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曼文坐在客厅里,脱了高跟鞋斜倚在沙发上,她阖上眼,把近日来的发现一一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如果说她工作的部门每个人都是天才,那她唯一能算得上出众的就是过目不忘的记性了。
曾曼文在联盟工作的地方,对外挂牌叫烟草咖啡与?健康研究所,简称为烟草所。这个说法最早来源与?研究所内部大家的自嘲,毕竟每天处理各种?线头杂乱的情报,每个人都靠烟草和咖啡吊着命。
后来这个名称就成了部门正?式的称呼,哪怕登记在联盟的档案上,她们这群人的身份也是烟草咖啡与?健康研究员。
而曾曼文被?选中进入研究所,就是因为她怪物一般的记忆和对频率的绝对敏感。在密码领域,将一串字符加密成另一串东西,按照一一对应的原则,不管密钥是什么,频率是不会变的。
比如说英文字母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是字母e,那只要?能拦截到同一加密规则下?数量足够多的密文,从中找到出现频率最高的密码子,多半就代表着字母e。
这是由加密原则注定的揭秘方式,烟草所的工作很枯燥,很多时?候就是靠难以?想象的工作量暴力破解出来的,而四?年前,烟草所开始截获到完全?不同的密电。
那是一种?完全?新式的加密规则,被?曾曼文多年的老?搭档评估为完全?无?法用数学方法破解,这四?年间帝国已经完全?普及了这种?加密方式,各种?军事?情报全?都用这种?方式加密,就像是在信息的世界里构建起了一堵高墙,把帝国和联盟完全?隔绝开来。
曾曼文的搭档,烟草所里最年轻最天才的密码学家程依云,给?这种?加密方式命名为“高墙”。
这才是曾曼文接近红房子的秘密。
这个世界上必然不存在完全?无?解的加密方式,就算他们作为敌方找不到,帝国内部也必然存在,程依云留守在烟草所继续她的研究,而曾曼文的使命就是另辟蹊径从高墙的内部攻破“高墙”。
但现在,她还毫无?尽展。
夜深了,曾曼文紧闭着眼,她秀气的眉头紧皱,看上去正?处在痛苦之中。
黎公馆二楼的走廊隐藏在黑暗中,一扇被?硬质书脊砸出了个坑的门缓缓开了一条缝,黎书雁轻轻地走出一步,看着楼下?睡在沙发上的女人皱眉。
不卸妆,不回房间,高跟鞋邋遢地踢在一边,酒杯滚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她还真是难伺候。
如果曾曼文生病了,是不是又要?赖到她头上?
黎书雁撇了撇嘴角,正?要?招呼哑仆去把曾曼文叫醒送回房间,忽然意识到夜已经深了,哑仆或许已经睡着了。
黎书雁站在原地做了许久的思想斗争,如非必要?,她真的不想和曾曼文有任何?亲密接触,每次两人一旦靠近,黎书雁心里就会警铃大作。
她叹了口气,一步一步向曾曼文走去。
“喂,醒醒。”她轻声道。
曾曼文无?知无?觉。
黎书雁用手指背轻轻拍了拍曾曼文的脸颊,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装的。
手感细嫩滑腻,黎书雁惊得赶紧把手拿开。
她故意在曾曼文耳边喊:“曼娘。”
曾曼文睁开眼睛,两人离得近极了。
曾曼文轻而易举地抓住了黎书雁作乱的那只手,把她往自己的方向一拉,把黎书雁拉了个趔趄,自己反倒借力坐起身了。
“大晚上的,不要?乱说话哦。”曾曼文半真半假地告诫黎书雁。
黎书雁被?惹恼了,曾曼文不让她干什么她就偏要?干什么,送曾曼文回房间的一路上,黎书雁“曼娘”、“曼娘”地喊个不停,成功从曾曼文嘴里得了个小小年纪不学好的评价。
曾曼文回到她和黎少将的房间,毫不留恋地把门关?上,转身痛饮了一整杯冷茶,好把被?黎书雁勾起的那一肚子邪火压下?去。
这小丫头就是欠!
曾曼文缓缓走到床边坐下?,她方才并?没有睡着,黎书雁从楼上下?来再到叫醒她的全?过程,曾曼文都一清二楚。
明明是个心挺软的小家伙,非要?学什么纨绔呢?学又学不到位,胆子小得像小老?鼠。
曾曼文躺在沙发上思索的时?候,有些细节正?逐渐在她脑海里串成一条线,可惜被?黎书雁打断,她能感觉到她忘记了什么,但是她没有头绪。这个忘记的点一定很重要?,也一定和这几个人有关?,曾曼文转身,视线又一次一寸一寸搜索她和黎少将的卧室。
放眼整个卧室,黎少将的审美充满了铁血风味,到处都是冷冰冰的,但却没什么防备,最开始的时?候曾曼文还窃喜不已,以?为能在这个红房子高官的卧室里找到什么发现。
然而没有,黎少将的卧室干干净净,确切地说除了他上锁了的书房,家里就没有任何?跟战争有关?系的东西。
曾曼文暂时?不打算去突破黎少将的书房,那个地方太敏感,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的一举一动肯定都在黎少将的监视下?,那个不能说话的哑仆就是黎少将放在明面上的眼线。
但他的卧室已经被?曾曼文检查过了,是个干净的地方。
黎少将的衣柜里有一个暗格,刚来到黎家的曾曼文跟那个暗格较了半个月的劲,终于有把握不留痕迹地打开它了,里面只有一个倒扣着的相框,里面是一个穿着灰色呢子大衣的年轻女士。
她站在好像是学院的地方,手上抱着一本厚厚的硬壳书。
眉眼间和黎书雁有七八分相似,这就是黎书雁的母亲。
曾曼文哂笑一声,她和她的这位前任长得还真是天差地别啊。
曾曼文把相框打开,相纸背后有个秀气的蓝色笔迹“Q”,最后一撇拉得长长的,像个小波浪线一样。
据曾曼文了解,这位女士就姓钱,这手字应该是她亲手留下?的落款。
镜头推进,从傅笙的脸转移到她的手,最后停留在这张照片上,一个清晰的特写。
Cut!
导演喊了卡,这场戏告一段落,傅笙终于可以?忽略走位限制,她把这张照片整个拿起来观赏。
照片上的女子和向晚有七八分像,不是向晚又能是谁呢?
“没想到你打扮成熟了也这么好看啊。”傅笙夸赞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做了这个造型呢?”傅笙问?。
“姐姐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向晚幽幽道。
傅笙笑着把照片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找道具老?师要?了个备份,存在自己手机里。
这一套动作闹地向晚如临大敌,她紧张兮兮地问?傅笙:“难道姐姐喜欢年纪大的吗?”
傅笙差异地看了向晚一眼,“这世界上难道有人不喜欢美女姐姐吗?”
然后傅笙趴在向晚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话。
呼吸交错,向晚睫毛轻颤。
傅笙:“我很好奇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向晚:“......”
旖旎的气氛被?瞬间打破,傅笙像是恶作剧成功了一样哈哈大笑,向晚痛失情话一句,恶狠狠地磨牙。
导演看完监视器一抬头,正?撞间这一幕,他由衷地感叹:“你们俩感情真好。”
“现在这么纯粹的友谊可不多见了啊。”导演感慨。
“咳咳咳......”
在一旁安安静静喝水的濮依伶差点喷出来,被?一口水呛得直咳。
这世上真的有人看不出来这俩人是真的吗?
濮依伶的戏份在比较靠后的位置,她原本不用这么早来剧组的,但是她的经纪人跟她耳提面命让她跟傅笙和向晚好好学学,这两个人一个是影后,一个是下?届影后预定。
结果呢?学什么?学怎么撒狗粮吗?
吃撑了的濮依伶神?情复杂地看了眼尚且被?蒙在鼓里的导演,难道这就是直A吗?一定要?当事?人发条微博盖章这是我女朋友,然后再艾特对方,他们才看得懂这叫官宣吗?
傅笙和向晚都当中表白过多少次了,粉红泡泡都要?溢出屏幕了!
濮依伶目送这傅笙和向晚收工之后两个人上了一辆保姆车,傅笙说公司没给?她配助理,要?蹭向晚的车回去,导演还心疼了一下?。
这是助理的问?题吗?
濮依伶苦于自己这一双眼睛看透了太多,她现在再看傅笙向晚演绎的前半段剧情,小妈和继女你来我往的试探过招,都能看出一股子恋爱的酸臭味来,她真的没救了。
而更恐怖的是,濮依伶看过剧本,她知道这两个人后面会越来越甜,而黎少将则会在彻底沦为背景板之后嘎嘣一下?死掉。
所以?,她们俩接这部戏,是打算来公费度蜜月的吗?
不对,不是公费,她们度蜜月甚至还能赚钱!
回到宾馆的濮依伶愤愤不平地翻剧本,翻到后面曾曼文回到自己身边的剧情猛看,不管曾曼文和黎书雁现在怎么甜蜜蜜,她们终究是要?分开的。敌对阵营,天然要?相爱相杀!
宾馆条件很差,这里太偏僻了,连网络信号都不稳定,除了看剧本,她想不出还有什么消遣方式。濮依伶这边哗哗哗地反剧本,窗外一阵发动机轰鸣,尘土飞扬间,扒在窗口的濮依伶勉强辨认出,这不就是向晚的车吗?
不是她那辆保姆车,是她开到剧组车库里的越野车,第一眼看见的时?候濮依伶还想过让向晚开车带她去兜兜风。
结果从来了剧组之后,这辆越野车好像被?向晚遗忘在了车库里,濮依伶也不好意思再提蹭车的事?了,她还想着不愧是向晚老?师,就是低调。
现在,濮依伶几乎可以?确定,副驾驶上坐着的那个穿着红裙子的背影,就踏马的是傅笙。
见了鬼的低调,就是向晚的副驾驶只能留给?姐姐坐呗。
狗女女!
作者有话要说:惊喜加更!有动力我还能接着加!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