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难得放假的傅·前任影后·笙又回到了片场,编剧的飞页已经到了她手上。
据说谢步东正在全速给方巧荷这个角色完善故事线,现在先写出来一部分拍着,等他慢慢写。
傅笙飞快地浏览手上的那几张纸,若有所思。
傅笙猜到了谢步东可能会给她安排感情线,只要方巧荷不早早下线,这个角色就势必要经历成长的阵痛和感情的成熟。本来傅笙还在猜测她的cp会是类似于青梅竹马的宫廷乐师还是天降一个俗套的公子王孙。
没想到,新剧本上她遇见的第一个大人物竟然是丧夫回宫守节的长公主福柔。
谢步东不愧是原书设定的天才编剧,这水平就是和小五之流不同,臭男人有什么意思,女孩子之间彼此缠绕的、脆弱而坚韧的情愫显然更高级。
而且,那可是福柔长公主啊。
向晚饰演的长公主早早死了驸马,回到宫里常伴青灯古佛,但朝堂中风云变幻,桩桩件件后面都隐匿着长公主的身影。她着一身白衣,柔弱到好像随时都会昏倒,但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心黑手狠之徒。
长公主毒死了自己的丈夫,让所有人都把她当成无依无靠的浮萍,在阴暗之中磨砺着自己的毒牙,给所有眼高于顶草菅人命的大人物们一个见血封喉的杀招。
和长公主搭上线,意味着傅笙饰演的方巧荷正式融入了影片的主线,她再也不会是个可有可无的时代注脚了。
小五很满意,傅笙却依旧觉得不够。
“嘤,宿主大大还不满足吗,那宿主大大想演谁,福柔长公主吗?”
傅笙嘴角噙着一抹笑,“也不是不行。”
说话间就要开机,景已经布好了,氛围灯一打,寂静清幽内味儿就出来了。
韩导果然大手笔,剧中所有场景几乎都是实景搭建,现在傅笙正穿着宫装,走在潮湿的青石板路上。
A!
一场春雨把京城浇了个透,背光阴湿之地青苔丛生,马上就要三月了,京城的雪早已化尽,但架不住一场春雨又让人冷到骨头里。
傅笙饰演的方巧荷双手拢在嘴边哈了口气,搓搓手抱住了双臂,春衫薄啊。
自打上元佳节一舞动京城之后,方巧荷在教坊里名声大噪,给提拔成了女官。当时方巧荷门前众星捧月,人们纷纷猜测教坊里要飞出只金凤凰了。
可没想到,两个月过去了,方巧荷好像彻底被皇上遗忘了,镶金小轿在宫墙边来来去去,可就没见着进了方巧荷的门。
门可罗雀。
那些攀附的人的银钱打了水漂,平日里开始落井下石起来,方巧荷被指使着跑东跑西,半点威风都没有了。
这一天,方巧荷又要奉某位前辈的命,替她去领一身新做的行头。
皇宫太大了,多的是方巧荷没走过小路岔道,她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走了许久,抬头照不见日头,方巧荷彻底转了向。
前面,依稀有击竹声,终于有人了。
笃,笃,笃......
方巧荷循着声音前去,苍松翠柏之间移步换景,转眼一幢古刹出现在她面前。
青烟缭绕,门户洞开,击竹声就从里面穿出来。
原来是有人在敲木鱼。
方巧荷不知道宫里还有这么一处佛门清净地,但想来这天潢贵胄之地,养些许和尚道士也不为过,她笨拙地双手合十拜了一拜,弯腰走进了佛堂。
方巧荷想着,就问个路,佛祖应当不会见怪。
经幡飘扬,风穿堂而过,吹散了方巧荷鬓边一缕长发。她素手理乱发,把那一缕青丝别到耳后。
“大师,叨扰了。”方巧荷轻声道。
前方影影憧憧白帆掩映,一个清瘦的背影虔诚地跪在佛前,听到动静,木鱼声乍止。
那人影转头起身,赤足从走在红木地板上,层层叠叠的纱衣散开,像是莲座捧托着圣子。
“是谁?”那人发问,竟然是个女声。
方巧荷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眉眼间柔柔和和,没有一丝冷硬的线条,像是温软的娇花,不带一点攻击性。
方巧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紧紧地贴在地板上,瑟瑟发抖。
她认出了这个人。
当时正月十五上元节,她在天寒地冻中翩跹起舞,曾大不敬地瞟过一眼威严的高堂,惊鸿一瞥让她记到了现在。
那是当朝长公主,皇上一母同胞的妹妹,相传长公主外嫁之后琴瑟和鸣,只是没想到婚后不过两年光景,驸马就染上急症去了,只留下长公主一个人孤灯独坐。
长公主,多好的人啊。
她回了宫,舍下所有年少时相伴的繁华,躲进佛堂里翻转经筒,日夜为亡夫颂福。
方巧荷冲撞了贵人,扰了长公主的清净,按照宫规,她不死也得掉层皮。她头贴着地,卑微地跪伏在长公主脚下,听着长公主赤足踩在地板上的足音渐近。
视线里出现了一片洁白的袍角,长公主停在方巧荷前面,缓缓蹲下,单手托起了她瑟瑟发抖的肩膀。
顺着那股力道,方巧荷顺从地抬头,满眼茫然。
长公主笑了,素面无妆,却衬得御花园里满园春色都失了颜色。
“我认得你。”她说。
长公主食指点在方巧荷鼻尖,方巧荷闭上眼睛,眼皮轻颤。
“哈哈,”长公主笑出了声,“你是那个好看的伶人。”
Cut!
除了韩导,现场鸦雀无声。
监视器里两人同框,镜头推远,烟雨渺渺下佛堂里昏沉沉,檀香袅袅盘旋而上,绛色宫装和月白罩纱交织在一起,铺展在厚重的红木地板上,两人难舍难分。
“傅老师,快起来,小心膝盖疼。”向晚一秒脱离了角色,拉着傅笙的手腕搀扶着她从地上起来。
这举动落在外人眼里,连工作人员都止不住暗叹向晚真是太有礼貌了。
傅笙虽然名声没她大,但毕竟年纪比向晚略大几岁,向晚很是谦卑地搀扶着傅笙起身,可以说是礼数周全了。
然而,长公主宽大的月白罩纱广袖垂下,把两人交握的双手覆盖在下,向晚忍不住伸出手指,亲昵地蹭了蹭傅笙细腻的掌腕内侧。
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在傅笙耳边呢喃:“姐姐,我要爱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