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卿云虽然猜到在她死后,穆承安可能对吴旭做了什么,但是现在她绝不能吴旭看出半点端倪来。
所以只论前?事,穆卿云露出一脸震惊的神态,缓缓坐起身来,望着吴旭,厉声呵斥道,“吴旭,你疯了吧!我家兄长从未亏欠于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之?事。”
穆卿云的话,像是刺激到了吴旭一般,原本温和面上,神情?亦是开始扭曲了起来,他猛然站起了身,然后于床头间徘徊,然一把间桌上的茶盏一并扫落在地,看?着碎了一地的瓷片,吴旭猛一把直冲到床边,一脸狰狞的恐怖。
“怎么未曾亏欠,你可知,就在你死后的第四年,他是怎么对我的,明明我才是跟他联亲之人,他却是帮着一个外人,将?我拉下?皇权不说,还当着天下权臣的面,将?我五马分尸于金銮殿外,你说我怎能不恨!”
这种心有余悸,从他重生之?后,便于夜中梦里,时时缠绕于他,让他不得不于梦中一次次体验被五马分尸的痛楚。
他恨穆承安,恨谢家所有的人,他本来以为,只要这次能保住谢今晏和穆卿云不死,依着谢今晏和他交情,一个女人罢了,作为他的兄弟,谢今晏一定?会让给自己的。
可是他却算漏了一点,谢今晏竟于前尘时,就已对穆卿云起了心思,以至于他一错再错,错到了如今的地步。
而现在,他不想再错了,也不想再等了!
他要穆卿云,即便穆卿云现在已是不洁之?身,即便她现在肚子里已经揣着谢今晏的孽种,他还是要得到穆卿云,他坚信,只要穆卿云还活着在他后宫之?内,就没有人能颠覆他的帝位。
想到这,吴旭整个人都兴奋的颤抖了起来,他目望四顾着,然后落在之前?被他搁下?的那一碗粥食之?上,他快步向前?,然后一把端起粥碗,直接冲到床头边,一把掐住穆卿云的下?巴,然后直接将?粥食,往穆卿云灌了下?去。
粥食入口,薏米,蟹黄之?味瞬间于味蕾之上,弥漫开来。
这是……要害了她的孩子。
穆卿云哪能让吴旭如愿,她疯狂的推搡着粥碗,捶打着吴旭,可以她一个女子的力道,还有这药力刚散的身子,哪里抵挡得了吴旭的力道。
惊慌,绝望之?下?,穆卿云一把抽出吴旭发冠上的钗子,对着吴旭的肩上,用力插了下?去。
“嘶!”吴旭吃痛之?下?,神智已失的情?况下,一扬手,一巴掌直接甩向了穆卿云的脸。
“啪!”清脆的巴掌声,顿是响起,
然后穆卿云丝毫没有半分迟疑,就趁吴旭松了一手的空挡,将?嘴边的粥碗用力扫在地上,碗破裂,粥食顿时洒了一地。
这接踵而来的声音,终是拉回了吴旭些许的理智,看?着穆卿云白皙的脸上,清晰可见的五个手指印,便是伤势也顾不得,连忙开言,“卿卿,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你……”
“你别过来!”穆卿云握着染血的发?钗,一脸惊恐警惕的望着吴旭,在看到吴旭没有再往前?时,没有丝毫犹豫的将?另一只手探进喉咙之?内。
刚刚她虽然已极力抗拒,可还有些?许粥食滑入食道,可便是这些?许,亦不能让穆卿云安心,“呕!呕呕……!”
好在她现在因怀孕有些?脾弱,不过几下?,便将腹内的食物,呕得只剩酸水了。
屋内不多时,便蔓延出一股极难闻酸臭之位,便是吴旭都忍不住露出几许厌恶的神色。
可穆卿云这会儿哪里管得上这个,待又干呕了几次,实在吐不出任何东西之后,穆卿云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然后举起染血的发?钗,直接对上了自己的脖颈,用力之?下?,一抹鲜血,顿时顺着钗尖所触的位置,蜿蜒落下。
“卿卿,你要干什么?”吴旭将穆卿云这般不怕死之态,也是急了起来,连声焦急喊道。
“吴旭,你敢动我孩子,我现在便死在你面前。”穆卿云神情?决绝的望着吴旭,手中的发?钗又是往肉里,进?了几分。
原本缓慢流下?的血,迅速壮大了几分,顷刻间便落在了衣襟前?,然染红了大片,吴旭瞬间脑子便清醒了起来,他面露慌张之?色,连忙冲着穆卿云劝道,“你别冲动!千万别冲动!我不动你的孩子,我不动!”
往前?,他都做上了皇位,穆卿云一死,都能将他从皇位上给拉了下?来,如今他还仅是太子之?身,穆卿云若是死了,那他的皇位,他的大业,岂不是皆成了泡影。
穆卿云现在哪里还会相信吴旭的半句话,“你出去,现在就出去!”
“好,好!只要你不做傻事,我现在就出去。”吴旭这个时候,也不敢再刺激穆卿云,连声应道,然后避开地上的秽物,缓缓的退出了房间。
穆卿云一直盯着吴旭出了房间之后,这才慢慢松了一口气,握着发?钗的手,亦是颓然掉落在了被褥之?上,目光直愣的望着手指上的血迹,然一声苦笑,自衣角边上的撕下?一片布料,然后捂在了脖颈上的伤口处。
今日之事,是她大意了!
不过事已至此,只能好好想想,该怎么才能逃脱了去。
吱……
正想着,门口忽的传来一声极轻微的推门声。
“谁!”穆卿云攥着钗子的手,瞬间收紧,神情?亦是于一刻间,便是绷紧了起来。
随即,一娇俏的女子垂首出现在了穆卿云的跟前?,冲着穆卿云行了一礼,这才向穆卿云回话道,“穆小姐,婢子宫香是来给您收拾房间的。”
穆卿云直盯着宫香,并没有回话。
宫香见状,倒是没有多话,捧来木盆,跪在地上,便是清洗了起来。
穆卿云丝毫未又半分松懈之?态的盯着这叫宫香的女子,见她清洗完之?后,似乎要往床边方向而来,穆卿云瞬间又是紧张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没,婢子只是想将这个给穆小姐,这是止血的膏药,小姐涂抹在伤口上,就能马上止血。”宫香也是被穆卿云的反应给吓了一条,她连忙掏出一个小的药瓶,小心翼翼的向穆卿云递了上去。
虽然宫香这么说,可穆卿云如何肯信,这是否是吴旭的另一个阴谋,“别过来!这东西我也不要。”
“这,那我把它放在这里。”宫香一脸为难的看?着穆卿云,犹豫了一下?,向穆卿云回了一句,小心翼翼的将?药膏放在穆卿云对角的床墩上。
然后对着穆卿云再行一礼,这才退身而去。
不多时之后,宫香亦是带了个食盒,还有身干净衣裳转了回来。
这次,她倒是识趣了不少,没有再惊扰穆卿云,放下东西,便是退了出去。
可饶是如此,仍将?本以为是惊弓之?鸟的穆卿云吓得不轻。
待宫香走后,虽说衣已污,腹内更是空空如也,可瞧着那衣,那饭食,穆卿云却是连脚步都未挪移半分。
而就在离此隐蔽小院已不知隔了多远的名京城内。
福橘满身染血,一脸仓惶的冲入穆府之?内,下?人见状,也是心生骇然之色,连忙去请了二夫人过来,待二夫人过来之后,福橘一句,‘小姐被劫了!’
二夫人顿是大惊失色,连忙问清了穆卿云是在何处出的事,然后当即让府内护院前去查探,同时让穆元青亲自去了皇宫,去寻祖父和穆风华回来。
只这一来一往,便时机已失,等护院赶到事发?之?地时,街道之?上已无半分痕迹,就连谢家护院的尸身,也已经全然无了痕迹,街道之?上,行人更是恢复了往来,这即便有些?蛛丝马迹,这会儿也已是破坏了大半,不过饶是如此,为首的护院,还是让下?人暂且封住了街巷,他亲自把手于侧,然让下?人回府,询问章程。
这个时候,穆景山和穆风华再已退了朝会,正在与同僚叙说朝事,忽见穆元青匆忙过来,只一句话,便已是让二人大惊失色,当即辞别众僚,快马回了穆府。
这时,经过二夫人安抚,福橘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待穆景山和穆风华赶回去之后,便将事情?来龙去脉,一并说了清楚。
“老周,这怎么可能?”穆风华听完惊了一下?,下?意识里望向穆景山,这诓了穆卿云的可正是爹院里的下?人。
“爹和老爷你回来之前?,我已经让下人去问过了,老周一家前两日之前?面,接连借故出了府,一直未曾回来,是我疏忽了。”二夫人一脸愧疚的接话言道。
“怕此事,早有预谋!”穆景山这时也是一脸沉沉,不过现在并不是怪罪谁的时候,他目光落在福橘身上,“卿云可还说了些?什么,谢府如今也得了消息。”
“爹,我刚已经派人向谢府传信了。”二夫人连忙言语了一句,便不再插嘴。
“夫人说,说……此事乃是太子殿下所为!”福橘这话,说出来却是连自己都不信。
“怎么会!”二夫人下?意识里惊呼出声,然落在已是一脸肃然的父子身上,她忙歇了嘴,然后起身,走到门口,探顾了一番,然便立在门口,不再挪动了。
“福橘,你可知你此话,意味着什么!”穆风华和穆景山对视了一眼,然穆风华向福橘开口言道。
“婢子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分隐瞒,而且……”福橘连忙保证道,为了能让穆风华和穆景山相信,又是说了一事。
“二少爷先前?在昌远出事之?际,太子也曾堵过夫人,婢女亲耳所听,太子说过,只要夫人愿意合离,便会迎娶她过门,给她无尽的荣华富贵,还有……还有天下最尊贵的仪驾,此事太过荒谬,夫人特意叮嘱婢女隐瞒下?来,所以才一直未曾声张。”
天下最尊贵……,那就只有那个位置了,这次饶是一向沉稳的穆风华,已是显露几分震惊之?色,“这……,爹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福橘,此事你家夫人说得对,不必对外宣扬。”穆景山也是惊讶了一些?,可下一秒却是镇定?了下?来,他向福橘吩咐了一句,然后转头向穆风华言道,“风华,你现在就寻京兆尹,将?此事告知于他,我现在便去寻圣上,乞求圣上施手。”
穆风华下意识里想要点头,然就要点头之?际,脑子忽然消化了穆景山的意思,顿又生了迟疑之?色,“这,爹这要这般大肆宣扬,卿云的名声可是要毁了啊!”
一个有孕的妇人,被人当街掠走,这弄得满城风云,还不得被人说成个什么模样呢!
“愚昧!这个时候,名声哪有性命重要,更何况此事若真是殿下?所为,如此大张旗鼓之?下?,殿下必生忌惮之意,便不敢轻举妄为。”
“可若殿下?生了歹意?”那可是一尸两命啊!
“他既对卿云生了妄念,又岂会犯下杀念,莫要再此耽搁下?去,你我这便行事!”穆景山极轻蔑的道了一句,然后站起身来,抚平了官袍上的褶皱,然后大步向门口而去。
穆风华见此,也是不敢耽搁,起身跟随而去,走到门口,向二夫人吩咐道,“夫人,你即刻派马车,将?福橘送了回去,顺便带个信,我往京兆尹走一趟,便去谢府拜访。”
“老爷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二夫人亦是点了点头。
众人分为三路,分路为之?,穆家穆首辅的嫡长女,锐侯爷家的儿媳,怀着身孕,就在这名京城内,当街被人掠了去,生死不明!
这不但京兆尹震惊不已,便是当今陛下?,更是暴怒无比。
仅是半个时辰之?后,京兆尹的衙役,皇宫的禁军,还有谢府的私军,齐巢而出,整个名京亦是为之?震动。