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皇上猜测所言,宁太后传召了谦亲王到宫里,开口便是让谦亲王速速与那女子斩断关系,谦亲王想叙述他跟月娘之间的故事,宁太后也完全不给他机会。
“你们的那些破事,哀家不想听。”宁太后严斥道:“你若说还把哀家放在眼里,便赶紧将那女子送的远远的,从今往后安分守己,等着婳儿及笄之后,娶婳儿过门。”
谦亲王被逼急了道:“母后,我从来就不喜欢林婳,我也不想娶她。从始至终都是母后您喜欢她,是您想让她做我的妻子。可我的人生应该是我想要,而不是母后您想要。”
太后气得心口疼,缓缓扶着椅子坐下,“是,是哀家想要你们成亲,哀家就要做这个主怎么了!萧弈谦,你给哀家听好了,你即刻把那个女人处理掉,否则哀家替你动手!”
萧弈谦倏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挺直了身体,直视着宁太后道:“母后,若是您要处死月娘,那便将我也一块处死吧。”
“你,你这个逆子!”宁太后怒得一拂袖,桌上的茶碗摔到地上,茶水溅得满地都是。
这算是僵持上了,萧弈谦以性命威胁,让宁太后不敢轻易处置月娘。
“除非哀家死,否则你休想将这门亲事退了,去娶那伤风败俗之人,辱没皇家颜面。”宁太后也放言要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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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国公在府中等待着,等待从宫中传来解除婚约的消息。
一直等了两日,终于等到了太后娘娘的懿旨,不过?不是解除婚约,而是让林婳去参加十日之后的秋收祭祀,还要在祭台上跳祭祀的舞蹈,这是大齐朝皇族的传统,在秋收完成之后,由皇上引领皇族之人向上天祭祀,以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
“往年不都是皇族的人来跳吗?今年怎么让婳儿去跳?”林夫人不解道:“婳儿虽名义上是太后收的义女,可又未曾入皇室玉牒。”
祭祀舞有一男一女领舞,皆出自皇族,如今让林婳和萧弈谦一块跳,可想而知太后的用意。
林国公沉吟了片刻,道:“太后娘娘此举恐怕是想向众人宣告,婳儿早就被认定,迟早要嫁给谦亲王,让盛京城的人都看清楚了,不要再传那些是是非非的谣言。”
“可不乱嚼舌根又有何用?难道谦亲王与那风尘女子的事就不存在了?”林夫人愤然道。
“既然太后娘娘已经下了懿旨,表明了态度,此事便没有商量的余地,”林国公叹气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二日,来教导祭祀仪式的嬷嬷和教导祭祀舞的舞姬一同来到林国公府,教导林婳学习祭祀仪式和祭祀舞。
林婳勤勤恳恳地学着,在秋收祭祀之前学妥帖了。
秋收祭祀那日,她便换上早就随懿旨一块送来的祭祀衣服,便坐马车去宫里汇合,再随宁太后、文宣帝等人一同前往祭祀的祭台。
这场秋收祭祀是为了大齐百姓祈求来年风调雨顺,故而全盛京的百姓都能来观看这一盛事,虽说隔了有很远的距离,依旧阻挡不住百姓们的热情,甚至有很多?想瞻仰圣上龙颜的天下各处的百姓,也连忙赶了来。
一时之间,祭台外人山人海的,盛京巡防营几乎全部人员出动维护秩序,甚至林国公领了一部分驻扎在盛京外的军队来驻扎,保护圣驾。
林婳与宁太后坐在同一辆马车前往祭台,车帘外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百姓们都在大喊,“皇上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林婳并不擅舞,加上还是头一回在众人面前跳舞,要是出了错就闹笑话了,这会便一直不停地在回忆动作顺序。
这些看在宁太后眼里,还以为林婳紧张了,伸手握住林婳的手?,安抚她道:“别紧张,教你的教坊说你学的很好,到时候正常发挥便是。”
林婳长舒一口气,“放心吧,母后,我定不会丢丑的。”
宁太后又道:“婳儿,你的委屈母后都知道。你跟谦儿自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母后绝不会让别人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
“母后,其实——”林婳想把心里话说出来,但宁太后打断了她的话,“母后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们两个成婚,
高高兴兴的过?日子,母后相信你们成婚之后,一定会是最幸福的一对。”
林婳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下去了。
宁太后眼中的光芒实在太甚,林婳实在不想让她眼中的光芒褪下去,这桩婚事毕竟盼望了那么多?年,若一下解除了,母后心里肯定会不好受。
更何况她和萧弈谦都是太后心里很重要的人,萧弈谦已经伤了她的心,自己不能还去伤她的心啊。
其实林婳也能猜到最后这桩婚事的走向,恐怕还是解除掉,因为她太了解萧弈谦了,他一旦决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如此,她倒不如哄哄太后高兴也好。
“嗯,”林婳点了点头,挽着太后的胳膊,头枕在她的肩头上,道:“母后,你放心,婳儿没事。”
銮驾抵达祭台处,一行人先进了行馆歇息。
过?了一盏茶功夫后,礼部的人过来引文宣帝、宁太后一行人去祭台,秋收祭祀马上开始了。
林婳也被负责这次祭祀舞的司乐另行领走,她瞧了瞧四周的穿着一色祭祀服的伴舞,就是没见到萧弈谦,便问道:“司乐大人,谦亲王呢?”
司乐大人道:“王爷他先过?去了。”
“哦,”林婳点了点头,随行一块过?去。
等到了地方却不见萧弈谦的身影,可这舞要在秋收祭祀之前开始跳,必须是双人领舞,萧弈谦人不见,那她一个人上台?
瞧瞧这乌压压一片的文武百官以及有份参加的诰命夫人、勋贵世家的贵女们,她还瞧见了人群中朝自己挥手的方映雪。
这么?多?的人,萧弈谦竟然跑掉了,让她一个人在这里丢丑,实在欺人太甚!
司乐大人也急坏了,四下张望谦亲王的身影,“这可如何是好?眼瞧着要开始了,王爷人跑哪里去了?”他慌张地张罗着人去寻萧弈谦,这一支庞大的跳祭祀舞的队伍一片慌乱,引得观礼那边的人频频注目。
“要死了!要死了!”司乐大人拿袖子狂擦汗,“今日我这脑袋算是保不住了!”
林婳道:“司乐大人,你先莫要慌!可有替代谦亲王之人?”
司乐大人摇头:“没有!”
“那本郡主自己一人上吧,”林婳道:“反正你们的人做好自己的本分,本郡主也做好自己本分,这闯下的祸事都归他萧弈谦一人。”
“能,能行吗?”
林婳冷声道:“能怎么办?死马当活马医呗!”
开始了。
祭祀舞队一行人陆续进场,林婳昂首挺胸地走在中间,她又没做错什?么?,何必觉得难堪!
祭祀舞队一行人就位,中间的圆台上只见林婳一人,不见谦亲王。
众人不禁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啊?往年的秋收祭祀不都两人领舞吗?今年怎么只有一人?”
“我听说啊,今年是谦亲王和紫云郡主领舞。”
“往年还都是皇室血脉的人领舞呢,今年紫云郡主上,太后明摆着要告诉大家,紫云郡主将来必定是要嫁进皇室的。可惜啊,这个谦亲王移情别恋了,如今不愿意娶这紫云郡主,自然是不愿意同台了。”
……
宁太后看到那圆台上只有林婳一人,不见萧弈谦人影,便知这臭小子临阵脱逃,故意令林婳难堪,也令她这个太后难堪。
当即冷了面色,挥袖子唤来郭公公,“郭为,你且带人去一趟谦王府,去将那狐媚子拿下,带回宫中等候哀家发落。”
“哎。”郭公公应着立马去办。
宁太后虽然说的小声,但一旁的文宣帝乃是习武之人,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又听得文武百官议论纷纷,再看到圆台中央的林婳孤立无援地站在那里,接受着所有人的嘲讽。
但鼓声响起时,林婳依旧随着鼓声起舞,丝毫不见任何慌张,努力地完成这一支祭祀舞蹈。
“呵,”容美人掩嘴低笑,低声同身旁的娴贵妃说:“这一个人跳的是哪门子祭祀舞?”
娴贵妃没说话,但嘴角轻抿,眼底嘲笑意味十足,只是这嘴角的笑容瞬间僵硬住了,因为他看见皇上接过何瑞递过?来的面具戴上,径直从高台上飞身而下,施展轻功穿过一众祭祀伴舞,落在圆台上,分了林婳手中的麦穗,随她一起跳起了祭祀舞,不过?他跳的是男子部分。
文宣帝今日穿的本来就是祭祀穿的服侍,与林婳站在一块并不突兀,远处的旁人见了还以为是谦亲王上台了。
可离皇上近的文武百官、还有后宫妃嫔,以及勋贵世家的夫人、小姐们都看得清清楚楚,是皇上戴上面具,上去替谦亲王跳祭祀舞。
从前,皇上还是太子时,每年的秋收祭祀,他便经常上台跳祭祀舞。
林婳舞步没有停,但目光却不停地在追逐着面前人的身影,从衣服看,她自然认出了是皇上,可是从身形、还有戴面具的样子看,好像一个她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