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紧赶忙赶地进了宫。
林婳和林夫人大老远就听见太后的斥责声,“你们都是?如何服侍皇后的?前些日子哀家瞧着还面色红润,这才过?了多久,人就病倒了?”
“郡主,林夫人。”殿外的福祥见到林婳她们,忙行了个礼,随即引了她们进殿内。
长春宫殿内,乌压压的跪着一?片宫女、太监,还有御医。
“见过?太后娘娘。”林婳和林夫人进去先行了礼。
太后过?来伸手扶起林夫人,眼里有泪说:“快去看?看?姝儿?这可怜的孩子,是?哀家没看?顾好她。”
林夫人思女心切,急忙地往床榻边去,撩开了幔帐,见到了病得昏昏沉沉的皇后,林夫人眼泪一?下涌到眼眶边,伸手握住皇后的手,发觉她的手是?如此的凉,心疼得想要用?双手焐热了。
“皇后,皇后娘娘……”林夫人轻声喊着,但?皇后没有反应。
“母后,”林婳看?向太后,眼圈儿?也红了,“我阿姐这是?怎么了?”
太后叹气道:“太医说是?旧疾复发。”
林婳听罢,眼泪扑簌往下掉,从前阿姐还未进宫时,身体一?直健康没生过?什么病,所说的旧疾无非就是?滑了胎,没养好身体遗留下来的旧疾。
皇后先是?身体发冷,后又高烧不退,如此反反复复,一?直昏昏沉沉也没有清醒的时候。
林婳娘亲在宫里侍疾两日,一?直很心焦,吃不下睡不着,竟也跟着病倒,林婳的爹林国公?特地来接走了林夫人,免得大家手忙脚乱,要操心两个病人,临行前特地叮嘱了林婳,让她好生照看?皇后。
不消爹爹嘱咐,她也会照看?好阿姐的。年纪还小时,有段时间娘亲去爹爹驻军之地探望,来回再加上住的时间,起码得一?个月,那?些日子都是?阿姐照看?她的,从小阿姐就特别疼爱她。
林婳也真的做到了,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照看?着皇后,甚至还让苏姑姑在一?旁设了一?个小榻,就连睡都在皇后的屋里。
期间太后、皇上也来探望了,甚至宫里其他妃嫔以娴贵妃为?首也来探望,太后和皇上来探望是?真心实?意,至于那?些妃嫔们的心意就不知了,林婳让苏姑姑以皇后静养的由头打发了她们走。
“郡主,您先去歇息吧。”苏姑姑小声劝道:“有奴婢在一?旁看?着呢,您这么熬着,容易熬坏了身子。”
林婳努力睁开像是?粘在一?起的眼皮,连反应都是?迟钝的,“那?我睡一?会,等到了时辰,我在跟苏姑姑你换一?换。”
“哎。”苏姑姑伸手搀扶住哈欠连天的林婳,送了她到一?旁的小榻上去睡,林婳头一?沾枕头,一?下就睡了过?去,实?在是?困坏了,苏姑姑低叹一?声,伸手替她盖好了被子。
半夜,林婳睡得迷迷糊糊,像是?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一?下就醒了来,这才听见阿姐在说话。
寂静的殿内,昏黄的烛火戚戚燃着,不见苏姑姑的人影。
林婳披了外衣扑到皇后床榻边,“阿姐?阿姐?”
她凑近了,想听阿姐在说什么,模模糊糊的也实?在听不清说什么,她努力地猜着,“阿姐,你是?要喝水吗?”
林婳去一?旁的桌上倒一?直温着的热水,试了试温度,刚刚好,她端去床榻旁,跪坐在床榻旁,想用?勺子给皇后喂水喝。
这时,皇后说的话突然变清晰了,“长清……长清……”
林婳端着水碗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皇后又断断续续道:“慕长清……长清啊……”
她没听错,阿姐口中?唤的人确实?是?慕长清。
阿姐怎么会叫慕长清的名字?是?做梦了,梦见了以前的事吗?
慕长清是?她爹手下的将领,父亲战死沙场,母亲也随之而去,只留下他孤身一?人,那?时还年少,便被她爹爹林国公?带在身边培养,要么随军在陵东,要么住在林国公?府。
这些年,爹爹在盛京休养生息,陵东的军务都交给大哥林祈,慕长清便就跟在了大哥林祈身边,已经很少回京,只能在大哥的家书?中?有他片言知语。
“长清啊……”阿姐继续低声唤着,倏然一?行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带着无尽的忧伤,阿姐翻了个身倏然就行了,睁开看?着林婳,眼泪一?直不停地落。
“阿姐,你醒啦!”林婳放下手中?的碗,惊喜地握住皇后的手腕,才发觉皇后身上滚烫,在发烧,而且人烧得有些糊涂了,不然皇后阿姐怎么会抓着她的手,泪如雨下道:“长清,你来了,你如何会来?可是?来见我最后一?面?”
委屈,难过?这些情绪在皇后脸上交织着,这是?林婳从来没有见过?的阿姐。
“阿姐,”林婳喃喃地唤着她的名字,也跟着一?块掉眼泪,“阿姐,你别吓我,你不会有事的。”
她脑海里飞速地划过?一?些画面,想起还小的时候,她就是?一?个跟屁虫一?样粘在阿姐身边,而阿姐身边总是?有一?个人的身影,是?慕长清。
阿姐温柔地笑着跟慕长清说话的画面;慕长清舞剑完阿姐拿手帕替慕长清擦汗的画面;还有阿姐和慕长清带着她一?块去逛市集,阿姐脸上一?直挂着开心的笑容的画面等等。
那?时候她还很小,什么都不懂,可现在她明白了,阿姐跟慕长清原是?一?对。
“啊……婳儿?是?你啊,”皇后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神智,她收敛了面上的情绪,又变成那?副对什么事都反应很平静的样子,她缓缓地躺了下来,握着林婳的手道:“你怎么到宫里来了?”
“阿姐,你病了,我和娘亲到宫里来照顾你,”林婳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眼泪不停地掉,“娘她着急病了,爹爹接她回去养病,不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爹爹还特地叮嘱我在宫里好好照看?你。”
皇后见林婳一?直掉眼泪,抬手替她擦了擦,笑容苍白:“傻丫头,阿姐没事,别哭了。”
“我没有哭,”林婳一?把扑在锦被上,还是?憋不住地大哭了起来。
阿姐,她的阿姐,她的阿姐嫁给了大齐的皇帝,是?大齐尊贵的皇后。她以为?阿姐是?幸福的,现在发现不是?的,阿姐喜欢的人是?慕长清,可却嫁给了一?个不喜欢的人。她的阿姐值得拥有最最最好的,值得拥有最好的幸福,可此刻事实?告诉她,她的阿姐一?直活在痛苦中?。
这时,苏姑姑从外头回来,手里端着新烧旺了的炭炉,见到林婳匍匐在床榻上哭,吓得丢了炭炉,跌跌撞撞地跑过?来,高呼一?声:“皇后娘娘——”近了,见着皇后娘娘醒了,大松一?口气,道:“郡主,您好好的,哭什么啊?”
皇后笑道:“我也被她哭得莫名其妙。”
苏姑姑去一?旁端了用?文?火温着的药来,道:“娘娘,您醒了,我喂您吃药吧。”
皇后蹙眉,轻轻摇了摇头,自?顾伸手去拍了拍林婳的肩膀,“好了,傻丫头,别哭了啊。”
一?贯温柔地哄着她,林婳强忍住难过?,抹了抹眼泪,道:“阿姐,我是?见你醒了,一?时太开心了,所以才哭的。”
“娘娘,喝药了。”苏姑姑催着。
林婳伸手接过?,“我来喂阿姐吃药,苏姑姑,你去拿蜜饯来。”
皇后不想喝药也不行了,林婳固执地舀了一?勺药递到她唇边来,“阿姐,你一?定要喝药,你现在发着烧呢。太医说了,得喝药把烧退下来。”
“唉……”皇后重重叹气,“我喝就是?了。”
皇后喝了药,很快犯困睡着了。
林婳呆呆地坐在床榻边的凳子上,一?点睡意都没有,满脑子都是?阿姐嫁入宫里之后的样子。
阿姐轻轻地笑、浅浅地笑、温柔地笑、大声地笑……
这些笑容之中?总带着一?点阴郁,阿姐藏得太好了,她竟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借着灯,林婳细细打量睡着的阿姐,苍白、脆弱,好像一?朵雪花,轻轻一?碰,就会消失不见。
第二天一?早,太医院的院判来把脉,又是?摇头又是?叹气,道:“皇后郁结于心,苦熬多年,已然到了灯枯油尽之际,便是?华佗再世,恐也难妙手回春。”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林婳被震得失神了半响,才缓缓回神来,眼泪像是?决了堤,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胡院判,”林婳道:“这些话你莫要往外说,只说皇后娘娘的病情如往常一?样。”
“这——”胡院判很为?难。
林婳道:“按我说的去做便是?,若有什么问题,自?有我担着。”
胡院判也知紫云郡主的身份,这般要求自?有她的道理,便应下了,随即退了下去。
苏姑姑红着眼睛道:“郡主,皇后娘娘的病情兹事体大,若是?瞒着,怕是?不妥。”
林婳道:“难道宣告出去,叫那?些有祸心的人幸灾乐祸,就盼着阿姐没了的消息?”
“郡主说的是?,”苏姑姑低叹道。
林婳哽咽地抹了抹眼泪,道:“没准,没准能有奇迹呢,阿姐的病突然一?下就好了。”
林婳这样期盼着,可苏姑姑都知,这是?痴人说梦。
午时。
绿翘到宫里来,带来了皇后喜欢吃的龙须酥,她道:“这是?夫人特意交代奴婢,到吉祥大街的刘婶家买的,说是?皇后娘娘喜欢吃她家的。”
皇后自?半夜醒来一?回,吃了药就一?直睡着没有醒。
林婳往床榻那?边瞧了一?眼,接过?放在桌上,问道:“我娘的身子如何?”
“好些了。”绿翘答道:“原想着跟奴婢一?块进宫来,但?国公?爷拦着不让,让她休养一?两日再进宫来探望。”
“那?就好。”林婳点了点头,一?夜未眠,她只靠着精力支撑,反应有点缓慢。
“哦,对了,”绿翘似想到什么,又道:“大公?子回来了,今早上到的府上。”
“大哥?”林婳猛地抬头望向她,问:“大哥他是?独自?一?人回来的吗?可带了什么人回来?”
绿翘不解其意,道:“还有随从啊,带了好些陵东的特产呢。”
“我是?说慕长清,大哥这次回来,他没有跟着一?块回来?”林婳有些着急问。
绿翘道:“回了,一?块回的呢。”
林婳倏地站起身来,脑子里划过?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要让阿姐见慕长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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