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为?什么还要逼我呢?”杜楚汐猛锤了下桌子,“你也是,阿姐也是,我不是坏人,我也从未想?过取而代之?,我认命了,我只是控制不住罢了。”
“这样的事情,又?如何是我说了算的,”她说着还指了下心口的位置,“我控制不了它,为?什么都要来逼我?”
“你是说,皇后娘娘知晓了?”叶凌皱起眉头,向前走了一步,“你说清楚些。”
杜楚汐不再说话了,只是低下了头,表示默认。
“她已经那么难了,”叶凌第一次,对杜楚汐是这般不满的语气,“你何故,还要在她心头捅上一刀呢?”
“我知道,我知道,”杜楚汐抬头,眼神怨恨,“我也恨我自?,我也瞧不上自?,可?这真的是我的错么?”
“你什么意思??”叶凌皱眉。
“明明是我先遇见的陛下,那时候阿姐都还不在京中,”杜楚汐心底里的阴暗面,慢慢将她往下拉,“最后只不过是祖父选择了阿姐,我真的有那么罪不可?恕么?”
“那么,皇后娘娘又?是何罪之?有?”叶凌反问,“这一切,她也没得选。”
“可?是她现在过的那般好,陛下将她放在心尖上宠着,”杜楚汐反驳,“她是尊贵的皇后娘娘,她得到了一切,我却什么都没有,只有指责。”
“我更委屈,不是么?”杜楚汐坐着,抬头看站着的叶凌,想?从他的眼里找到赞同。
“不是,”叶凌觉得她可?笑,语气也不善,“你心里想?要,心里不平,可?是又?不能接受阴暗的自?。”
“你说了恨自?,但说的更多的是冤屈,你觉得自?不该如此卑鄙,但是又?想?要这一切。”
“阿汐,在这件事情上,你很?自私。”
“不,”杜楚汐站了起来,叶凌的话让她愤怒,“我不自私,我不是那样的人!”
“你只看得到自?的委屈,却不曾抬头看看别?人,皇后娘娘不委屈?那后宫是什么样的地方?”叶凌叹气,“你真当皇后这位子好做?如今朝堂争斗,你当真以?为?后宫不受影响,风平浪静?”
“你知道,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那你在替自?叫屈的时候,有没有为?皇后娘娘,真心实意的说过一句不容易?”
“你只看到她得了皇后的宠爱,却不曾想?过她会受的苦,从头到尾,你将自?看的更重。”
叶凌指着杜楚汐,抱不平。
“不是的,我不是这样的人,”杜楚汐一张脸红透了,她觉得叶凌怎么都不懂他,还如此贬低于她,气的用力推了叶凌一把,“你为?什么要站在阿姐那边,你们什么关系。”
叶凌被杜楚汐的这句话,拉回了神志,他连忙调整情绪,微微侧过头,深呼吸了两口气,然后又?转头看向杜楚汐。
“我和皇后娘娘,不过曾有几面之?缘,可?阿汐,你跟我说,娘娘从小就?对你极好,不是么?”
叶凌将心底的话咽了下去,他不能,也不该给?杜楚澜再添麻烦。
他们之?间,原本就?是自?一厢情愿罢了,杜楚澜活的通透,不喜欢便?不给?一丝念想?,笑着说绝情的话,然后头也不回的不再看你。
有人会觉得这样的人难以?相处,可?叶凌却认为?,这是真正的善。
杜楚澜不会说着拒绝的话,却在小地方给?你希望,吊着你。
她不喜欢,那就?冷酷的残忍。
她是要让自?死了心,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耽误前程。
她的好意,叶凌知道,也是他自?不争气,放不下,这怪不得旁人。
“阿汐,你不是个?坏人,现在只是钻了牛角尖,别?做让自?后悔的事情。”
叶凌说完这话,心里也有了个?决定。
杜楚汐不再看他,双手捂在脸上,也许是在哭吧。
皇宫里的杜楚澜,却也没闲着,翠嫔刚走,裴井修风风火火的就?来了。
来了也不客气,将人都赶了下去,自?坐到了杜楚澜身边,将她喝到一半的茶拿过来,一饮而尽。
杜楚澜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但还是给?裴井修翻了个?白眼。
“这谁送的?”裴井修看见杜楚澜手里的香囊,皱了皱眉。
难道是叶凌?
裴井修不乐意了。
不对啊,盛昌说了,叶凌和杜楚澜没说两句话?眼神都没对视过。
“翠嫔送的,说是安神的。”杜楚澜将手里的香囊递过去,裴井修却没有接,还摇了摇头。
见他不想?要看,杜楚澜转手就?将香囊放到了一旁。
“你又?来是做什么?”
说句实话,这些日子,杜楚澜见裴井修都见腻了。
“吃饭啊,这不是马上就?该传晚膳了。”裴井修理直气壮。
杜楚澜皱着眉一摸脑门,觉得烦。
裴井修看见了,但他脸皮子也厚,笑眯眯的就?当没瞧见。
“我可?听说,这郑如林和奚雅汾倒是没说上几句话,但和杜楚澄相处的不错。”
虽然没在,裴井修将这一切还是把握的明明白白的。
“郑如林那是完完全全长在杜楚澄的心尖上,不奇怪。”杜楚澜放下手,很?无?奈。
上辈子的杜楚澄嫁给?了一个?小将军,日子吵吵闹闹,过的也不如意。
“杜楚澄的父母皆是武将家?出身,我以?为?她会喜欢英明神威的。”
裴井修手摸着下巴,老神在在。
“她喜欢白白净净的书生,看上去软踏踏好欺负的那种。”说完,杜楚澜又?补充,“当然,她是不会欺负郑如林的。”
“也是有趣。”裴井修笑着摇了摇头。
“你不担心,这俩个?人要是成了,以?后可?不好说了。”杜楚澜看了眼裴井修,打趣道。
“那也不好毁了她们的一生啊,”陪经验叹了口气,“这要是郑如林和奚雅汾过的不好,郑如安怕是更难受。”
“顺其?自然吧。”裴井修说完,还拍了拍杜楚澜的胳膊。
“妇人之?仁。”杜楚澜心底里是赞成的,只是嘴上还要损他两句。
裴井修也不在意,他们之?间,何须在乎这个?。
再说,他之?前对杜楚澜说过更过分的话,如今杜楚澜说他两句,那也是他活该。
“我要做件大事,”裴井修突然神神秘秘,声音都低了很?多,“一件,足以?改变大宁的大事。”
“哦?”杜楚澜侧身看向裴井修,慢悠悠的说,“愿闻高见。”
“我想?要这大宁,官绅得和百姓一般赋税纳粮。”裴井修说起的时候,眼睛里都有光。
大宁自古以?来,考取功名的人是无?需纳粮的,地主则要按份赋税,但这些年,很?多大地主就?是当官的,剩余的也会将田地挂靠到读书人的名下。
导致富人更富,穷人更穷。
裴井修想?要改变,老百姓活的越来越累,越来越重的赋税,压得人喘不过气。
“你疯了么?”杜楚澜难以?置信,恨不得动手敲敲裴井修的脑袋,“现在?”
“起码,要做起来才对。”裴井修点了点头。
“那你会连骨头都不剩的,”杜楚澜冷笑,“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那些人,掌握着大宁的权势,你要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别?说如今你没有绝对权力,就?是有,你也做不成。”
“那些老东西,阴起人来,手段也下作?的很?,别?看如今他们斗的欢,要是你真的官绅纳粮,他们会合起伙来对付你的,你不是还有两个?弟弟么?”
言下之?意,你不听话,还有听话的。
“我知道。”裴井修还是笑着,“这很?难,就?算这事做成了,在史书上,我大概也是一个?恶名。”
“你倒是认得清。”杜楚澜也笑了,想?到那些史官言官义正言辞拐着弯骂裴井修的样子,给?逗乐了。
别?看那些言官史官如今清高的模样,要是真赋税到他们身上,这些读书人损起人来,可?毒的很?。
“我有郑如安,”裴井修跟杜楚澜透底,“户部尚书的位置废了好大的功夫给?他,也是为?了这个?。”
“你早就?想?好了?”杜楚澜这倒是没想?到,“你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从我再次睁开眼的那一刻起,”裴井修眉眼间是运筹帷幄,和他刚才耍滑的样子,像是两个?人,“一个?国家?,如何能兴?百姓安居乐业,不被生活压垮了憧憬才可?!”
“有些人因为?吃不上饭,哪还有什么时间去读书,去练武强健体魄?”
“这些人都在田地里,为?了有饭吃面朝黄土呢。”
“富者越富,穷着越穷,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啊?”
“我希望这大宁,老百姓只要付出努力,都能过上吃穿不愁的日子。”
他给?杜楚澜描绘他心里的大宁,这样子的裴井修,浑身在发光。
“舍得一身剐,若是能换来这盛世,那也是值得。”
杜楚澜看着裴井修,没有说话,但是眼里却是难得的欣赏。
她端起茶杯,喝了口,然后看着前方,淡淡的笑了。
“你要被骂惨了,”她笑着,“他们会嚼碎你的骨头骂,翻来覆去的骂,让你遗臭万年的那种。”
“没关系,至少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就?够了。”裴井修也看着前方,脸上有种淡然。
“老百姓会知道的,”杜楚澜闭上眼睛,“这事成了,后世总会有人给?你正名的。”
“那时候我都一捧黄土不知道在哪了,哪还会在乎这个?,”裴井修朝着杜楚澜伸手,“只是对不住你,也要让你陪着担这骂名了。”
杜楚澜侧眼看到了裴井修的手,有些嫌弃,但还是伸了过去,握住。
“身后名这种东西,我比你还不在乎,”她回握,“我更在乎,我的仇人有没有受到报应。”
裴井修看着杜楚澜,笑着摇头,说了句嘴硬。
他们前路迷茫,却无?惧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