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全部宾客之后?,杜楚澜还是让若桃去请了杜悟乾来,并将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
杜悟乾黑着一张脸,保证会将这事查清楚,接着一甩袖子怒气冲冲的走了。
接下来知晓事情的苏氏,杜楚汐都来了,但门?都没进?,就被裴井修给拦了回去。
“受了伤就该好好歇着才是,那些关心关切,放到?明?天?再听也是一样的,难道听她们两句话,你这胳膊就能好了?”
“要是真这么有用,我来说?与你听,我比她们会的更多!”
皇帝本人理直气壮,皇后?闭上了眼睛,表示这人可真是罐儿养王八,越活越抽抽。
裴井修吹灭了蜡烛,睡到?了杜楚澜以前睡的床上。
俩人相?对无言,杜楚澜睡不太着,总觉得能闻到?血腥气的味道,这让她总是能感觉到?…愉悦。
“你说?,我们是不是活的,窝囊了点。”
裴井修很突兀的说?着这么一句,杜楚澜一下子还没回过神。
得不到?身边人的回应,裴井修伸脚,轻轻蹭了蹭杜楚澜,表达不满。
“首先,是你窝囊了些,”杜楚澜无语,“我和你,还是有区别的。”
“有和区别?”裴井修不太服气,“你看,咱们就算是窥得先机,却也只能小?心翼翼,而且我觉得这事态发展,和以前是大不相?同。”
裴井修只感觉杜楚澜像是歪头看了看他,他不知道的是,杜楚澜朝他还翻了两个白眼。
“你这话说?的,要是和以前还一模一样,那我俩不就是顶顶的废物?”
裴井修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是,可就算如此?,我们还是步步被牵制,否则齐鹤鸣敢这么对你,也是要被诛九族的。”
说?起这个,裴井修的语气里,满是气愤,显然是对齐鹤鸣的所作所为,很不满。
“说?起这个,我倒是很好奇,为何先帝会给齐家如此?大的权力?”杜楚澜赶忙岔开话题,不过话说?到?这了,她顺嘴就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只是因为齐太后??”
杜楚澜是很难相?信,一个帝王,能因为一个女?人,将外?戚扶到?那么个地步。
裴井修没回答,时间长到?杜楚澜都觉察到?不对。
“我只是多嘴问了一句,”杜楚澜解释道,“也不是一定要个答案。”
她惊觉,自己是不是问到?了裴井修的伤心事。
“我对你,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裴井修往杜楚澜身边靠了靠,“扶持齐家,不是因为母后?,而是因为你祖父。”
“我祖父?”杜楚澜惊讶的声音都大了些。
可是只瞬间,杜楚澜便?懂了。
“原来是用养老虎,来对付另一只老虎,”杜楚澜叹了口气,“可先帝没曾想过,会养虎为患?”
“这不是父皇的错,在皇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杜家就一支独大,”裴井修思及还在杜府,声音也就自觉的放小?了,“说?到?底一句功高震主,皇爷爷喜欢杜家,却又害怕杜家。”
“后?来皇爷爷沉迷阴阳说?,认识了位据说?能预知未来的高人,高人说?,大宁至多三世,必有一场大乱。”
“唯有一人可破。”
“谁?”杜楚澜不敢置信的开口,“不是齐鹤鸣吧?”
“当然不是,”裴井修无奈的看了眼杜楚澜,虽然黑暗中看不清她的样貌,“怎的会是他。”
“那是谁?”
“不知道。”裴井修摇了摇头。
“不知道?”杜楚澜接受不了,“怎的这么大的事情,先帝不曾说?清楚与你听?”
“父皇也不知道,如何说?与我听,”裴井修可理直气壮了,“为了等那天?命之人的出现,故而皇爷爷和父皇扶持了齐家,两派争斗,总好过一家独大。”
“那他们可曾料到?,齐鹤鸣如今和杜悟乾也成了一样的货色,而你四面楚歌?毫无实权?”
“原本我也不该这么早继位,谁曾想。”
裴井修没说?下去,但杜楚澜知道他什么意思,也听到?了他话里的沮丧。
先帝去的急,打的所有人都乱了手脚,那时候裴井修年岁尚小?,先帝只能将一切托付给齐鹤鸣,给齐鹤鸣一个可以和杜悟乾斗的资本。
却没想,原本皇家,杜家,齐家三足鼎立的局面,皇家第?一个成了弱势。
“那高人可还能找得到??”杜楚澜岔开了话题,她能明?显感觉枕边人,很低落。
“不晓得,”裴井修摇了摇头,“父皇以前跟我说?,一切都安排妥帖了,让我等着就是。”
“那定是出了什么岔子,否则你怎么会跟我一样,一杯毒酒丧了命呢?”
杜楚澜的话里,还带着笑意。
“你又阴阳怪气的与我说?话,”裴井修不服,“我可是真真听出来了。”
“陛下这可是血口喷人了。”
“是么?”
“当然!”
杜楚澜的语气更加理直气壮,裴井修没回答,反而是又往杜楚澜那挤了挤。
“别挤了,热得慌。”
“这天?气,已经冷了。”
“那也离我远些。”
“皇后?这是不识好人心了,我这是将自己身上的龙气,传些给你,好让你好的更快些。”
杜楚澜:……….
杜楚澜:………..
裴井修:“皇后?怎么不说?话?”
说?完,他还伸手戳了戳杜楚澜靠着他的,没有受伤的胳膊。
杜楚澜:“我不跟傻子说?话。”
裴井修:……………………
裴井修哼哼唧唧,表示很伤心,然后?把杜楚澜往里拉了拉,怕她掉到?床下去。
“你别搂着我,喘气儿都难。”
“好吧…”
委委屈屈松了松手,作为补偿,腿又往杜楚澜那靠了靠。
他们倒是真的睡下了,但另外?两边的人,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杜悟乾连夜把所有下人都召集了起来,吩咐杜君挨个查背景,要是有问题的全部着重再查。
杜君拿着人名簿子,连夜带着管家挨个查。
苏氏则很是内疚,她另外?的俩个孩子,杜楚游和杜楚渝就陪着她。
崔氏带着杜楚汐就回去歇息了,白氏这也不看热闹了,回去自个儿也查起身边人来。
“当真是晦气,”一进?屋子,关上门?,崔氏就烦躁的拍了下桌子,“大好的日?子,被他们搞成了这般样子!”
“母亲何故说?这些,到?底客人都走了,也没人知道。”杜楚汐满脸愁容,说?着便?叹了口气。
“谁能保证没有人传闲话?”崔氏不满,“而且,原本母亲还想让你在陛下面前,再多表现表现。”
“目前怎的是这样的打算?”杜楚汐先是惊慌,随后?又带着惶惶不安,“母亲这样的心思,是不对的!”
这话,不知是说?给崔氏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
“我又如何不对了?”崔氏觉得莫名其妙,“你在陛下面前,表现好了,到?时候陛下给你找一位如意郎君,不胜美哉?”
杜楚汐这才知道,自己误会母亲的意思了,有些悻悻然的坐下。
“我还没有嫁人的打算。”杜楚汐不去看自家母亲,原本一天?的好心情烟消云散。
“这是什么话?”崔氏不满,但是瞬间话风又是一转,“不过确实也急不得,得慢慢寻一位好的才是。”
“你说?平远侯的嫡长子如何?”崔氏想到?了叶凌,“模样也好,性子也好,今日?由?他母亲领着到?我们跟前说?话的时候,是个教养很好的公子,我记得,你们关系不错来着。”
“我和他只是朋友,”杜楚汐觉得烦,口气也不好了起来,“母亲就莫要乱点鸳鸯谱了。”
“怎么的还发起脾气了?”崔氏到?底宠她,“不喜欢就不喜欢,再看旁人就是了,说?到?底,我女?儿这般优秀,定是要嫁最好的。”
听到?最好的,杜楚汐脑子里出现了一个人,她连忙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一家子人心怀各异。
第?二天?一大早,杜楚澜和裴井修就坐上马车回宫了,杜家全家都来恭送。
杜悟乾一张脸显得有些憔悴,想来是昨晚一晚未睡。
杜楚澜和裴井修一人说?了两句宽慰他的话,就回了。
之后?的两天?,杜悟乾又进?了宫,说?确实是没有证据,那俩人的背景,家室什么都查不出来。
齐鹤鸣做事,一项滴水不漏。
杜楚澜和裴井修丝毫不觉得意外?。
而杜楚澜则是让苏航每日?来长阳宫三次,裴井修更是下了朝就去长阳宫,将折子都带去那里看。
这一切,都被人看着,传给了自己的主子。
“看来,皇后?娘娘也是伤的不轻,为了孩子,如此?小?心翼翼。”齐鹤鸣躺在床上,脸色还是惨白。
三天?,他还是会觉得伤口在痛。
“大少?爷,夫人来了。”门?外?的一个小?厮敲了敲门?。
齐鹤鸣皱了皱眉头,然后?挥了挥手,算是赢了。
亲信将手里的信交到?了齐鹤鸣手上,然后?转身开门?去迎自家夫人。
“老爷,”齐鹤鸣的夫人是定安侯的嫡长女?,姓奚,唤雅馨,模样清秀,性子也软,“这是我炖的汤,补血补气的。”
说?罢端出了碗,放到?了桌子上。
齐鹤鸣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奚雅馨放下碗,行了个礼,就又走了。
俩人之间,生疏的很。
齐鹤鸣只是一个眼神,亲信便?懂了,他下去之后?,将那碗带了出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齐鹤鸣一个人,他从床内侧,拿出了两把匕首,看着它?们,仿佛就能看见杜楚澜那狠辣的样子,心中难得的充满了胜负欲。
杜楚澜和杜悟乾之间的关系,也许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以为,皇后?娘娘只是镇国公的傀儡,如今看来,那是只自己就能咬人的小?老虎,有意思,可太有意思了。
“皇后?娘娘,”齐鹤鸣摸着匕首,笑的很是开心,“我的这份大礼,就看你收不收的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