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谦站起身来,喊着道:“哎,小二,这位公子的饭钱,算在我们这桌的账上。”说着,从袖子里拿了银子放在桌面上。
那小二见了,赶紧上前来拿银子,“这位公子你?今日遇着贵人了,多?谢这位爷。”
沐云深走上前来,行了行礼道:“原来是谦亲王,在下这厢有礼了!多?谢王爷出手相助,方才的饭钱在下回府,马上差人送还?。”
“在外面不必如此多礼,”萧弈谦笑道:“区区几两银子吧了,何?足挂齿。”
沐云深目光往旁边移了移,认出了叶庭风,见礼道:“叶公子——”再?望向一旁的林婳,却顿住一时不能讲面前的人跟印象里的面孔名号对上。
叶庭风笑道:“这位是在下的表弟林画。”
“原来是林兄弟。”沐云深复而见礼,目光落在林婳身上有些惊讶,未曾见过?这般秀气的少年郎,想来应该是年纪不大。
林婳抱了抱拳回礼,一双眸子在沐云深身上打量,虽说曾经听闻过此人名号,真人倒是第一回见。
萧弈谦笑了笑道:“沐兄可有要紧事办?若没有,可否坐下喝一杯?交个朋友。”
“未有要紧事,如此,云深便不客气了。”沐云深理了理衣袍,在一旁的空位置坐下,萧弈谦拿起酒壶,替他斟了一杯酒,随口问起了沐云深平时都做些什么,找一找共同爱好,好把话匣子打开了。
“我这个人比较闷,甚少出门,大都在家读书、练字作画这些。”沐云深腼腆地笑了笑说。
“那云深兄必定是满腹经纶之人了,”萧弈谦笑道。
“不敢不敢,”沐云深道:“在下前几日刚行冠礼,王爷称呼在下为云深便可。”
“云深,”萧弈谦笑着拍了拍沐云深的肩膀,道:“本王交了你?这个朋友了。待会我们要一同去逛庙会,云深你可有兴趣前往?”
“好啊,”沐云深道:“我此次出门,便就是想逛逛庙会,哪想竟然丢了钱袋。”说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林婳吃着菜,旁观地看着萧弈谦和沐云深你来我往的交谈,脑子里联想着:沐云深,他的父亲是南边云州平南王,统领十万大军镇守南边,防御蛮夷入侵大齐,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虽未见过?平南王,但也听闻过他的传闻,骁勇善战,才智过人,是一个十分精明强干的人。
不过?这个沐云深看着斯斯文文的,其中还?透着点傻呆,呃……实在不像传闻中的平南王之子。
一顿饭吃下来,沐云深的老底都被萧弈谦打探出来了。
五岁从云州来盛京,一直呆到现在。
性格温良,不善与人交谈,故而结交的友人不多?。
喜好读书,写?得一手好字,平日里爱抚琴,画画,还?喜欢钻研厨艺,府上养着好几位从各处搜罗来的大厨。
今日他到这酒楼来,便是想来尝尝这里的新菜,没想到遇到丢钱袋这样的糗事。
“啊……”萧弈谦轻呼一声,道:“真是巧了,”他顺手揽过一旁的林婳,道:“我这位林贤弟的爱好与你相差无几,爱抚琴画画,更爱吃美食,没准你?们两个能聊得来。”
“是吗?”沐云深向林婳望来,满脸都是觅得良友的欣喜。
林婳挣脱萧弈谦的手,道:“是啊,没想到居然能碰到知己,若是得空,一定要相互切磋一下。”
“哎,前面就有书画摊,不如前去画一画?”萧弈谦提议道。
“林贤弟,你?以为如何??”沐云深期待地望过?来。
林婳点了点头,笑说:“好啊,我也难逢画友,若向沐兄讨教一二,这再?好不过?了。”
书画摊老板卖的都是自己的画,有备了笔墨纸砚,老板也乐得结识会作画之人,他们说明了来意之后,立马把位置让给了林婳和沐云深两人。
“林贤弟想画什么?”沐云深执着画笔,道:“兰花如何??”
兰花的茎叶最考验画功,一画便知对方功底如何?。
“好啊,”林婳应着,提笔开始作画,沐云深也在同一张纸上作。
萧弈谦和叶庭风站在一旁看,突然,萧弈谦拿胳膊肘撞了撞叶庭风,朝他挤眉弄眼道:“你?有没有看出些什么来?”
“看出什么?”叶庭风蹙眉,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般配啊,”萧弈谦拿折扇挡着脸,压低声音道:“不论是家世,容貌,兴趣简直不能再般配了。”
话音刚落,萧弈谦就遭了叶庭风一计白眼,他忙道:“好好好,我就随口那么一说,没必要这个反应。”
一幅兰花图由林婳合力完成?,细看之下两人笔力画得十分不同,但粗看之下,又能十分和谐。
两人的画工都不弱,各有所长,对于对方的画工都十分欣赏。
“沐兄画的叶子形态自然,栩栩如生,我甘拜下风!”林婳一向自诩画技不错,难得对旁人心服口服。
沐云深道:“林贤弟你?画得也很?好,兰花与叶子贴合自然,亦是真假不分。”
说着,他如玉般的脸庞露出一丝笑意,接着提笔在画卷上题诗。
萧弈谦摇着折扇念道:“幽谷出幽兰,秋来……花畹畹。与我共幽期,空山……欲归远。好诗!好诗!”说罢,他收了折扇,轻轻拍了两下手掌,“这首诗再?恰当不过?了,真真是适合此情此景。”
“是吗?”沐云深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我是突然想起了这么一首诗。”
“念的什么破诗,”叶庭风冲萧弈谦怼了一句,臭着脸伸手拽过林婳,“走了。”
叶庭风的反应,令沐云深有些无措,奇怪问萧弈谦道:“可是我写?的诗不妥?”
“非也非也,”萧弈谦笑得眯了眼睛,“这首诗再?好不过?了。”
用兰花写女子的美好与纯洁,这岂不是在赞扬林婳,意喻他看破了林婳的真身,这平南王府世子果真好眼光。
他掏了银子付给画摊老板,叫画摊老板待此画晾干之后,送去谦王府。
“哥,这里,我们去玩套圈。”
路过一个套圈的小地摊,林婳忙拽了叶庭风过去,叫她哥给掏钱买了竹圈,一个个扔了去套想要的东西。
可惜技术不怎么样,运气更是不怎么样,就套了一个小茶壶,其余什么银子、翡翠镯子、花瓶、琉璃等等都擦边而过?。
萧弈谦赶了上来,见到她这般手气,笑道:“就你这两下子,能套个小茶壶就不错了。”走过去,伸手去接她手里剩下的竹圈,“来吧,我替你套一个,想要哪个,我就给你?套哪个。”
“不用你帮,”林婳抢回了竹圈,噘嘴道:“这玩意自然是自己亲手来才有趣,你?们是会武功,投起来才顺手,少瞧不起人了。”
“我哪里敢瞧不起你,好好,我就不管这个闲事了。”萧弈谦摊手推开了去,转身问一旁的沐云深,“你?可会武功?”
沐云深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自从对武功没什么兴趣,只学了一点强身健体,应该算不会吧。”
“那正好,跟她凑一对,”萧弈谦推了他过?去,“一块投圈,也免得她一人玩得无趣。”
“呐,这些给你?。”林婳将手中的竹圈塞给沐云深,又叫叶庭风给她买了一打竹圈,笑道:“我们比比看,谁套得东西更多。”
“好。”沐云深点头应着。
他们两人站在起点一块套,一个个竹圈扔出去,要么扔远了,要么扔偏了,简直惨不忍睹。
“哈哈,果然跟不会玩的人一块玩,才有趣。”林婳笑着扔出一个圈去,这次运气很?好,不偏不倚地套中了她想要的十两银子,虽然不多?,但是凭本事套回来的,就是开心?。
“林贤弟你?真厉害。”沐云深什么也没套中,面上也挂着笑容,还?祝贺林婳套中了。
又接着扔了一波,套中了一些茶壶,茶杯什么的,聊胜于无,买的竹圈终于扔完了。
“可还要接着玩?”叶庭风笑问。
“不玩了,不玩了,”林婳摆着手,目光一瞥,又落到了一旁的花灯上去,一堆人围着在猜谜语,她转身要跑,“去那里看看。”
“哎!你?的东西——”萧弈谦提醒林婳,伸手抓了她一把,人没抓着,倒是把她头上固定的发簪给拔了下来,瞬间长发散落了下来。
萧弈谦故作惊讶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的——”
“啊?是个女的?”一旁的路人惊讶道。
“怎么女的穿男子的衣裳上街?”
“真是世风日下啊!”
……
林婳伸手从萧弈谦手中夺回簪子,想要把长发再束起来,可她没绿翘拿手艺,搞得乱七八糟的,一下火大道:“萧弈谦,你?太过分了!”
“林,林贤弟,你?竟然是女子——”沐云深看傻了眼。
“怎么?我就不能是女子?”林婳没好气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沐云深涨红了脸,声若蚊蝇道:“我只是没料到。”
林婳继续尝试着把长发束好,怎么都不行。
一旁的叶庭风走过?来,拽了她到一旁,替她三两下地把长发重新束成?了原来的样子。
萧弈谦不着声色地打量着沐云深的反应,看见他越来越红的脸和耳根,嘴角轻轻勾了勾,就知道林婳的容貌是能轻易叫人喜欢上她的,更何况是沐云深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
至于他自己嘛,可能是从小一块长大,对林婳更多的是把她当妹妹。
他这正得意,忽然感觉到一道寒光向自己扫射而来,倏然抬眸望去,只见寒光正是从叶庭风眸中发射出来的。
萧弈谦故作无辜地耸了耸肩,表示道:我可不是故意的哦!
林婳肉眼可见地变烦躁了,特别是发现了萧弈谦时不时地打探自己和沐云深,以及言语之中有意无意地把自己和沐云深往一块扯。
什么意思啊?把自己凑给其他男人?他就好跟那个月娘双宿双栖了吗?
更过分的是,这个沐云深他才刚刚结识,就这么把自己推过去,把她当什么了?
“哥,逛庙会好无聊啊。”林婳道:“我们去找点乐子吧?”
叶庭风道:“婳儿想去找什么乐子?你?表哥我随时奉陪。”
“去百花楼如何??”林婳笑道:“那日见过?月娘的舞姿后,一直念念不忘,还?想再看上一回呢。”
“那走吧,”叶庭风迈步引路,“这个乐子着实不错,婳儿你想怎么玩都行,今日的花销我全包了。”
“就知道表哥你最?好了,”林婳高兴地跟上。
萧弈谦!今日不玩死你?,她林婳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萧弈谦闻言瞪圆了眼睛,追着他们说:“百花楼有什么好玩的?小婳儿,那地方不适合你?去。”
沐云深站在原地,目光落在林婳的背影上,眸光亮了亮,也赶忙跟上了,“等等我,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