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一个多小时,向晚带着傅笙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这是向晚找到的秘密花园。
说偏僻或许不太合适,因为这里?方圆几十公里?,在联盟地图上都属于?最偏僻的地方,又分得出来哪里?更偏僻呢?
傅笙下车,入目是一片红得刺眼?的玫瑰。
在荒凉的沙砾之中,枝条彼此缠绕,在一片荆棘之中,向阳开出一片热烈的花海。
向晚折下一只?玫瑰,像捧着珍宝一样,在傅笙的红裙前缓缓单膝跪下。
天光晦暗,远处的地平线上一片赤霞,翻滚着瑰丽浓艳的云,转瞬之间千变万化,而天地阔远之间,再也看不见他人。
向晚拿着花枝,神色虔诚。
“你是......要向我求婚吗?”傅笙问。
“我想和姐姐永远在一起。”向晚说。
联盟不允许两个Omega结婚,傅笙和向晚的爱情永远不能见人,就像此刻她的小朋友想要给她一场唯美的求婚仪式,却只?能让天地云霞和遍地的野玫瑰见证。
向晚所求,不过一个永远。
傅笙伸出手,玫瑰的荆棘刺中了?她的指尖,系统1551在她的脑海中惊呼,傅笙终于?还?是推回了?向晚的手。
永远,太难了?。
傅笙盯着向晚的眼?睛说:“我很?喜欢这朵花。”
我也很?喜欢你。
“我相信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和现在一样快乐,这就够了?。”傅笙道?。
她没有给到向晚那?个她希望的“永远”的承诺,向晚的手僵持在两人中间。
傅笙垂下眼?眸,她不能跟向晚说实话。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等她完成了?主神那?个语焉不详的任务,她迟早要回到她自己的世界,她的未来里?没有向晚,但她会尽力去争取。
可是没有结果的事,她不能这样轻易地保证给向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向晚像是终于?想通了?,她苦笑着收回手,问傅笙:“姐姐不愿意和我走?下去吗?”
“不是不愿意。”
傅笙感觉自己很?残忍,可她不得不这么说:“我之后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一定要去吗?”向晚问。
“一定要去。”
出乎意料地,向晚并没有露出傅笙想象中那?种被抛弃的狗狗一样颓丧的表情,她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调节好?了?心态,像是终于?印证了?她的一个猜想。
她向傅笙保证:“不管多远,我都会跟上你的。”
傅笙还?想再说什么,向晚已经自顾自地站起来了?,她拍了?拍膝盖上的沙土,珍重地把那?束玫瑰收进怀里?。
“姐姐说得对,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我们能让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现在这么快乐就好?了?。”向晚笑道?。
夕阳彻底沉入云层,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深蓝的夜色笼罩在整篇大?陆,向晚勾住傅笙的脖颈,傅笙的手松松垮垮地搭在向晚地腰间。
夜色下,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剪影逐渐重合。
*
第二天,片场。
濮依伶瞪大?了?双眼?,眼?睁睁地看着傅笙从向晚的车里?钻出来,这两个人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片场上人来人往,傅笙淡定自若地和工作人员们打招呼,有人夸赞傅笙新换的这条红裙子衬得她绝美,傅笙也笑呵呵地接受。
只?有濮依伶知道?,什么新换的裙子,昨晚傅笙坐着向晚的越野车出门的时候,就已经穿着这条裙子了?。
她们该不会彻夜未归吧?
嘶!
濮依伶的脸色几番变换,终于?引起了?傅笙的注意,她呆愣在原地,看一身红裙的傅大?美人款款而来,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懂了?,闭嘴。
今天要拍摄的戏份接在昨天后面,具体和昨天的那?场戏在成片中相隔多久要看后期剪辑,但大?体上隔得应该不算远,傅笙出场时依旧穿着旗袍,曾曼文?很?喜欢这种能展现她魅力的着装方式。
颜雪晴给傅笙做了?卷发?,老牌传统的审美,慵懒地用发?带绑了?个结,随着她一步一步走?动,发?尾一颠一颠晃动。
傅笙脖子上带着一串珍珠项链,每一个都浑圆没有一丝瑕疵,据说这是道?具组想办法从博物馆里?借出来的真家伙,历史上曾曼文?真的戴过这串珠子。
当年战祸频仍的岁月里?,有一部分人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岁月静好?。
A!
又是一个晚上,黎书雁还?没放学回家,哑仆就站在家里?一个不太明亮的角落里?,用她昏黄的眼?睛注视着客厅中间的女人。
曾曼文?曾经是个交际花,但自从嫁作人妇之后她就老实了?下来,再没出去鬼混过,甚至也几乎不曾邀请朋友上门做客,但人的天性永远无从更改,寂寞的曾曼文?只?能每晚在客厅里?跟着音乐独舞,闭上眼?睛好?像又回到了?她熟悉的那?片灯红酒绿之中。
黎少将知道?家里?发?生的一切,他默许了?曾曼文?的轻浮的举动,而曾曼文?也知道?黎少将的默许,她乐得自在。
时钟指向12,少将府的大?门外传来引擎声,大?小姐黎书雁挨到这么晚才灰头土脸地回来,没想到家里?灯火通明。
曾曼文?就在客厅里?,把她的窘况看得一清二楚。
手肘上擦破了?皮,脚踝外侧的白袜子上沾上了?灰尘,走?路重心放在另一条腿上,黎书雁看上去很?狼狈啊。
“回来了??”曾曼文?问她,音乐声不停。
黎书雁在门口站了?片刻,摸摸地往自己房间里?走?去,她甚至连和曾曼文?犟嘴的心思?都没了?。
“穿高跟鞋要在重心往前放一些,不然容易崴脚,会痛的。”曾曼文?在背后说。
她甚至都没有看黎书雁的背影,只?是自顾自地说:“第一次穿可以选择粗跟方头的鞋子,不要太尖,这样踩到舞伴他也不会太疼。”
“当然也还?是会疼的。”曾曼文?轻笑一声。
“你是少将府的小姐,谁会拒绝你呢?哪怕你根本不会跳舞。”
黎书雁猛地转身,目光凶狠地盯着曾曼文?。
曾曼文?不以为意,她向黎书雁举杯示意:“毕业酒会,要跳舞,我猜的对不对?”
她猜得全?对。
这就是黎书雁这么晚回来的原因。
她不善交际,母亲去得也早,上流社?会那?些虚头八脑的东西?她全?都不会,也没人教过她。黎书雁以前从来不参加那?些灯红酒绿的场合,但这一次不同,这是她的毕业酒会,她想要参加。
她即将从女子高中毕业,或许会听从父亲的安排找一个合适的夫婿,或者?父亲开明会送她去大?学里?念书,像她的母亲一样。
但不管怎么说,她能够心安理得当小孩子的时光就要结束了?。
黎书雁让人给她找来礼服,她笨拙地穿上高跟鞋,等学校里?的同学们都离开了?,再一个人进废弃的舞厅里?练习,她不想在别人面前露怯,可这样她连个舞伴都没有。
事实证明,跳舞并不比学习母亲留下的笔记简单到哪去。
“舞曲是哪一首?”曾曼文?问。
她暂停了?留声机,把她喜欢的曲子换下来,在她带进少将府的一大?箱子唱片之中翻找。
鬼使神差地,黎书雁把毕业舞会的舞曲告诉了?曾曼文?。
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黎书雁把手放在曾曼文?的手心,让这个大?她五岁的女人带着她在舞池里?旋转,曾曼文?的技巧很?好?,她知道?该什么时候提醒黎书雁撤步,什么时候扣着她的腰欺身而上。
黎书雁那?双像踩刀子一样的高跟鞋被仍在墙角的书包里?,她就穿着平底的学生鞋,比曾曼文?低小半头。
曾曼文?脚上的高跟鞋面蒙了?沉稳的藏蓝色麂皮,偶尔亮出来的鞋底确实极亮眼?的玫红色,半首曲子过去,她精致的鞋尖上全?是来自黎书雁的鞋底尘,但曾曼文?倒是挺快活的。
一曲终了?,黎书雁气喘吁吁,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曾曼文?允许她靠在沙发?上把气喘匀,然后不讲情面地拉起她继续。
曾曼文?的体力好?得出奇,至少在跳舞这件事上。
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天回到家和曾曼文?肌肤相贴地练舞,成了?两个人不必宣之于?口的默契,曾曼文?颈间略带脂粉气的白花香,也渐渐不那?么让黎书雁反感了?。
所以等那?一天黎少将破天荒地晚饭时间回家,发?现家里?两个女人都不在,也就显得没那?么惊世骇俗了?。
华灯初上,曾曼文?和黎书雁手挽着手从外面回来,胳膊上挎着中心商场的购物袋,里?面是最新款的鞋子,由曾曼文?帮黎书雁挑的,舒适不累脚。
黎少将沉默半晌,憋出来一句:“你们现在关系挺好?啊。”
黎书雁的手惊慌失措地从曾曼文?臂弯里?钻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羞愧。
曾曼文?勾起唇角,面色如常。
那?天晚饭间,曾曼文?主动提起黎书雁的毕业酒会,问黎少将有么有时间参加。
黎少将沉吟半晌,在黎书雁期待的目光里?说了?声抱歉。
“那?你会去吗?”黎书雁转向曾曼文?。
“当然。”曾曼文?挑眉。
黎书雁忽然就紧张起来了?,黎少将几乎一直没时间照管黎书雁,她习惯了?的,但是曾曼文?有时间,她要以什么身份出席自己的毕业酒会?
曾曼文?根本不像她的母亲,谁能有这么美艳年轻的母亲?
黎书雁心里?砰砰直跳,她的年少时光已经在这个夏天的晚上悄然溜走?,而她还?没准备好?迎接那?些陌生的青春躁动。
一家人吃完饭,有黎少将在,曾曼文?自然就不能再陪黎书雁跳舞跳到深夜,黎书雁乖乖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捡起笔记本继续白天没算完的那?道?题。
这道?题很?麻烦,一层一层地套叠上去,要用到母亲留下的笔记本上一个陌生的定理,母亲做了?证明,但思?路很?跳跃,黎书雁还?在试图看懂推演过程的阶段。
砰——
走?廊另一头曾曼文?的房门被人关上,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动静过大?了?,比以往曾曼文?关门都要大?。
哦对啊,那?也是她父亲的房间,他今晚就住在那?里?。
黎书雁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一点,铅笔尖在母亲留下的笔记本上戳了?个窟窿。
Cut!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零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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