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谢之棠像是很习惯挑车的这个步骤。

陆锦森远远地就将车库的门打开了,谢之棠朝陆锦森挥了挥手就跑了进去,带着大衣和包扑倒一辆黄色敞篷车上,倒在后座上不动了。

陆锦森就遂了他的意,开了这辆黄色的敞篷车出来。

陆老爷子给陆锦森置办代步工具的时候,陆锦森还想着,怎么凑齐了彩虹七色是可以召唤神龙吗,对陆老爷子的审美深表怀疑。

却没想到谢之棠会这样喜欢颜色鲜艳的跑车,真是无巧不成书。

虽然已经到了春天,但是天还是亮的迟。

陆锦森合上敞篷,在谢之棠不满的注视下调高了空调的温度,又设定了自动驾驶的目的地才对躺在后座的谢之棠说:“小心别睡着了,坐起来看看窗外。”

谢之棠只好从座位上爬起来,抵着窗玻璃往外看。

并没有什么值得观赏的目标,谢之棠看了半晌无聊地收回目光,百无聊赖地趴到副驾驶背后问陆锦森:“哥哥…你和江海潮认识多久了?”

陆锦森正在看昨天的报表,听见谢之棠的问题想了想才说:“从小就认识了。我们两家的老爷子走得近,我们又都是跟在爷爷身边长大的,我记事起就知道他。”

谢之棠点点头,撑着脸又问:“那他是不是像你的弟弟一样啊?”

陆锦森毫不犹豫地说:“他就是我的弟弟。”

“这样啊…”谢之棠咬着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又问:“那你们认识的时间岂不是比我出生的时间还要长?”

陆锦森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可比较的,就说:“对。”

谢之棠不说话了,拿大衣蒙着头脸。

陆锦森扭头看了谢之棠一眼,怕他睡着了,就伸手把大衣给他掀了。

谢之棠正闭目养神呢,被陆锦森掀开大衣吓了一跳,凶巴巴地问他:“我没睡!你为什么掀我大衣?”

陆锦森从收纳筐里翻出来一串车饰,是个琥珀色的琉璃铃铛,就把拆了包装把这个铃铛递给谢之棠简言意骇道:“这个给你玩。”

谢之棠瞪了陆锦森一眼,觉得他实在太无聊了,飞快地抢过铃铛躲到驾驶位背后去了。

陆锦森逗猫失败,只好重新看起了报表。

谢之棠抱着大衣翻来覆去地看铃铛,他小心地捏着铃铛里头的圆珠,用肉隔开琉璃以免发出声音。

这就是个很普通的铃铛,没什么稀奇的。谢之棠盯着上边的花纹看了许久,也没看出点儿什么门道来。

大概只是普通的花纹,系统随机合成的那种,并没有什么含义。谢之棠想。

又看了一会儿,见跑车开进小区,谢之棠就不再研究,把铃铛绑在了手腕上,藏在运动服底下。

陆锦森报表才看完,车已经停在了停车场里。

不仅江海潮对陆锦森的房子熟悉,陆锦森也对江海潮的房子熟悉。

陆锦森下车后帮谢之棠开了车门,谢之棠抱着大衣几乎是翻滚下的车。因为房子里有暖气,陆锦森就说:“大衣给我,我帮你拿着。”

谢之棠巴不得有人把他拿着大衣,忙不迭就把大衣送到陆锦森手里笑道:“谢谢哥哥!”

陆锦森没说话,谢之棠就乖觉地主动牵起陆锦森的手。陆锦森没有躲开,反而反手握住了谢之棠的手,带着他进了电梯。

谢之棠忽然有一种‘熬出头’了的感觉。

陆锦森第一次带着谢之棠散步的时候,还很不习惯谢之棠的存在。

虽说是带着谢之棠散步,但他不仅自己走得飞快,连拉谢之棠的手腕还得小心的隔着一层厚重的毛衣。

现在的陆锦森已经很习惯的慢下几步等谢之棠追上,牵手也不必隔着衣物了。

谢之棠瞬间开心了起来,想:这也算是阶段性胜利吧?

江海潮不像陆锦森一样喜欢小房子,住的自然是独栋别墅,出了电梯就是客厅。

换了鞋之后陆锦森牵着谢之棠穿过客厅,把大衣和包全放到了沙发上,陆锦森这才发现谢之棠的目光全黏在了客厅的一副圣母画像上,走远了还频频回头。

圣母双手合十做祈祷状,低眉垂眼,身上仅着白、红、蓝三色。

这幅圣母像很大,大约有两米高,因为离得远看不清细节,但结构处理的近乎完美。

一直等到进了餐厅,瞧不见圣母像的影子了,谢之棠才回神,倚在陆锦森身旁。

陆锦森到的时候,江海潮和许初正在吃早餐。因为不知道谢之棠喜欢吃什么,所以今天的早餐格外丰盛,各式各样摆了满满一桌。

江海潮坐在主位上,见他们进来超他们招手道:“快来,我家阿姨忙活了一个早上呢。”

谢之棠的座位原定的是陆锦森对面,但谢之棠挨着陆锦森坐了,保姆就很有眼色的把谢之棠的碗碟从对面移了过来。

只是一个小插曲,大家都有食不言的好习惯,安静地吃起早餐来。

谢之棠坐的远,吃东西并不方便。陆锦森只好亲自用公筷给谢之棠夹了些不油腻好消化的面点吃。

谢之棠尤其喜欢吃明虾蟹子烧卖。

薄薄一层烧麦皮了裹了满满的虾肉和蟹肉,色香味俱全。陆锦森见他一次性吃了两个,就又给他夹了两个,谢之棠没停顿接着吃完了。

因为要出海,接下来一天都要吃海鲜,陆锦森不想谢之棠现在多吃海鲜,怕一会儿腻了,就给他夹了个酥皮菠萝包。

谢之棠也不挑,夹起菠萝包就咬了一口。

菠萝包的内陷是奶,谢之棠一惊,连忙反转筷子,把菠萝包的开口朝上,让内陷不至于流出去。

陆锦森一边吃,一边关注着谢之棠吃早餐的情况。

谢之棠没出过海,陆锦森也就无从得知谢之棠会不会坐船。怕谢之棠吃多了晕船会不舒服,等谢之棠吃完了菠萝包陆锦森就对他说:“你可以去客厅看看那幅画。”

谢之棠惦记那幅画惦记到现在,自然点头答应,朝江海潮笑了笑从侧边下了桌说:“多谢款待,我去看画啦,你们慢用。”

保姆立即递上湿热的擦手巾,谢之棠随意擦了擦手就往客厅走去。

谢之棠的身影才消失在墙后,江海潮立即小声和许初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初小声地和江海潮说悄悄话:“我都说过了,看人不能看表面,你要看他们的微表情和下意识的小动作。”

江海潮继续小声道:“可是我也没看见他们上一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啊。”

许初细声细语地应他:“都说了要看下意识的举动了,他们放着歌剧不看,盯着对方看,肯定有问题。”

江海潮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你好厉害啊。”

陆锦森忍了忍还是把筷子拍到了桌面上问:“你们当我是空气吗?”

江海潮忍不住笑了出来,看了一眼陆锦森隐忍的表情笑得越发大声,最后几乎要脱力摔到椅子下去。

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江海潮揉着肚子和陆锦森说话,忍不住又笑了:“我不是故意的哈哈哈哈哈实在是太好笑了。”

“我当初怎么和你说的来着?”江海潮想起这事儿就忍不住笑了一阵,认真回忆了一会儿说:“你们先做后爱大概二十集之后,他带球跑,你追妻火葬场。如此虐个二十集,最后你为了救他进了ICU他哭着原谅你,你们在病房里手拉手结束剧情。”

江海潮捧腹戏谑道:“现在剧情进展到哪一步了?”

许初也忍不住微笑起来,忍着控制自己的表情。

陆锦森隐忍的表情进一步龟裂,但他也不是能随意让人调侃的性格,不答反问道:“你和家里通气被打断腿,小初和家里通气被逐出家门,你们打算先走哪步?”

江海潮立即收了笑,气道:“我不是正在想办法吗!我都这么难了你还笑我,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

说到这儿,江海潮煞有介事道:“如果你们真成了,你们什么时候告诉家长,和我说一声,我跟着你们背后说。”

“你陆锦森都监守自盗了,我江海潮干点什么出格的事儿就完全可以理解吧?”江海潮越说越觉得有道理,畅想未来道:“等老爷子听说了你的事儿,我再去坦白,他一对比,说不定就平静地接受了呢?”

陆锦森不想听江海潮口花花,干脆下了桌,对保姆吩咐道:“给我拿一杯温水,再把烧麦给我打包一笼。”

立刻就有另一位保姆倒了杯温水过来,陆锦森拿上温水走到客厅,见谢之棠垫着脚仰着头看着客厅的那幅圣母画像。

陆锦森就把谢之棠的药从包里拿出来,走进了对谢之棠说:“先把药吃了,一会儿给你搬把椅子过来让你踩着看。”

谢之棠转过头来,没吃药,而是兴奋地对陆锦森说:“这幅画,他的高光点得太有特色了。你看她的裙子,高光是点,这儿一横,这儿再低一个度的一竖。”

“你在远处看,就会觉得他的色调处理得非常好。这个皱褶,这个颜色,这种蓝。”谢之棠感慨道:“他太厉害了。”

陆锦森不懂艺术,就充满铜臭味地问:“这画有多贵?”

谢之棠想了想说:“至少比你现在住的房子贵。”

“你看这个蓝色,他是用青金石磨成的粉上的色。在那个年代,蓝色是很贵重的眼神。除非是画这样的圣母像,是很少会用到蓝色的。”谢之棠一边想一边说:“这么大一幅画,这么大片的蓝色,在当时是一笔巨大的支出了。”

“嗯。”陆锦森说:“先把药吃了。”

“能不能待会儿吃?”谢之棠求饶道:“就再过一会儿。”

“不行。”陆锦森冷酷无情道:“你现在吃了药,一会儿上飞机可以睡一会儿。然后我们就要上船了。”

“好吧。”谢之棠叹气道:“再给我三秒钟。”

谢之棠盯药盯了三秒,拿起其中两粒白色的药品往嘴里一扔,接着立刻喝水咽了下去。

接着把脸皱到了一起。

陆锦森就问:“很苦吗?”

谢之棠摇摇头说:“不是苦,它是恶心。”

陆锦森没吃过,自然不懂谢之棠的感受,只好安慰道:“吃完我让淼淼给你找颗糖。”

谢之棠没说话,分两次把药吃了,又一口气把水喝光,皱眉缓了一会儿才说:“我想要椅子。”

陆锦森就去给他搬了一把小椅子来,见谢之棠在上面站稳了,才去找江海潮要糖。

期间又被江海潮笑了一次不说,还被江海潮塞了一堆的糖果巧克力。

陆锦森见谢之棠看的入迷,就没有打扰他,把糖全放到了包里。

谢之棠吃药之后就焉了不少,看画时还好一些,上了飞机后就干脆倚着陆锦森盖着自己的大衣睡着了。

谢之棠一觉就把这一个半小时的飞行时间全睡过去了。

直到要下飞机了,陆锦森才把谢之棠叫醒。

谢之棠迷迷糊糊睁开眼,还在半睡半醒之间,看见身旁有人,立即惊慌失措地后退与陆锦森拉开距离,手腕上的铃铛也因为剧烈动作碰撞响了起来。

陆锦森同样被谢之棠的反应吓了一跳,为了安抚谢之棠也立刻后退,拉开距离之后才对谢之棠说:“我们马上要下飞机了。”

谢之棠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有些懊悔地看了陆锦森一眼垂下眼,抿了抿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好…我知道了。”

陆锦森没有再看谢之棠,把目光投到了走道上,飞机很快降落,没几分钟他们就可以下飞机了。

陆锦森先解开了安全带,拎了包往外走。

谢之棠慢一拍解开了安全带,抱着他的大衣小跑跟在陆锦森身后。

谢之棠在飞机上睡了一个多小时,腰酸腿软的,自然追不上陆锦森。

但他刚才半梦半醒之间躲陆锦森的动作太大了,这样大幅度的动作也在他和陆锦森的关系之间拉开了缝隙。

像是把他和陆锦森之间混乱的亲密撇净,重新划分了新的安全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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