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72章

林婳半蹲着,听到懿旨的内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秋璇姑姑,这莫不是母后在跟婳儿开玩笑?怎么?就?弑君之罪了?他染了风寒,那是他身体不好,于我何干?”

哈!身为皇上,告状告得挺快,就?一个早上的功夫,远在皇宫的太后就?知道了。

秋璇姑姑将?懿旨塞到林婳手里,扶了她起身道:“皇后娘娘,太后说夫妻本为一体,皇上病了,做妻子的自然?要照顾皇上。”

“那我尽力吧,”林婳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手挡着脸,悄悄问秋璇姑姑:“弑君之罪处置我?母后真的这么?狠心,要杀我的头?”

秋璇姑姑笑眯眯说:“倒也不至于,可能就?是罚娘娘您抄一抄佛经这些,不多,也就?抄足一百份即可。”

“什么??一百份还不多啊?”林婳这还没开始抄写,就?感觉到了每日抄佛经的痛苦,还是一百份,这样的惩罚对急性子的她来说,简直就?是酷刑。

秋璇姑姑伸手道:“娘娘,请吧。”

“哼!”林婳娇嗔了一声,气鼓鼓又无奈地转身往文宣帝住的玉龙殿去?,母后说好给她撑腰的呢?如?今怎么?也帮着皇上来为难自己?

林婳抵达玉龙殿时,太医已?经撤去?,何瑞迎着她进殿内,边走边说道:“皇后娘娘,皇上服了药睡下了。”

“可有见好?”林婳问。

“还烧着呢,”何瑞道:“奴才一直在替皇上换降温的帕子,太医说这烧若再不退下来,就?危险了。”

寝殿内,文宣帝平躺在塌上,双眼紧闭,额头上还敷着冷帕,不知怎的,林婳竟然?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丝虚弱。

她往里走,莫名心虚得脚步都放慢了,“没,没那么?严重?吧?”

何瑞一脸凝重?道:“奴才也是转述太医的话,皇后娘娘您不信的话,奴才这就?去?找太医来跟你对质。”

“不必了。”林婳连忙摆手拒绝,“我相信他病得很严重?,有我能做的事?吗?”

看着直挺挺躺着的病人萧弈洵,她完全无从下手。

何瑞公公闻言,上前去?一旁的水盆里拧干了一个帕子,随即给文宣帝换上了,“太医说得不间?断的换冷怕,替皇上降温,皇后娘娘隔半盏茶工夫换一次便是。”

“哦,”林婳应着,在塌边的圆凳上坐下,“这很简单,就?交给本宫吧。”

“恐怕不行,”这时秋璇姑姑说话了,道:“这额头上的温度是降下来了,身上的呢?随行的太医怎么?办事?的?连皇上的龙体也这么?马虎对待。”

何瑞拱手道:“秋璇姑姑有何高见?”

秋璇道:“去?取一坛老酒来,用酒提皇上擦身子降温。”

“哎,”何瑞听罢,忙去?办,秋璇姑姑转头看向?林婳道:“皇后娘娘,至于这擦拭身体的活就?交给您了。”

“啊?我啊?”林婳很抗拒。

秋璇姑姑凝视着她:“娘娘忘了?方才不是接了太后娘娘的懿旨,说要好好照顾皇上?”

“可,可男女授受不清,这怎么?——”林婳猛地伸手捂住嘴,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话,总不能说嫁给皇上这么?久,还没圆房吧!她忙改口道:“行,这事?交给我,我一定给姑姑您办好了。”

秋璇姑姑不冷不淡说:“不是替奴婢办好了,皇后娘娘您是在服侍夫君。”

林婳:“……”

何瑞公公很快拿来陈年老酒,浓郁的酒香味飘满了整个屋子。

“皇后娘娘,那奴婢就?告退了,”秋璇姑姑行了行礼,连同何瑞一起扒拉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林婳和等着被扒衣服的皇上。

“唉……”林婳看了看躺着的文宣帝,因为发烧,面色有点红,脖间?也冒起了热汗,总归是要帮他擦拭的,与其磨磨蹭蹭的,不如?一蹴而就?地擦完了,不过是男子的身体,从前表哥练武的时候,不也是赤着膀子,她也不是没见过。

想罢,她伸手解他的衣带,动作?极为粗鲁地扒了他的衣裳,用帕子浸了酒,从脖子开始擦起,细细的擦着,每一处都不放过,擦完脖子再往他的胸膛上擦,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滚烫得跟火炉似的,不过——她目光顿了顿,这个胸还挺大的,接着往下擦,又看到了紧实的腹肌。

林婳微微扬眉,大婚之日,飞快一瞥只?觉得他腰细,没想到还有这个紧实的腹肌,看来平日练武练得很勤啊!

擦完了上半身,她又拿拧了帕子,去?擦拭他的额头,给他降温。

他的额头也很烫,靠得近了一点,都能感觉到他呼吸的温度很烫,不过,他睫毛可真长?,还很浓密,鼻子更是直耸入云,嘴唇却薄薄的,林婳边给他擦拭,边近距离观赏文宣帝的美貌,毕竟平时不敢直视他,更不敢一直盯着他看。

倏然?,文宣帝睁开了眼睛,眸子潋滟多情,林婳就?这么?跟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而她的手还拿着帕子,再替他擦拭太阳穴处,“呃——你醒啦?”

萧弈洵感觉身上凉飕飕的,垂眸一看,诧异道:“皇后,你为何要脱了朕的衣服?”

林婳拿帕子擦了擦他的胸口,“没看见吗?我是在替你降温呐,秋璇姑姑说的,这个法子特别好。”

萧弈洵却握住她的手腕,笑了说:“朕是在做梦吧?”说着,抓着她的手往他那张英俊的脸上贴,“这个梦,可真好!”

又拿脸颊蹭了蹭她的手,激起了她一阵鸡皮疙瘩,赶紧抽回自己的手,她道:“什么?做梦?你烧糊涂了吧,快躺好了。”

林婳伸手把他按在塌上,把帕子浸了酒拧干了,继续替他擦拭额头,带着几分嫌弃道:“你平时看着身体不是挺好的吗?不过在山上呆了一晚,就?染上风寒了?怎么?不见何瑞他们也染了风寒,难道你的身体比他们还不如??”

她说:“不见我来,你不知道下山吗?

“你说了要来,我自然?要等着,”他的那双含情眸里噙着认真,“你不来,我也等着。”

“呵呵,”林婳干笑道:“那您这是自找的啊,既然?是自找的,为何还要去?告状?

萧弈洵苦笑,“我何时去?告状了?”

“还不是你告的状?要不是你告状,母后会让秋璇姑姑来传懿旨?非要让我照顾你,还说不照顾好你,要以弑君之罪惩处我。”林婳用力拧着帕子,眼里冒着怒气。

“你可冤枉死我了,”萧弈洵把手臂枕在脑后,道:“我一早回来就?吃药睡下了,可什么?都没干。”

“少骗我!”林婳不信。

“那你便当是朕告的状好了,”萧弈洵拿目光示意道:“不是要照顾朕?要替朕降温吗?你可以继续了。”

这般吩咐命令的口气,叫人听着实在不爽,林婳又不能不听太后的懿旨,于是拿着拧干的帕子,用力地在他身上搓啊搓,“皇上,臣妾定会照顾好您的。”

萧弈洵躺好了仍她搓,反正?她再用力,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扰痒痒,“恩,很不错,”他嘴角噙着笑意,“皇后你可以再擦上来一点。”

林婳白了他一眼,往上移了移。

“再上来一点,”萧弈洵又道。

林婳咬着牙,继续忍耐,再继续往上移了移,用力搓着他的胸口,非要给他搓掉一层皮去?。

忽然?,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往他心脏处挪了挪,大手包着她的小手,桃花眼盯着她轻声道:“替朕揉揉这里,从昨晚上开始,就?一直酸胀得难受。”

不正?经,非说这些没着调的话。

林婳奋力挣脱了他的手,把帕子往他脸上一摔,“要揉你自己揉,我累了!”

她起身便要往外?走,脸上又羞又恼,怎么?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也跟市井里的二流子似的说这些,偏生还一脸风光霁月,丝毫不见流里流气。

萧弈洵伸手拿下脸上的帕子,隐藏在骨子里的冷戾瞬间?涌了出来,他命令道:“站住!”

“皇后,你不是要照顾朕吗?去?给朕煎药,朕只?喝皇后你亲自煎的药。”

这欠揍的语气,真的让人难以忍受。

林婳咬牙,“是,皇上,臣妾这就?去?煎药!”

煎药房,林婳拿着一把扇火的扇子,坐在小凳子上,对着咕噜响的药罐子一顿狂扇,又一边哈欠连天。

爬山累了,这一静下来,困倦就?涌了上来,见药煎好还有一段时间?,她便拿手撑着下巴,准备打?个瞌睡,不想这一睡,等她睡醒后,药罐子里的水全烧干了,只?有煎糊了的药渣。

“……”她手拿着药罐盖子,躬身往煎药罐里瞧了半响,最后果断舀了一瓢水倒进去?,继续添柴把药罐里的水烧滚了,随后倒出来便是一碗非常完美的药汁了。

不能怪她的呀,谁让秋璇姑姑那么?狠,非要让她来照顾皇上,把绿翘和月橘等人都支开走了,她想找人帮忙都不行。

“药来了。”林婳端着药往萧弈洵躺的那屋子里去?,还特别贴心地备了甜嘴的蜜饯,只?求他喝不出这药的糊味。

萧弈洵坐在床上,只?着了寝衣,长?发半披,只?见床榻旁的小桌子上叠了一摞的奏折,放了墨和笔,他手里也拿了一本奏折再看,见到她端药进来,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身子往后面的软枕上一靠,淡淡道:“让你煎个药,也这么?慢吗?”

林婳极力微笑着:“臣妾这不是第一次煎药嘛,难免笨手笨脚了些,”她端了药递到皇上面前,“皇上请喝药,这可是臣妾亲手煎的药,一点也不苦。”

萧弈洵也不伸手,只?拿眼神示意了下,“朕的手没劲,皇后喂朕喝药吧。”

林婳:“……”

忍!她忍!

林婳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递至他嘴边,“皇上,喝药啦!”

萧弈洵眼底微显笑意,凑过来喝药,药刚刚入嘴,一股极其苦的糊呛味席卷而来,他一下压紧了眉头,偏开头去?,“皇后,你的药煎糊了。”

“皇上,来,快吃一口蜜饯,”林婳端了小碟的蜜饯果过去?,笑着说:“方才臣妾说啦,臣妾是第一次煎药,皇上您就?将?就?将?就?着喝。下次,下次我一定把药煎好了。”

萧弈洵捻了一颗蜜饯丢进口中,好容易压住了那股怪味,却不那么?好说话道:“这药朕喝不下,重?新去?煎。”

“皇上,您就?将?就?一下嘛,”林婳才不想重?新去?煎那劳什子药呢,不过是糊掉了一点,吃了不还是一副药,还是有用,反正?这药就?难吃,再难吃一点怎么?了?

她故作?撒娇姿态,拿了一颗蜜饯果子喂到皇上嘴边,“来,你含一颗到嘴里,再喝这药,就?一点苦味都没有了。”

萧弈洵偏头躲开她喂来的蜜饯,目光冷然?,语气强硬:“朕只?喝重?新煎的药。”

林婳腾地一下冷了脸,想到他不喝药,病就?好不了,病好不了,她就?惨了。

只?得努力收拾起笑容来,“好的,皇上您稍等,臣妾这就?重?新去?煎药。”

她收拾了药碗,起身往外?走,待转过身来,白眼翻得飞起: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之前给他准备不喜欢吃的各色菜式,他不是吃得挺开心的吗?这会子连一碗药都不肯喝,真是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