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森回房后,先打开终端查看了一下李哲发来的文件。
李哲把各个心理医生的数据分析对比的很清楚,他推荐的心理医生确实是最适合的。
但是,那位心理医生的机构建立在国外,且不接受医生外借。
陆锦森皱眉沉思了好一会儿,又重新把分析报告看了一遍,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陆锦森从口袋里摸出刚才给点蜡烛的火机,又去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小盒烟,咔嚓一声打起火,盯着窜起的火苗看了两秒,才低头把嘴里叼着的烟头凑到火上轻轻吸气。
烟头立刻就被点燃了,香烟被陆锦森吸入肺中。
陆锦森关了文件,正好看见了终端里一个陌生的软件。
是谢之棠上一次拿陆锦森的终端登陆社交软件时留下来的。
陆锦森看着软件,思考了一下,想要了解谢之棠,从他的社交软件开始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样他可以了解谢之棠想表现给大众的形象是什么样的,自然也能通过对比了解谢之棠对内对外的区别。
他从前从未想过要去了解谢之棠。
谢之棠表现出来的形象就足够丰富,让他以为这就是全部的谢之棠。
陆锦森点开软件,重新注册了一个账号,接着顶着这一个极度空白,连名称都是乱码的新号搜索了谢之棠。
搜索网页挑出来许多关键词,五花八门什么都有,陆锦森径直点进谢之棠的主页。
谢之棠的关注是0,但是粉丝有一百多万。
谢之棠最新一条动态是画,在他办公室画的鲸鱼和海龟,只有两张图。
陆锦森接着下划,看到上一条动态是谢之棠四个月前的录像,录的是谢之棠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服在弹钢琴的视频,时长八分钟。
四个月前的谢之棠的头发要比现在短一些,只到耳后,钢琴背后是落地窗,外边能看出来是个万里无云的晴天。
陆锦森没有点开,继续下划。
谢之棠近两年很少在社交软件上发表自己的观点和言论,只是隔三差五会发一些画还有弹钢琴的视频,以及一些画画或是弹钢琴的小技巧。
偶尔还会转发一些公益慈善活动。
但这些都是单向传递。
再往前翻,谢之棠还会在网络上发布一些照片,有花,有云、有建筑、落日、甚至还有蚂蚁洞和手工小饼干。
谢之棠的文字总是很少,配图是花,他的文字就写花,配图是云,他的文字就写云。
谢之棠拍的照片很好看,尤其是视角独特。有时陆锦森看着图片并不能看出图上的是什么东西,但是看了谢之棠的文字,就立刻明白了。
接着再去看谢之棠拍的照片,就有一种果然如此、恍然大悟的感觉。
再之前,谢之棠偶尔会分享一下他最近在做什么事儿,比如画了一副很大的画,或是读完了一本很厚的书。
像是在记录自己的生活。
但是有时候隔上一两个月才会发一条动态,有时候却会一天之内连发好几条。
但是通常没有什么具体意义,只是看到了点儿什么,所以分享给大家看看。
即便谢之棠偶尔会连发动态,但谢之棠的动态还是不多,陆锦森这样走马观花的阅览,很快就翻到了谢之棠最活跃的时期。
也就是谢之棠病情泄露之后,多次发动以双向情感障碍为主题的慈善活动,联合红十字发起的精神病患者专项公益基金,海棠公益基金的时期。
那时的谢之棠也就十五六岁,陆锦森看着谢之棠当时参加活动留下来的照片和视频,也颇觉得可爱,像是越过时光,和十五六岁的谢之棠搭上了线。
陆锦森看过了谢之棠参加公益的视频,又去看采访。
谢之棠早慧也早熟,十五六岁就已经有了自己的世界观,在采访中谢之棠说:“人们交往之间的信息传递是有损耗的,我不可能完全准确的说出我的想法,而你也不可能完全准确的接收我的想法。”
陆锦森看着视频里面年纪轻轻却气质不凡的谢之棠,用拇指在屏幕上谢之棠脸颊的地方抹了一下,紧接着关了视频。
陆锦森先是沉思了两秒,接着一目十行地迅速把谢之棠的动态翻完。
一直看到最后一条,也就是谢之棠发布的第一条动态时,陆锦森忽然轻笑了一下。
谢之棠第一条动态写着:怎么看到这一条了,是不是喜欢我?
陆锦森点了一个赞,接着退出软件。
他和谢之棠需要谈一谈了。
他担心刺激到谢之棠,一直采取了含糊的态度,但陆锦森忽然觉得,这样的态度也许更加会刺激到谢之棠。
正如谢之棠采访时所说的那样,信息传递是有损耗的。
连面对面交流也许都不能相互理解,那么他们这样模糊的相处,暧昧不明的接触,就更加不能相互理解了。
陆锦森承认自己不了解谢之棠,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接下来想干什么,但他却能很清楚的了解自己。
了解自己现在在想什么,接下来想做什么。
陆锦森给李哲发消息说了明天谢之棠不去公司这件事儿之后就关闭了终端,去浴室重新洗漱了。
第二天陆锦森起床时没有叫谢之棠,一直到他出门前谢之棠都还没有出门。
中午陆锦森没有回酒店,为了下午能提早下班,中午就只让李哲点了外边两人在招待室凑合一顿接着继续工作。
下午三点陆锦森手上的工作就已经收尾了,李哲联系司机接了谢之棠再过来带陆锦森。
陆锦森午饭时和李哲说下午要带谢之棠去陆氏老宅,剩下的时间李哲去玩可以签他的名字或者留账报销。
李哲没说话,想了想问陆锦森要不要在老宅过夜,明天早上再回来,过去车程近三个小时,再算上回来的三个小时就太赶了。
陆锦森觉得颇有道理,又去问了谢之棠。
这是他和谢之棠发的第一条通讯,他问谢之棠想不想在陆氏老宅过夜,明天早上再回来。
谢之棠很久不用终端,也就没有时不时看一眼的习惯。终端又容易被他随地乱放,过了一会儿谢之棠就想不起把终端放到哪儿去了。
这条消息还是保姆看见了,拿着终端去找谢之棠,谢之棠才给陆锦森回的消息。
陆锦森提出的建议谢之棠自然不会拒绝,和陆锦森说:好。又把他新画的画拍给陆锦森看。
陆锦森回的很快,夸他画的很好。
接着就是保姆护工送谢之棠上了司机的车,让司机带着谢之棠去找陆锦森。
谢之棠上了车之后就靠在靠椅上闭目养神,没躺几分钟就又睁开,拉起手腕处的袖子看被他堆到小臂上的手表。
现在三点十八分。
谢之棠目不转睛地盯着秒钟转了一圈,看着秒钟和时针重叠又交错,这才放下袖口把陆锦森的手表重新藏起来。
酒店离得近,到地下室时谢之棠稍微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了陆锦森。
陆锦森是一个人从电梯里出来的,谢之棠自从车停进停车位就偏着头去看电梯,见陆锦森朝这儿走来就立刻俯身从里边帮陆锦森开了车门。
陆锦森进车说了句谢谢就坐下先系了安全带,接着去看谢之棠。
见谢之棠也跟着系了安全带陆锦森这才满意,随即又奇怪地看了两眼谢之棠说:“你今天穿的好亮。”
陆锦森说的亮,是物理意义上的亮。
谢之棠上身穿了一件嫩黄色v领毛衣,露出锁骨和胸前一小片白皙肌肤,下身是一件灰色短裤,短裤里还有一件黑色紧身的裤子。
到这儿还算正常,但是谢之棠穿了一件镭射外套,在光下闪着五颜六色的光,极其亮眼。
谢之棠就朝他笑了一下说:“这样你就能在人群里一眼看见我了。”
陆锦森点点头,又问:“你今天穿的是黑色丝袜吗?”
谢之棠就抬了抬腿给陆锦森看,说:“这不是丝袜,这叫静脉曲张裤。”
陆锦森朝谢之棠腿上轻轻瞥了一眼,不解地问:“为什么穿这个?”
“当然是为了好看啊,你问的真奇怪。”谢之棠倚着车窗斜着看陆锦森说:“不好看吗?”
陆锦森原本是想问谢之棠是不是有静脉曲张,没想到谢之棠只是为了美观,只好夸他好看。
谢之棠这才满意了朝陆锦森很甜地笑了一下露出了他的梨涡说:“我也是专门了解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衣服有这么多种类。”
陆锦森见谢之棠今天这样放松的和他说话,觉得谢之棠的状态不错,就顺着问他:“为什么要专门了解这个?”
“因为没什么事儿干。”谢之棠被窗外的阳光晒的眯起眼睛说:“我今天穿的就是我自己设计的,昨天也是,我衣柜里大部分都是。”
说到这儿,谢之棠睁开眼含着笑意看了陆锦森一眼说:“以后……”
陆锦森回望过去,等着谢之棠接下来的话。
但谢之棠“以后”这两个字才吐出口,就立刻反应过来。
他们哪儿来的以后啊。
于是谢之棠就没有再说话了,淡淡地收回了目光,折腾着把外套脱了,接着抬手罩到了自己头上。
他们去陆氏老宅得坐近三个小时的车,谢之棠想睡一觉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陆锦森想了想还是轻轻把大衣掀开了一个角。
谢之棠就在大衣里动了动调整了角度瞧着陆锦森问他:“哥哥,怎么了?”
陆锦森平静地朝里望去看着谢之棠散乱的发丝问他:“我们到老宅的时候有点儿晚,你要不要现在先吃点儿东西垫垫?”
谢之棠缩在大衣里摇了摇头,笑着说:“哥哥,吃太多会胖的。”
陆锦森就不怎么赞同的说:“你才这么点儿大,能怎么胖?”
谢之棠轻轻哼了一声说:“alpha。”把陆锦森掀起来的衣角重新拉回了下来又在大衣底下翻了翻转到另一半去了。
陆锦森就没有再说话打扰谢之棠睡觉了,看了一会儿谢之棠的镭射大衣觉得费眼睛,就点开终端查看起文件了。
阳光逐渐西移,车也开出了市中心往偏一点儿的道路行驶,由于不是下班高峰期,司机将车开得无比顺畅。
谢之棠藏在外套里藏了许久也没有睡着,悄悄又转了过来,从外套的缝隙里偷看陆锦森。
谢之棠忽然又想起了陆锦森开车带他去找江海潮的时候。
那是他也是拿大衣盖着脸,陆锦森掀了大衣让他别睡,还找了个铃铛给他玩。
谢之棠动作小心地从手腕袖口处摸上小臂,摸到了手表,当时他也是这样把铃铛缠在手腕上。
那是陆锦森送给他的,能保存下来的第一件礼物,但他把铃铛打碎了。
他不会再弄坏陆锦森送给他的礼物。
这只手表他要保存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陆锦森:谢邀。穿的很好看,就是有点儿费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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