定的?摇了摇头?,“但是后来我才知道,我错的?有?多离谱,你是对?的?,只是那时?候我不懂,我一直沉浸在自?己那自?以为是的?所作所为里,直到我看清了那些人,那些事。”
“回过头?发现,那些仁慈只是显得懦弱。”
他话里的?自?毁让杜楚澜皱眉,“不,那不是,你只是太过温柔罢了。”
“我也得承认,刚开始的?我,有?些疯狂了,是你教会我,适当的?时?候,也该柔和点。”
“这么说,我们倒是中?和了些。”杜楚澜的?安慰,裴井修很试用。
“这些伤疤就是证明,不是么?”杜楚澜笑着将袖子撸了上去,她的?胳膊上,如?今还能看见浅浅的?疤痕。
裴井修也笑了,也将左胳膊的?衣袖撩了上去,他胳膊上的?伤痕要比杜楚澜来的?深一点。
那是杜楚澜回来之后,他们才发现的?巧合。
杜楚澜重生之后总是觉得头?疼,只有?匕首划过胳膊,鲜血流下来的?那一刻才会好些。
而裴井修失去了杜楚澜之后,竟然也是如?此,他头?疼欲裂,脾气暴躁,只有?在割破手腕,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才能缓和些。
“怪不得说,我们相生相克。”杜楚澜摸着裴井修的?胳膊,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呢喃。
“不,我觉得是天生一对?。”裴井修笑着反驳。
杜楚澜愣了一下,接着笑出了声,“对?,你说的?对?,我们合该是天生一对?。”
他们起来,吃了饭,因为白?天睡了,故而没?那么困,俩人对?坐着商量该如?何处理杜悟乾。
说起来,能将杜悟乾拉下马,还要谢谢杜君。
杜君这么些年,装疯卖傻成功的?骗过了杜悟乾,也利用自?己的?身份和杜悟乾对?他的?偏爱,让杜玄和杜翌对?自?己的?父亲不满,更不谈他手里,还有?很多杜悟乾勾结官员,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如?今只要威胁杜悟乾将国公爷的?位子传给杜君就好了。
“你父亲瞒的?很好,整个京中?人都被他骗了。”
“他说,他原本没?想?着对?杜悟乾下手,他只是懒得管,不想?兄弟阋墙,他只是觉得厌倦。”
“他是为了你,”裴井修看着杜楚澜,“他是为了你才会这么做,他爱你,哪怕这么些年他对?你们兄妹三人表现的?不闻不问,但他爱你们。”
“是,”杜楚澜眼眶发红,她以前?总是觉得自?己在京中?并没?有?立足之地?,没?有?人真的?关心她,“也许在父亲为了挡了那一箭的?时?候,我就该明白?。”
“我也爱你,”裴井修见着杜楚澜这般样子,情难自?禁,他以前?很少对?杜楚澜表达爱意,可上次的?事情之后,裴井修明白?,有?些话就该说,不要等到没?有?机会了之后,在追悔莫及,“我比这世上的?所有?人都要爱你。”
杜楚澜抿了抿嘴,脸上立刻红了起来,不再去看裴井修,拿起了手边的?书,看了起来。
裴井修看着那本倒着的?书,没?有?戳穿眼前?人,而是为她倒了杯茶,低了过去。
接着拿起了折子,看了起来。
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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