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井修以为杜楚澜要?在这雪山上待上几日,故地重游,多少?让人唏嘘。
可杜楚澜恰恰相反,只是将天?青葬在了后山的一?个山谷里,那里有天?青之前给天?门宗其他人埋的衣冠冢,杜楚澜送天?青回了家。
接着头也不回的下了山。
下山倒还是费了一?番功夫,这天?门宗,哪怕成了灰烬,这上山下山的路,依旧机关重重,可以看出当年的天?门宗人,是多么擅长奇门遁甲之术。
“这可真是奇怪,”裴井修和杜楚澜并肩,他们走在队伍最前面,“这路上机关如此之多,如此精细,有的你?都?需思量许久,地幽谷的人是怎么上来的?他们是怎么做到不动声色上山的。”
裴井修只是这么一?提,杜楚澜却陡然停了脚步,她侧过身?看向?裴井修。
裴井修倒是被他瞧的有些局促,问道,“怎,怎么了”
杜楚澜盯着她,慢慢邹紧了眉头,良久才开口?。
“你?说的对,地幽谷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悄无声息的带着一?群人上山,”杜楚澜冷着脸,“除非..”
“除非,有人给他们带路。”裴井修将她未说完的话补上。
“是。”杜楚澜思索着点了点头,她将脑海里的人来来去去过了一?遍,可是想不到会有谁能背叛师门。
“不可能,我想不出来会有谁,”杜楚澜手抚上额头,咬着牙回想,“能知晓机关的不过几人,他们,他们。”
越想头越疼,裴井修连忙上前拉住她,接着示意让身?后的人推后了些。
“别想了,想不出来就别想了。”他上前,双手放到了杜楚澜头上,轻轻将她揽到了怀里。
杜楚澜将身?体的重心放到裴井修的肩膀上,咬着牙说,“那天?,其实我什么都?没有瞧见。”
她说那天?,裴井修就知道是哪天?。
“当时我正在睡觉,接着师傅推门进?来,将我连着被子抱了起来,他让我捂住耳朵,说很快就会没事,很快就安全?了。”
“我那时候很胆小,便乖乖的捂上了耳朵,我看了师傅一?眼,师傅便笑着把?我的脑袋按到了被子里,裹了个严严实实。”
“后来,是师兄接过了我,他没跟我说话,只是抱着我往前跑,我问他,他也不应我。”
“是师姐在门口?将我接了去,接着抱着我上了马。”
“我问,那师傅师兄怎么办?”
“师姐笑着跟我说,他们会来找我的,那时候我小,就信了。”
“后来一?路上受尽了苦,我又?娇气的很,便日日的哭,想着以往哭的时候,师傅总会来找我,我要?什么都?给我,都?如我的愿。”
“师姐那时候也不过十五,还是个孩子,一?边躲避着追杀,一?边还要?照顾我,我还日日的闹,她才将一?切告诉了我。”
“她说,师傅死了,师兄弟们也死了,天?门宗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再也没有家了。”
“你?说,”杜楚澜从裴井修的怀里探出了头,“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晓的事情?可是师姐不会骗我的。”
“也许,是师姐也不知道的事情,”裴井修道,“也许当时一?切太乱,他们只来得及将你?送了出来。”
裴井修的话,杜楚澜觉得有些道理,如果天?青知道,也不会这么多年在外漂泊,只是想要?寻得一?些线索。
“你?说的对,”杜楚澜眯起了眼睛,“我会找出来的,我一?定会的!”
杜楚澜带着人下了山,一?行人马不停蹄的去了山州,既然这里曾经有过地幽谷的踪迹,那就从这里挖起。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哭的孩子了。
到了山州,一?行人安顿好,裴井修和杜楚澜便乔装来了茶楼,可这里的老板早就换了人,对这里的一?切是一?无所知,就连那地幽谷的印记,都?没了。
杜楚澜和裴井修对视了一?眼,接着莞尔一?笑。
那老板不知道他们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些呆愣的挠了挠头。
“谁卖给你?的?”杜楚澜问。
她的样子很亲和,就是一?贯伪装的模样,眯着眼睛笑,看似无害,但眼里没有笑意。
“这哪知道啊!”那老板摇了摇头,瞧着面前两位不凡的样貌,心里也打怵,于是悄默默的又?问,“他们是不是做了什么孽?”
“老板怎么这么问?”这反应逗乐了裴景修。
“瞧二位这不凡的气势,想来是正道人家,那定是以前的老板做了什么孽,故而来找他了,”那老板降低了声音,“这我要?是还看不出来,那还开什么茶楼啊,您二位说是吧?”
说完,还有些得意的挑了挑眉。
“老板果然是个聪明?人,”杜楚澜笑了,这次真的笑了,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确实有些渊源。”
“这不是不想说,当初和我见面的,只是个小的,价格开的也低,”那老板眯了眯眼睛,“我就记着给了钱,至于其他,倒没多问。”
裴井修点了点头,看着那老板的脸,笑着递了个袋子过去。
那老板咳嗽了一?声,故作矜持的打开了袋子,里面明?晃晃的黄金闪的人晃眼,他瞪大?了眼睛,又?看了看眼前的二人,这二位是什么身?份啊?
“这可使不得,”那老板心里有点发慌,把?袋子推了回去,“使不得!”
“老板这么聪明?的人,这店买的便宜,总会留一?手的,”裴井修又?将袋子推了回去,神色温柔,“老板是个聪明?人。”
这老板本来想着挣点,可这金子一?瞧着,他倒是慌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怕是有权势的,这是最惹不起的人。
“我瞧着二位也是诚心,我们也是说的上话来的,”那老板咽了口?口?水,“也就不瞒着了,其实当时我心里就害怕,这其中有猫腻,便让人查了查。”
“这店确实是原来那老板要?卖的,货真价实,而且我给了钱之后,那老板连夜带着家人就出了城,我是亲眼瞧着的。”
“那老板可知道他们去了哪?”杜楚澜问。
“这就不晓得了,我看着他们走了,也就安心了,其他的哪有心力再管。”老板说着声音有小了,“而且,这城中之前是出了大?事的,知府一?家,一?场火,什么都?不剩,都?死了。”
说着这老板还打了个冷战。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裴井修点了点头,接着道了谢,就走了。
杜楚澜也明?白他的意思,一?句话没多问,跟着裴井修就走了。
“哎,二位,这..”那老板那袋子,大?喊。
裴井修只是挥了挥手,意思这钱还是给了,那老板也只能作罢。
他爱钱,可是...这钱,他心里拿的不踏实啊!
“你?怎么看?”一?出茶楼,裴井修就问杜楚澜。
“半真半假?”杜楚澜眯了眯眼睛,“一?个多疑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给自己留足了后路呢?”
裴井修笑着点了点头,显然,他和杜楚澜想到一?起了。
俩人倒也没急着回去,慢慢悠悠的走在街上,身?边的侍卫们高度紧张,都?一?直放在剑上,眼光不停的看向?四周。
“杜悟乾可真是狠啊,”杜楚澜有感而发,“这是想让我们死在外面。”
“他曾经也是一?腔热血的,”裴井修跟着感叹,“我听父皇提起过,杜悟乾年轻的时候,一?腔热血,最不屑这权利斗争之事,一?心要?在前线上阵杀敌,比起心思诡谲,他更喜欢用刀说话。”
“可权利啊,”裴井修牵起杜楚澜的手,捏了捏,“就是个吞噬人心的恶鬼,一?旦你?享受过,感受过,便再也放不开手了,高高在上,举世无双的成就感,会让人难以自拔。”
“那你?呢?”杜楚澜回握住裴井修的手,“你?是如何?”
“在我享受权利之前,见过他丑恶的一?面,那让我忌惮,厌恶,”裴井修眯着眼睛,像是在回忆,“他会让人变得不再像人。”
“人,”杜楚澜面无表情的啧了一?声,“人啊!”
人,有时候不是人。
他俩慢悠悠的走着,说着话,突然,前面有个人站立在他们跟前,一?动不动。
裴井修有一?时的紧张,没看清来人之前,先把?杜楚澜拉到了身?后,但定睛一?看,便松了口?气。
是杜楚汐!
她竟然还在山州。
“陛下,阿姐。”杜楚汐笑着走了过来,有些贪恋的看了裴井修好几眼。
“怎的还在这里,没有回去?”裴井修对杜楚汐还是有些愧疚的,若不是他,杜楚汐也不必受那些罪。
“养伤废了些时日,如今还没好透。”说着,她便咳嗽了两声。
“那便不要?在外边吹着风了,”裴井修说,“要?不..”
他没说,只是转头看向?杜楚澜,意思是让杜楚澜来安排。
“那跟我们回吧,”杜楚澜笑着说,“正好,阿姐有事要?问你?。”
杜楚汐笑着点了点头,目光突然瞧见了那两人牵着的手上,下意识的皱起了眉。
裴井修没瞧见,杜楚澜是看着了,只能感叹一?声,果然啊!
他们带着杜楚汐回了住处,进?了房间之后,栖雾立刻将门带上,屋子里只留了他们三?个人。
“阿汐,我需要?你?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杜楚澜开门见山。
天?青怎么死的,只有杜楚汐知道。
杜楚汐突然低下了头,右手在微微发抖。
“那日,我们正喝着茶,”杜楚汐左手握住右手,“突然门开了,进?来几个黑衣人,他们武功高强,我没曾想,竟不是对手。”
“哪怕拼尽力气抵抗,还是不敌,”杜楚汐抬起头来,满眼含泪,“我是瞧着师姐死在我眼前的,可是我无能为力,阿姐,对不起。”
“他们打断了我的右手,我连剑都?拿不起了,我以后,再也不能右手持剑了阿姐,”杜楚汐哭着看了眼裴井修,接着又?看回杜楚澜,“阿姐,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师姐!”
杜楚澜眼眶里也涌上了泪水,她想到了天?青。
杜楚汐的胆子这般大?,都?吓成了这也,那她的师姐,当时又?是什么心情呢?
杜楚澜轻轻的揽过杜楚汐,但眼前都?是天?青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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